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太皇太后崩

第一百六十四章太皇太后崩

御花園一行後,太皇太后的身子骨一落千丈,陷入彌留之態。每日不分白天黑夜,清醒的時間少,昏迷的時間多,甚至即便是清醒的時候,也不能說完全清醒了,已經開始語無倫次了。

多次叫襄王的小名。

但是襄王已經在麓川了。

太皇太后終究沒有等到皇子的誕生。在六月十五日,駕崩了。

比歷史上提前了三個月。

卻不知道是不是而今這個朱祁鎮比歷史上的正統更讓他操心。

太皇太后駕崩,舉國同悲,天下縞素。

在永樂年間,在與漢王爭位的時候,太皇太后就參與其中,在仁宗登基之後,更是參與進入幾乎所有重大的政治事件。

如果說,仁宗皇帝乃是與民休息之政的提出者,那麼太皇太后就是將這想法落實的人,從仁宗登基之後,到而今近二年,邊疆雖然不能說沒有烽火,但是海內並沒有大戰,百姓從永樂年間的奔波勞苦之中恢復過來。

雖然朱祁鎮有提出河北水利這樣的大工程,但是于謙畢竟是能臣,在他的主持之下,不敢說百姓都沒有承受營造之苦,最少很少人因爲水利工程而家破人亡。

即便朱祁鎮也不得不承認。百姓得以安堵,多太皇太后之力。

所以太皇太后不僅僅在官場,即便是在民間也有很高的威信。

朱祁鎮不管是真傷心,還是爲了繼承太皇太后的政治威信,對太皇太后的喪事也只有大辦。朱祁鎮親自扶靈,葬禮規格之大,直追宣宗的葬禮。

而這一件喪事,更是成爲正統七年最大的事情。

辦完這一件喪事之後。

朱祁鎮卻避居太廟之中,不見任何人。

宮中憂心忡忡,不得不請皇后去勸。

太廟之中,乃是供奉列祖列宗的地方。

朱祁鎮坐在蒲團之上,面前的乃是太祖,太宗,仁宗,宣宗,四位皇帝畫像一字排開。

朱祁鎮坐在這裡,就好像是在論文答辯一般,接受這些皇帝的質詢。

不,朱祁鎮是在接受自己的質詢。

他對太皇太后的感情從來是很複雜的。

最開始的政治假想敵,後來的心中靠山支柱。

在做很多事情上面,朱祁鎮都是可以大膽的去做,原因很簡單,有太皇太后在。太皇太后是可以爲他兜底的。

就好像是小時候一樣。

太皇太后一去,朱祁鎮心中先是覺得鬆了一口氣,因爲不管山嶽說不說話,山嶽在哪裡,本身就是一股壓力。

不管太皇太后還政到什麼程度,但是太皇太后只要活着,她一句話,就能引起重大的政治影響。

朱祁鎮做任何事情,不將太皇太后意見納入考量之中,是不可能的。

太皇太后走了,這股壓力就不在了。

這對朱祁鎮來說,是一件好事嗎?

不,心中的依靠不在了。

此刻,他真真正正的成爲孤家寡人,之前有些心底的疑惑,是可以選擇性的與太皇太后說說,但是而今,他又能與誰說啊?

楊溥,于謙,王直,曹鼐,張輔,胡濙?

別開玩笑了。

朱祁鎮怎麼可能與他們說心底話。

他們都是朱祁鎮的左膀右臂,肱骨之臣,但是也是朱祁鎮的對手與敵人。

這個世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想將這個世界帶到什麼方向。他只覺自己好像是一個雙目皆盲的劍客。

不知道要走到何方,不知道敵人從哪裡來,不知道朋友從哪裡來。

唯一能做的是,向前方走去,一步步走去,對於任何一個靠近的聲音,都拔劍斬去。

至於他選擇的道路,到底是真能通向光明,還是黑暗,就連朱祁鎮自己都動搖了。

王安石變法的目的,未必不是好的,不管說王安石是奸臣也好,是名臣也罷,但是不得不承認,王安石變法引起的新舊黨爭,直接導致了北宋滅亡。

很多事情,朱祁鎮之前都沒有想過,但是此刻卻細細的剖析。

如果讓一個男人一瞬間長大,就是當他意思到,滿目看過去,沒有一個可以依靠的人,全部是依靠自己的人。

就好像是奉天殿的御座一般,看上去華麗非常,但是背後乃是九龍柱上面有龍形浮雕,是靠不得的,而兩側距離很遠,根本不可能將雙手放在扶手之上。

必須坐得筆直才行。

朱祁鎮心中反思自己,一時間忘記了時間。

忽然聽見太廟的門一響,錢婉兒挎着一個籃子,挺着大肚子,走進了太廟之中。

一進太廟,錢婉兒的呼吸都緊促起來。

這裡就好像是尋常人家的祠堂,一般都不許外人進入的,連錢婉兒也沒有資格的,這也是下面的人不得不請皇后過來的原因。

朱祁鎮立即將錢婉兒攙扶過來,說道:“你怎麼來了?”

錢婉兒說道:“皇上,你在裡面待了好幾個時辰了。下面的人擔心,就讓我來叫。”

朱祁鎮看了看天色,說道:“讓你擔心了。”

在古代過得時間長了,朱祁鎮也學了一手看日頭讀時辰的技能。

錢婉兒說道:“陛下身負天下之重,太皇太后去了,陛下即便是傷心,也不能這般,臣妾想來,太皇太后在天之靈,也不會讓你這樣的。”

朱祁鎮說道:“我知道了。”

雖然朱祁鎮心中爲太皇太后去世傷心的成分,是有的。但是極少。因爲朱祁鎮早就蛻變成一個政治人物了,他或許身上有這樣那樣的僞裝的,但是本質上,他解讀太皇太后駕崩這一件事情,乃是從一個政治事件來解讀。

錢婉兒雙手抓住朱祁鎮的手,說道:“皇上,即便沒有了太皇太后,你還有母后,還有我,還有孩兒。”

“你即便是爲了我們也要振作起來了。”

朱祁鎮看着錢婉兒,心中一陣觸動。

他看得出來,眼前這個女孩是愛慘了他。他本意上是在履行一個皇帝的義務,因爲後宮和諧,才能讓他花更多時間在朝政上。

說起來,他琢磨楊溥心思的時間,也遠遠超過他想皇后的時間。

但是這個傻子,卻這麼輕易的就動了真情。

朱祁鎮微微一笑,說道:“我知道,我會振作起來。”朱祁鎮扶着錢婉兒說道:“走吧,朕餓了,列祖列宗靈前吃東西,總是不大好的。”

錢婉兒臉上一紅,埋怨道:“這還不是你中午沒有吃飯,我才帶了一些點心進來。”

朱祁鎮說道:“好,好,好,是我的錯。”

就這樣,朱祁鎮扶着錢婉兒走出了太廟。

下午的陽光從他們身前打了過來,模糊了他們的身形。

牆壁上的畫像,用莫名的目光看着他們的背影,似乎有如神光一般。

隨着太皇太后的離開,永樂年間的風雲人物,也跟着他們的故事成爲歷史的一部分,而朱祁鎮卻要踏着他們的餘暉,繼續的向前走下去。

太皇太后的時代結束了,同樣結束了,從洪熙年間到而今這一段,不敢說絕對和平,但是相對和平的時代。

但是隨着太皇太后的離開,草原上傳來的戰鼓之聲,已經躍躍欲試了。

已經持續二十年的和平,雖然還在繼續下去,但是剩下的每一天和平的時間都彌足珍貴。

一根已經繃緊的線,正在承受兩邊君主的合力施壓,就等着崩斷的一天了。

朱祁鎮的時代,就在夾雜在血光之中,一步步的來臨了。

只是他並不知道,到底是光明還是黑暗。但是他只能按着自己的意志走下去了。

一場從遼東,宣大,榆林,寧夏,甘肅,哈密的戰爭,緩緩的拉開了序幕。

第一章 聖誕將至第一百三十四章 張輔之意第九十三章 小夫妻第十一章 海西都司第五章 新內閣第一百四十九章 保河濟運第一百五十七章 方瑾與石亨的爭執第一百二十四章 燕然大捷的轉折點第二百四十四章 孟搏命第七十八章 趙新的考驗第五十四章 三邊總督第九十二章 開海四第八十九章 御前會議之餘音第一百四十二章 夜雨如瀑第二十章 出京第六十三章 水路救援第九十三章 小夫妻第一百零五章 行獵二第一百零九章 天下徽商第十八章 鐵面講官第四十七章 肇州得失第八章 遼東之戰的戰略規劃第三十六章 老將不老第一百三十二章 慶都公主所求第八十二章 南浦溪之戰第七十五章 第一心腹于謙第七章 定國公的野望第一百二十一章 安南捷報第二十二章 破大藤峽之策第三章 西南風波起第一百二十六章 問天春秋幾何第一百一十七章 西南定策二第十章 魯蘇之爭第一百二十五章 于謙的隱患第六十七章 銀幣銅錢兩級體系第一百八十七章 兵疲將驕第七十二章 門頭溝至京城線第七章 你打你的,我打我的第五十七章 朝鮮大清洗第四十四章 憑祥城下第一百三十六章 大軍對峙的開始第一百七十五章 正統五年正旦詔第二百一十九章 衛所腐朽的背後第二百三十八章 挖出精銳第六十四章 鳳凰衛第一百六十八章 災情第八十六章 合流第七十五章 于謙奏對第九十五章 西軍第三十二章 王越的機會第一百三十章 天下大旱第三十一章 交趾與西洋第一百七十五章 正統五年正旦詔第五十二章 捷報第二十六章 京城飛報第一百三十六章 大軍對峙的開始第三十八章 出乎預料的開戰第九十三章 日本局面第五十八章 礦稅第一百四十八章 識趣的襄王第一百一十三章 困獸之鬥第二十三章 廣東水師第一百零一章 楊溥時代的開始第一百三十二章 施禮第二十七章 鴨綠江畔第一百五十八章 財政緊急策略第四十三章 下肇州第七十八章 兩件大事第五十三章 中學教材第二十六章 換講官之意第六十五章 調整政策第三十七章 逼戰第四十章 武學派系的雛形第六十六章 突擊兀良哈第八十八章 對江南重賦不同的看法第一百零六章 折戟白藤江第一百二十九章 寧化巡檢韓鐵城第二十四章 誰能解之第八十章 寇深第五十二章 負擔第一百二十六章 寧化黃氏第三十六章 真假第一十三章 請修大明會典以安社稷疏第九十五章 大藤峽背後第一百五十二章 出塞之前第一百四十四章 襄王監軍第一百六十二章 安定西南之策第一百三十五章 太子赴安南第一百二十一章 錢法第一百二十八章 楊文正第五十四章 水利學堂第一百四十七章 大本堂第八十章 其次伐交第三十五章 真相與處置第四十一章 石亨第六十二章 于謙入京第八十二章 西寧讀書人第一百四十七章 大本堂第八十八章 衛所改革試點第一百零二章 大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