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一下子想起當年，秦老先生連續多日親自登門，去向孟家賠禮道歉，她十九歲嫁給他，跟了他好幾十年，都沒見過他那般低聲下氣過，那樣的悔恨過。
看見秦老先蒼老的臉，全白的頭髮，秦老太太慢慢冷靜了下來。
這些年他老的厲害，全都是因爲那件事。
如今……女兒帶着一家子回來了，如果真的是悔過，是真心的，那也就罷了，可以原諒。
可他們……不是啊……
放他們進來很輕鬆，只是……之後禍也就來了。
不能爲了她一個，害了整個秦家。
老太太冷靜下來之後，好一陣兒沒說話，然後轉身去了廚房。
雖然家裡今日不太平，可廚房那邊午飯卻還是照點做好了。
老太太端了一盆鯽魚湯出來：“去叫你媳婦兒下來吃飯，今天的鯽魚湯煲的好，她多喝點。”
康宸點頭：“好，讓老夫人費心了。”
老太太現在冷靜了下來，就不會放外面的人進來了。
老太太讓女傭將飯菜都端出來，然後熬了一鍋薑茶，倒進保溫杯裡，讓管家抱了兩條鵝絨被出去了。
秦老先生沒阻攔，讓管家跟上去。
他對康宸明媚說：“繼續吃飯吧！”
兩人點點頭，繼續吃。
對他們來說這頓飯，吃的和往常一樣，只是秦老先生心裡想必怎麼都不是滋味。
過了半個多小時，老太太纔回來，管家扶着她回來。
老太太的頭髮被風吹的有點亂，眼睛紅紅，臉上還與風乾的淚痕，手背上有抓痕。
老太太好像筋疲力盡的兩人，全靠管家支撐才走回來。
秦老先生皺眉：“怎麼回事？”
管家嘆口氣：“跟四小姐起了些爭執。”
他說的簡單，但是這爭執具體是怎麼起來的，看情況，估計怕是不單純。
明媚轉頭看看康宸。
她起來倒了一杯熱水走過去：“老太太，喝口熱水吧。”
老太太呆滯的眼睛終於有了點變化，她看着明媚，突然就哭出了聲音：“當初她跟你一樣，乖巧懂事，現在……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老太太哭的很厲害，很委屈，很傷心，還有心痛。
明媚嘆口氣，坐上沙發，抱着她：“人都是會變得，您和……她有十年未見，十年的時間啊，足可以讓一切面目全非。”
這麼多年，秦家一直不肯讓秦繡進門。
就算秦繡當年有一點點愧疚，隨着時間流逝，那點愧疚也早已磨滅乾淨，剩下的，恐怕只有怨恨了。
明媚沒見到方纔外面的場面，但是看老太太失魂落魄的模樣，她也能想的到。
老太太哭完精神不好，只喝了一點點湯，就吃不下，她今天心神俱疲，實在沒有精力，女傭扶着她回房躺下。
秦老先生重重嘆息一聲，說了一句：“家門不幸。”
康宸沒回話，這畢竟不是他們自己家的事，不能隨時評價別人。
秦老先生回房去看老太太，康宸扶着明媚上樓，給秦淮打了個電話，簡單的說了一下家裡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