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禮禮臉上一熱,在他意味深長的目光中推開他的手落荒而逃。
這傢伙……
生孩子?
別逗了,看眼神都知道他指的是哪一回事,項禮禮匆匆忙忙回到樓上,臉上燒熱的感覺還未褪去,擡眼便看到雋雋一臉疑惑地看着自己,“媽媽你怎麼了?”
這聲媽媽喊得她心裡難受起來,雋雋……他應該知道自己媽媽已經不在了的事吧。
這樣敏感聰慧的孩子,媽媽那麼久不在身邊,他怎麼可能沒感覺。
母性使然,項禮禮一想到他這麼小媽媽就不在了,心裡便難過得想落淚,他走失的那天,如若不是碰見他們而是碰見了那不懷好意人販子,後果不堪想象。
項禮禮深吸了口氣,對着雋雋張開雙臂微笑道,“雋雋過來,媽媽抱一抱你。”
雋雋擡起一張花貓似的臉,抿了抿脣羞澀地笑彎了眼,撲身過來投了進了她懷中。
項禮禮低頭在他臉上寵溺地親了親,“你真像只花貓,醜醜的。”
“媽媽……”雋雋賴在她懷中扭着身體,撅起嘴巴十分不高興,“雋雋不醜。”
項禮禮眼中染着笑意,擡指點着他的小鼻頭逗道,“就是花貓!醜醜的花貓!”
“媽媽!”
陸衍正慢悠悠地上到二樓來,本往書房方向的腳步一頓,下意識地走到兒童房這邊來,通過半掩的門看去,看到裡面那對母子親暱地嬉戲着。
她面對自己時,不是常常冷麪以對,便是同自己口舌相爭,陸衍正細細想來,這段時間還是重逢以來,她第一次對自己態度變得這般隨意而溫柔。
還是託了小鬼頭的福,陸衍正不禁納悶起來,難道他的魅力還不如一個小鬼頭?
陸衍正仔細地想了一下,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得在項禮禮面前顯示一下自己的存在感了。
因着年啓安說第二天還會過來,項禮禮這一整晚都得不怎麼踏實,時不時轉醒過來,直到到了天微微亮時才困的睡了過去。
九月末,天氣慢慢在轉涼,尤其是早晚的時候最爲明顯。
雋雋早上時候習慣吃粥,項禮禮直到天亮時才睡了過去,這一覺睡得很沉,直到十點多的時候忽地從夢中驚醒過來,醒來看到外面的天色時,腦海中閃過第一個念頭是睡遲了,轉過身一看,身邊那兩人不知何時已經起牀了。
他們居然沒叫醒自己,項
禮禮揉了揉太陽穴掀開被子從牀上下來,看了下牀頭的小時鐘,都已經早上十點多了。
梳洗完換好衣服之後,項禮禮離開臥室往樓下走去,心中有些疑惑,雋雋怎麼今早沒有吵着自己起來。
剛走到樓梯口,隱約的聲音從身後傳了過來,項禮禮疑惑地回身,辨別了下發現是兒童房那邊傳來的聲音。
雋雋在兒童房裡?項禮禮抱着疑惑往回走,兒童門半掩着,項禮禮聽到裡頭傳來雋雋歡快的笑聲,他高聲地道,“爸爸!看!這是寶寶的車車。”
一個項禮禮從未聽過的,略帶沙啞的男聲迴應他,“嗯,真好看。”
她一怔,輕步上前推開了門。
一個清俊的年輕男人盤腿坐在地上,雋雋歪在他懷裡,手裡拿着一架小汽車在男人手臂上滾動着,口中模仿者汽車的聲音嗚嗚滴滴的。
男人臉上掛着寵溺的笑容,擡手摸了摸他的頭髮,聽到腳步聲回過頭來。
這人與年啓安長得有些相似,項禮禮不用猜也知道他是誰了。
未等男人話說,雋雋率先從他懷裡站起身來衝她奔了過來,抱着她的腿一頭扎進她懷裡笑嘻嘻道,“媽媽你怎麼才起牀啊!”
男人聽到他喊項禮禮媽媽時神情一怔,視線落到了項禮禮臉上,微微抿了下脣角,露出一個禮貌笑容,一雙漂亮的眼睛如蒙了層霧般,望過去,他的雙眼猶如死寂般暗沉。
項禮禮看着他的眼睛,感覺心裡有點不舒服,一個二十出頭的人,怎麼會有這樣一雙灰暗無光的眼?
年子祈相貌十分精緻,屬於當下流行的小鮮肉風格的男子,身材修長,只是看着有些過於蒼白而削瘦。
他從地上站起身來,撫了撫有些皺褶的衣角,目光先落在賴在項禮禮身邊的雋雋身上,眼底滑過一道暖意,視線再上移停在項禮禮身上,彬彬有禮地向她自我介紹着,“你好,陸太太,我是年子祈,雋雋的爸爸。”
“你好……”
年家人……都是十分年輕就當了長輩啊,眼前這位還像少年一樣的男子,居然是個四歲小孩的爸爸。
不過三十出頭,和陸衍正一樣大的男人,都已經當了爺爺輩的人,陸衍正卻只是升格爲人夫而已,還沒到人父的地位。
項禮禮略有感嘆地給葉子發去了消息,關於這其中的曲折她沒同葉子講,只是告訴她雋雋的家人找過來了。
葉子
得知後也很高興,調侃着她奶媽的時代終於結束了,並且還好奇了一下,項禮禮口中雋雋那對年輕父母的長相。
好奇是怎樣一對粗心的年輕人才會搞丟了自己孩子,並且丟了十多天了才找上門來。
項禮禮看到這條訊息卻是沉默了,沒同葉子解釋,事情不是她所想的那樣。
一個家庭這樣慘烈的分離崩析,受傷害的不僅僅是大人,還有孩子。
雖然他事發時他只有三歲大,但失去母親對他心理上的影響,從這十幾天來可見一斑。
項禮禮回想了下,雋雋會對她產生好感的原因,應該是因爲當時自己對他釋放出的善意,讓他產生了主觀上的誤認。
猶如雛鳥情節般,走失在人羣中恐慌的孩子,見到對着他釋放溫柔善意的女性時,他感覺到了安全,潛意識中這種被呵護的安全感,就如同他母親的溫柔,雋雋許久未見媽媽,太過渴望,便將項禮禮認爲是他母親了。
或許潛意識中他是知道的,項禮禮並不是他真正的媽媽,只是有時候逃避心理,會使得他下意識的迴避真相,這種心理不止大人有,其實小孩也有。
夏枝虹給她的訊息中如此解釋道。
因着年子祈上門來了,所以項禮禮今天便沒有邀請夏枝虹過來繼續對雋雋做心理了解。
夏枝虹在微信裡面,同她舉了一些常見類似情況的心理疾病案例,項禮禮想了一下,還是將年子祈單獨喚到樓下,將雋雋的情況清楚明白地告知給他聽。
等她說完之後,年子祈面上似是還未回過神來,彷彿理解不了,雋雋怎麼會有心理上的問題?
他還這麼小,這麼小的孩子……他哪裡懂什麼?
年子祈呆坐着,忽然低下頭來伸出雙手在髮鬢用力往後搓,雙眸緊閉牙根咬緊,神情顯得極爲痛苦。
項禮禮被他這樣子驚怔了一下,年子祈這狀況太不對勁了,她趕忙大聲地喚着他的名字,“年子祈!年子祈?你怎麼了?”
年子祈彷彿聽不見般,雙手重複着動作背脊緊繃弓起,一張俊顏慢慢地扭曲起來,口中發出了顫抖而痛苦的呻,吟聲,似是承受着莫大的折磨般。
項禮禮站起身來,着急地輕推了他幾下,同時高聲地在他耳邊喚着他的名字,年子祈卻彷彿聽不見一般,背脊和頭漸漸彎曲下去,宛如蝦米般蜷縮起來,那痛苦的呻,吟聲卻是不斷地從他口中發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