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邊沒有一個人,她當時一定很無助。
當醫生告訴她懷孕的時候,她是不是像他這樣高興,欣喜?
她恬靜的小臉就在眼前,他伸出手去,很想去撫摸她一下,哪怕是一下也好,哪怕是隻能碰觸她一丁點也好。
只有這樣,他才能確認此時此刻是真實的。
楚伊星是真實的,懷孕是真實的,他的感動是真實的。
他甚至不知道,在她醒來後,自己該怎麼面對她。
因爲他,她失去了親人,失去了一切。
不管到何時,永遠是他戰北罙欠楚伊星的,所以就算他死一萬次,也不足以彌補她一丁點兒。
戰北罙突然很後悔,後悔他自己曾經那樣不成熟,曾經那樣衝動,曾經那樣的無知,曾經不懂什麼是愛。
他開始後悔自己曾經做過的一切。
他欣喜若狂,她的背叛,到了此刻,他全部拋諸腦後,全部可以不計較。
他能想到的,只有自己的過分和殘忍,他把所有的錯都歸結在自己身上。
楚伊星睡了很久,戰北罙也在臥房裡待了很久,他一直保持着那個蹲着的姿勢,不厭其煩地看着牀上的人。
又時不時的看一眼她的小腹。
這種感覺真好,真感動。
戰北罙心裡這麼想着,這世上如果能有一個和他眉眼相像的小傢伙,那該有多好。
不知道過了多久,直至楚伊星不舒服地將身上的羽被掀開的時候,戰北罙才起身。
每次她做這個動作的時候,都是就要醒來的標誌。
戰北罙忽然才意識到,原來在不知不覺之中,他已經這麼瞭解楚伊星了。
這大概就是一種習慣,習慣向來都是可怕的。
就像,楚伊星的存在已經成爲了他的習慣。
若是沒有了楚伊星,他好似連呼吸都會困難。
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楚伊星,他不知道她想不想要這個孩子,他害怕自己的熱情讓她厭惡。
所以戰北罙起了身,保持蹲着的時間太長,太陽穴都有些發麻。
離開之前,他又戀戀不捨地盯着那份化驗單看了好幾眼。
彷彿孩子已經真的出生了似的。
楚伊星睜開眼睛,看着屋頂上璀亮的吊燈,一瞬間刺得眼睛有些疼。
化驗單還在旁邊放着,那幾粒藥就在右手旁的抽屜裡。
醫生吩咐的很詳細,先吃哪種,過幾小時再吃哪種。
只要她一伸手,就能抓過那些白色的藥,一口吞下去。
用不了幾個小時,她肚子裡原本不該有的那個孩子,也會很快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孩子是無辜的,她知道。
可是錯就錯在,他是戰北罙的孩子。
她將那份化驗單撕碎扔進馬桶裡,沖掉。
又將藥拿出來,水就在旁邊,她想做什麼決定,都只在一念之間而已。
片刻之後,‘篤篤’的敲門聲傳來。
一個女僕站在門口,“楚小姐,該吃午餐了。”
“戰北罙回來了?”
女僕的神色有些異樣,她一眼就看出來了。
“是的,先生已經在大廳等您了。”
楚伊星轉下樓梯口,看見餐桌上坐着的男人時,下意識地撫上自己的小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