第六十九章 多事之秋

第六十九章多事之秋

正統九年秋天,兀良哈三衛正是決定依附瓦刺。

交了投名狀之後。

瓦刺也先對他岳父的態度,轉了一百八十度。兀良哈三衛的首領,分別被封爲大元朵顏王,大元泰寧王,大元福餘王。

也都掛上了大元平章的頭銜。

如果大元還在的話,就是宰相頭銜。

不過而今,其實也就是一個頭銜而已。只是他們兀良哈已經沒有選擇了。與大明的貿易斷絕,去年秋冬對宣大遼東的騷擾,勝負各半,並沒有太大的收穫,不靠瓦刺的輸血,兀良哈去年冬天的日子就很難過。

於是在今年,也就是正統四年四月。

在東北冰雪融化的時候,大軍東進,進攻奴兒干都司。

奴兒干都司各女真衛所,一邊向大明求援,一邊聚集起來與瓦刺與兀良哈大軍對抗,繼續去年與兀良哈之間沒有完結的戰事。

他們聚集在木蘭河衛。

而木蘭河衛就在後世哈爾濱以東一些的地方。

再往東一些,就是東北平原與鬆嫩平原之間的交接之地,長白山北麓,與小興安嶺,青黑山之間。

也就是從這裡就可以直接進入海西地區。不用翻過長白山。

木蘭河衛城乃是元代選址。數萬女真部落,在這裡與瓦刺兀良哈聯軍對峙。

也先瓦刺本部並沒有出戰,而是讓兀良哈與奴兒干各部戰鬥,雙方圍繞着木蘭河衛聚集了數萬大軍。

當然了,也先並非什麼也沒有做。

他在做一件事情,那就是收買女真部落。

大明對奴兒干各部並沒有直接統治,想想就知道,女真各部對大明的忠心能有幾分。女真各部之所以聯盟與兀良哈對抗,與其說是忠於大明,還不如說是保護自己的財產不受侵犯。

畢竟臣服與大明,大明的賦稅幾乎沒有,朝貢還能得些賞賜,但是跟了兀良哈與瓦刺,會有什麼下場,他們自然是明白的,上貢兵馬糧草不說,估計還要出壯丁從徵,今後的日子可不好過了。

但是不好過,也是要生存下去了。

如果在生存不下去的時候,他們自然會做出選擇的。

所以也先放馬在兀良哈的草場之上,督促兀良哈各部進攻,與女真打得如火如荼。兀良哈去年沒有一口吃下女真各部,今年也吃不下去的。

他反而在後方與女真各部的使臣聯繫。

這些女真各部如果往上數幾十年的話,其實都是元朝在東北設的兩個萬戶的後代,這也是太祖皇帝對四夷的態度,要求的是臣服,因俗而治。

前面一邊打,後面一邊談,什麼時候後面談好了,就是也先將瓦刺主力派上戰場的時候,也是一錘定音的時候。

對也先來說,如何調教有異心的下屬,這是一項藝術。如此一來可以打磨一下兀良哈的傲氣,讓兀良哈各部知道,他們離開了瓦刺,什麼也不是。

同樣讓兀良哈在瓦刺體系之中,豎立了一敵人,不是別人,就是未來的女真各部。

屬下有矛盾,作爲上位者,也先纔好控制。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瓦刺本部大概有十萬騎上下,但是比起蒙古各部,黃金家族的地方領主,兀良哈,乃至其他大大小小的部落。瓦刺單對單有壓倒性的優勢,但是對聯合起來的各部,卻不好說了。

所以也先在統治蒙古的時候,各種手腕都需要用的。這也是爲什麼脫脫不花與也先特色的雙王結構能夠存在的原因。

從東北傳來的軍情,讓朱祁鎮滿是猶豫。

救,還是不救。

這個問題在武英殿幾乎沒有爭辯。

武英殿之中,外面淅淅瀝瀝的雨,給這一場會議增添了不少淒涼的氣氛。

張輔陳言道:“臣估計兀良哈三衛與瓦刺合力,當在十萬騎之上,如果朝廷出兵塞外,則瓦刺很可能從漠北繼續調兵,雙方形成決戰姿態。”

“朝廷能出兵多少?”

“抽調宣府,大同,遼東三鎮所有騎兵,再加上三千營,朝廷可出騎兵十萬,這是朝廷除卻西北之外,所有的騎兵主力了。”

“這一戰一旦失敗,則九邊防線就會徹底失去主動,完全陷入被動之中,瓦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而出戰之時,女真各衛可以幫助朝廷嗎?”

“也是不行的。”

“女真各衛,一盤散沙,甚至不如海西女真有李滿住一個首領,他們不過是因爲兀良哈的步步緊逼而團結在一起,一旦大軍出塞,木蘭河衛之圍立解。”

“到時候瓦刺掉頭南下,女真各衛是決計不會主動出戰瓦刺的,出兵救援,不過移禍於我而已。”

“此乃孤注一擲之舉。”

“軍國大事不可浪戰。”

朱祁鎮也知道,張輔說的沒有錯,朝廷騎兵在十幾萬上下,但是分佈在整個漫長的邊境線之上,能夠聚集起來作爲主力作戰的騎兵,不過十萬。

甚至這十萬,朱祁鎮還疑心其中有空額的。

不要以爲這個數字很少,其實即便是太宗北伐的時候,出動最多的也不過是步卒,並非騎兵,騎兵大規模決戰,也不過是動用數萬騎而已。

十萬騎的決戰,真得是一場戰略性的大戰。

勝則瓦刺退回漠北,甚至也先的權威喪盡,以瓦刺也先與脫脫不花兩人聯合起來的草原政權就此分崩離析。

但是如果敗了,就是落入深淵之中。前文已經說過了,而今的九邊邊防並非明末連綿長城,而是,將從北方進入的敵人,逼到幾個節點,進行戰略決戰的防禦態勢。

只是這一切的前提,就是邊軍有騎兵,有足夠的騎兵,即便不與蒙古騎兵決戰,也可以做到追擊,停滯的作用,迫使對方不能自由行動。

但是十萬騎兵盡喪,大明邊軍只剩下步卒,那麼,到時候瓦刺騎兵,就可以來去自如了。

朱祁鎮其實有一句話,一直想問問張輔,這也不能打,那也不能打,那麼什麼時候能打?

如果什麼時候都不能打,那麼朝廷養兵百萬,耗費億萬,是用來做什麼的?

楊溥說道:“陛下,臣知棄女真則棄奴兒干各衛,如此一來,朝廷邊牆之外,盡爲瓦刺所有,但是而今實在不是大戰之時。寧波大疫,況鍾已經上報,死亡三萬有餘,雖然已經將疫情控制在寧波府之內,但是寧波府庫已經不足,況鍾已經將海關庫銀先行調動了。”

“而葉賊轉戰三省,福建,浙江,江西三省,動用軍民百姓十餘萬,尚不能治,這三省的蕃庫今年也不用指望了。”

“而且今天氣候反常,往年春旱,而今年卻雨水連連,幸得陛下,高瞻遠矚,治理直隸水患,而今直隸尚且無虞,只是河南方面已經有些不妙了。”

“如果這天氣不做改變的話,今年五六月份,恐怕黃河就危險了。”

“而今戶部周忱雖然是能吏,但是也沒有三頭六臂支應各方,如果大戰一起,則耗費千萬,朝廷實在是拿不出來的。”

朱祁鎮也明白,楊溥所言句句屬實。

但正因爲是實話,才讓朱祁鎮感到難受之極。

今年真不知道是怎麼了,簡直就是多事之秋。主要花錢的幾項,寧波大疫,葉留宗之亂,還要爲黃河準備一筆款子,如果黃河安安分分的,那再好不過,如果黃河不安分,也要有所準備。

這個時候,與也先下場賭一局勝負。朱祁鎮的確是沒有底氣。

朱祁鎮說道:“只是如此,難道就坐看朝廷忠臣被也先所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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