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來了四天,胤禛一次也沒來過,問起胤祥也只是說他忙。不是答應了我會來看我麼?
“咱們去園子裡踢毽子吧。”喜兒見我有些悶悶不樂,和香穗硬把我拉到小花園,我心不在焉的和她們踢了會子,實在沒心情,便自顧走到亭子裡坐着發起呆來。
突然一抹人影從眼前飄過,我回過神一看,一個和胤祥差不多大的男子走了進來坐在我對面,很不禮貌的上下打量着我,我也不服輸盯着他瞧了起來,一襲純白色的長袍,皮膚有些黝黑,不過眉宇間到有些英氣逼人,有些眼熟,就是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皮膚黑就該穿顏色深一些的衣服。”我好心提醒他。
他顯然沒想到我這麼好心,微微一愣。
“但是不能穿鮮紅色的,那樣不單單會讓你看起來更黑,還會像個大紅包。”我又接了一句。沒辦法,來了這麼些天,一點都不像想象中的好玩,好容易來個帥哥,搭搭訕打法點時間也成。
小帥哥頗有趣味的笑了笑:“那照比雅姑娘看,我該穿什麼顏色呢?”
嗯?居然認識我?“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我佯裝生氣地對他說。
“哦?說說我怎麼個不對了?”他問道。
“咱們素不相識,你知道我的名字,可我不知道你的,這讓我覺得自己就跟沒穿……。”衣服兩個字差點脫口而出,急忙剎住車,“就跟沒穿鞋子似得沒有安全感了。”明日,你說的什麼亂七八糟的。
小帥哥顯然沒聽懂,滿臉問號。
“說吧,你叫什麼名字?”我岔開剛纔的失誤問道。
“胤禎。”小帥哥輕聲道。
“啊?!”我估計不是因爲下巴有額骨拉着,此刻就掉地上了。怎麼會和胤禛同名呢?
小帥哥笑了笑走到我身旁拿起我的手,用手中的扇子輕輕在我手掌上寫下一個“禎”字。
“哦,同音而已,我說呢。”我瞭然的說着。
“嗯,我和四哥的名字雖是同音,不過字不同。” 胤禎輕鬆的說着。
我“蹭”一下站了起來,瞪大雙眼,四哥?那不就是說的胤禛?那他也是皇子嘍?腦海中好像回放錄像似得,回到那年在八貝勒府中的場景。
“你們也少喝一點,別讓額娘記掛。”
“知道了。”
一個小眼睛小嘴大鼻子,虎頭虎腦的小孩模樣突然浮現出來,他是那個十四阿哥?當初那個小孩兒多難看啊?這纔多長時間怎麼完全變了一個模樣啊?我有些不敢相信的瞪着他:“十……十四阿哥?”
“想起來了?”胤禎笑了笑。
“你……你怎麼變好看啦?”不小心把心裡話吐露出嘴了。
他有些哭笑不得盯着我:“爺以前很難看麼?”
“不……不是啦,只是變化太大了,都認不出來了。”我解釋道。
“十三哥大婚的時候我可是一眼就認出你了,但是你也變了。”他正色說道。
“我們就見過那一面,你怎麼記得我?”我停頓了一下有些不甘心,“我哪兒變了?”
胤禎用扇子敲了敲我的頭,說道:“也變好看啦。”
被他手上打,嘴上誇,我一時還不知道是該惱呢,還是該喜。兩個表情扯來扯去爭着要出場,弄得我的臉很難看的變化着。
“十四弟。”胤祥急急忙忙走了過來,“叫我好找。”
“呵呵,遇到熟人,過來打聲招呼。”胤禎站起身理了理長袍對胤祥說道。
胤祥不解的看了看我,似乎在問我怎麼認識他弟弟,別看我,我也想知道我什麼時候又多了一個阿哥熟人呢。
“咱們走吧。”胤祥對他說。
胤禎擡腿走出涼亭,見我沒動突然回頭問我:“你不走?”
我一臉茫然地看着他們,問道:“去哪兒?”
“今兒不是四哥……”胤禎剛說一半,突然被胤祥拉了一把,雖然我以前有近視眼,可是現在已經完全沒有了,我分明看到胤祥對他使了個眼色。
胤禎也是一臉的不解,望着胤祥。
“四哥?胤禛怎麼了?”聽到和胤禛有關,我着急得問道。
“四哥今兒個叫兄弟們去府上聚聚,都是些爺們兒,就不帶你去了。”胤祥笑笑解釋道。
我盯着胤祥看了看,又看了看依然迷茫的胤禎,“哦,那你們去吧,玩得開心點。”
胤祥聽到急忙拉着胤禎轉身走了。
和我玩小心眼,胤祥分明有事瞞着我,什麼找兄弟們聚聚,我到這府裡三年,就沒見過他擺過什麼大宴招待兄弟。
“這位姐姐,請問你們福晉呢?”我拉住路過的一個小丫頭問道。
“回姑娘話,福晉去四貝勒府赴宴了。”小丫頭衝我笑了笑。
不是說都是爺們兒的?
“赴什麼宴呢?”我追問道。
“這個奴婢就不知道了。”小丫頭衝我搖了搖頭。
“喜兒香穗!收拾東西咱們回府!”我找到正踢毽子踢得歡喜兒香穗,衝她倆大喝一聲,轉身往屋裡走去。
“小姐怎麼了?”
“出什麼事兒了?”兩個人迷惑的追上來問道。
“沒事兒,我想回去了。”我腳下不停飛快的往小院兒跑去。
“咱們……咱們要不要去十三爺和十三福晉說一聲?”喜兒從來沒見到我這種模樣,小聲地問道。
“說什麼?如今他們都在咱們府裡,你問誰去?”我沒好氣地回了一句。
很快收拾完東西,喜兒去叫人套好車,三個人往回趕。一路上兩個丫頭見我臉色不好,也不敢說話,我呆呆的望着窗外,這次出來我就覺得不妥當,果然是有事情瞞着我,心裡隱隱覺得很不安。
回到府裡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剛跳下車,大門口幾盞明亮的大紅燈籠印入眼簾,喜兒和香穗顯然也吃了一驚。我怔怔的望着這辦喜事兒纔會懸掛的紅燈籠,突然大門口的小廝看見我像看見鬼一樣拔腿就要往裡衝,我急忙大聲喝住:“站住!”小廝聽見,一下釘在原地。
我走到他面前看着他:“我又不是鬼你跑什麼?”我覺得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
“姑娘……。”小廝咕咚一聲跪了下來。
“大喜的日子你跪我幹嘛?我又沒死!”我壓抑不住內心的火苗,對他厲聲喝道。
“姑娘饒命,奴才……奴才什麼也不知道!”小廝趴在地上不住的磕頭。
我又不是瞎子,這張燈結綵的,不用問,我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我使勁的深呼吸盡量強壓自己的激動,“你即是什麼都不知道,就給我老老實實呆在這裡,今晚就當沒見過我。”
“姑娘!姑娘饒命啊!爺若知道了,非打死奴才不可!”小廝急了,頭在地上磕得咚咚的響。
“你若現在進去回了,我照樣有辦法讓你死。”我冷冷的笑了笑對他說道,小哥對不起,我只是想嚇唬嚇唬你,我連雞都不敢殺,怎麼會殺人呢,我只是……只是他不想讓我知道肯定有他的理由,我不想破壞他的好事。
小廝果然被我唬住,面色大駭,進退兩難不知道該怎麼辦。
“你今日幫我這個忙,爺若怪罪下來,我一定保你周全,定不叫你爲難。”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這個能力,但是如今只能硬着頭皮先答應了。
小廝跪在地上似乎在盤算着,最後大概是我成功了,他對我磕了磕頭,立在一旁不再說話。我讓喜兒香穗把東西藏在門房裡,三個人悄悄的溜回煙雨閣。
昔日寧靜的小花園今日被燭火照的如白晝,賓客喝酒猜拳的聲音飄進黑漆漆的煙雨閣,煙雨閣就在小花園旁邊,我沒敢點燃燭火,怕光亮被看見。
“小姐,外面風大,咱們進去吧。”香穗小聲地說道。
我看了看被燭火照亮的夜空,低頭走進屋。
“你一晚上沒吃東西,我去給你弄點兒?”喜兒輕聲地問。
三個人在黑漆漆的屋子裡面坐着,誰也不說話。屋裡很安靜,除了小花園傳來的喜慶聲。
“你們都怎麼了?怕我傷心嗎?呵呵,怎麼會呢,他正經妻子都不會傷心,我憑什麼傷心。”我趴在桌上輕輕的摸着看不清花紋的桌布。
“要不……你給咱們說個冷笑話吧?”香穗說。
“對對!那個冷笑話可逗了,你給咱說一個吧。”喜兒連忙跟道。
我笑了笑,輕輕說道:“從前有個醫館來了一個病人,大夫給他瞧了瞧,便說這個病需要鍼灸治療,於是病人付了診金,大夫就給病人紮了幾針,病人扎完針轉身走出房間,過一回子夥計跑了進來對大夫說:‘不好了,剛纔那個病人昏倒在大門口了。’大夫聽了急忙對夥計說:‘趕快,趕快去把他翻個個兒,擺成是剛進門的樣子。’”
“呵呵。”
“呵呵。”喜兒和香穗一起笑了起來。
“你們是第一次聽我講冷笑話發笑呢。”我幽幽地說。
“哪兒有?確實很好笑,不過這個最好笑了。”喜兒笑說道。
“對對,這個太可樂了。呵呵”香穗也跟道。
“樣子擺得再好,事實就是事實,改變不了。”我盯着手指,呆呆地說。
“你們去休息吧,我累了,想睡了。”
兩人沒有說話,悄悄地退了出去掩上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