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你能夠做初一,我就能夠做十五。
而且即便是羅信以後那樣做了,也不會引起士林的反感,因爲羅信針對的只是你徐階一人,這是私仇。
“不器……”王畿也有些緊張。
想到羅信前年賑災的時候,殺得人頭滾滾,可謂心狠手辣。如果羅信之後將徐階滿門抄斬,王畿也不會意外。但是這會影響到心學和羅信的合作,失去了和羅信的合作,倒不是說心學以後就沒有了機會,但是眼下卻實實在在地看不到希望。
羅信收回了目光,略微沉吟了一下道:“當然,如果我們定下了這個規矩,不僅雙方不能禍及家人,而且一旦陛下要禍及家人,我們還要極力阻止。因爲這是惠及所有人的事情。”
王畿眼睛便是一亮,他只是想到雙方禍不及家人,卻沒有想到他們一旦聯合起來,便是一股極大的勢力,即便是以後皇帝暴怒,想要禍及家人,他們也可以阻止。這正如羅信所言,是惠及所有人的事情,即便是高拱在那個時候,也會響應。王畿的眼中不由露出欽佩之色讚道:
“不器有大智慧,大胸懷。”
羅信搖了搖頭道:“人命關天,能夠少死一人,便是幸事。”
王畿點頭道:“華亭會在內閣首輔呆一段時間,我們心學準備扶持泰嶽。”
羅信心中瞬間便明白了,徐階如今的名聲已經臭了,而且在陛下的眼中已經有了厭惡之心,即便是心學再支持徐階,也阻擋不了徐階下臺的步伐,只是時間早晚罷了。
在這個時候,便是換一個來做心學在觀察的代言人了。張居正無疑是一個上佳的選擇。而王畿今天將此時說出來,包含的意思便是,希望在心學扶持張居正的這段時間,羅信不要針對張居正。讓心學在朝堂中沒有了代言人。這是心學最基本的要求,如果羅信連這個都不答應,雙方也就沒有了合作的基礎。
羅信會針對張居正嗎?
也許以後會,但是現在不會。羅信不僅會盡力避免和張居正爭鬥,也會盡力避免和高拱爭鬥,只要這兩個人做的事情是爲了大明,羅信不會爲個人利益去和他們爭鬥。特別是現在,羅信也需要張居正來形成三足鼎立之勢。
實際上,如今這三足中已經不是原來的徐階最大了,而是高拱。徐黨在連番遭到打擊之後,其實力已經衰弱,不如高拱,卻比羅信略強。
之前是羅信和高拱聯手,針對徐階。而如今的態勢,恐怕會變成羅信和張居正聯手,針對高拱。
當然,如果高拱不是太過針對羅信,羅信也不會和高拱開戰。羅信期望的是,維持着三足鼎力的局面,大家都有顧忌,如此有事也就需要大家互相妥協,互相商議出一個有利於大明的決定。
看到羅信在那裡沉思,王畿心中一嘆,知道自己就這麼要求羅信配合自己,而不給羅信點兒甜頭,這合作從何說起?便輕輕咳嗦了兩聲道:
“不器,你們禮部的尚書今天去皇宮了吧?”
羅信看了一眼王畿,又看了一眼徐階,然後再度望向王畿點點頭。王畿神色變得嚴肅道:
“今日陛下嚴令六部,讓六部尚書聯合組成一個臨時部門,共同商議出來一個關於裁軍的計劃。這個臨時的部門成員只有八個,除了六部尚書之外,就是內閣首輔和次輔,並且由內閣首輔華亭爲首。”
羅信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他不知道這件事和自己有什麼關係。對面的王畿繼續說道:
“經過內閣和六部尚書商議之後,決定在六部之下先成立一個小部門,先由這個小部門去處理裁軍的事宜,然後再由內閣和六部把關。而這個小部門,便由六部各出一個侍郎來組成。”
羅信的眉頭一下子就擰了起來,目光銳利地望向了徐階,徐階卻是眼皮子一耷拉,根本就不去看羅信。而王畿還在那裡像是報功似的說道:
“不器你爲禮部侍郎,我們心學不僅可以將你運作進入這個小部門,而且還可以讓你成爲這個小部門的負責人,統領六部侍郎。”
“呼……”羅信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認真地望着王畿道:“王先生,這是你的主意,還是徐階的主意?”
“這有什麼區別嗎?”王畿莫名其妙地望着羅信,然後繼續說道:“不管是誰的主意,將你運作到這個小六部一般的部門,你一旦成爲負責人,也就相當於一個小內閣首輔,無論是對你的鍛鍊,還是名望都有着巨大的影響。”
“我不要這個名望行不行?”羅信打斷了王畿。
王畿愕然地望着羅信道:“爲什麼不要?把你運作到這個位置,我們心學是要出大力的。”
“你們別出大力了,算是我求你們行了嗎?”
羅信感慨地望着王畿,心中暗道,怪不得心學在官場上的代言人是徐階,而不是王畿,這老頭子的心眼兒完全不是徐階的對手,根本就不適合官場。不管他學問有多大,在官場上,他也會被吃得連渣都剩不下。
“王先生,如今這裁軍之事就是一個火藥桶,你這是把我放在了火藥桶上坐着,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砰的一聲,把我炸得粉碎。你這是幫我嗎?害我還差不多。我現在對裁軍之事,躲都躲不及,你還讓我參與進去?
這樣吧,你們把我排除在外,就算是幫我了。我不會針對泰嶽,只要泰嶽做的事情,第一沒有危害我,第二是利國利民的事情,我不但不會阻止,還會支持如何?”
王畿略微沉思了一會兒,目光便漸漸地變得銳利,瞪向了徐階。徐階咳嗦了兩聲,望向了羅信道:
“不器,泰嶽也會進入到這個小六部,老夫認爲這是一個火藥桶,但也是一個機會。一旦能夠圓滿的解決裁軍這件事,對於你來說,就是爲將來進入內閣打下了一個堅實的基礎,而對於泰嶽來說,便是取得了名望,爲將來取代我,成爲心學在觀察的領頭人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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