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聖誕節就到了。
這天薔薇爬起牀，就聽到院子裡嘈雜的聲音。
她從窗戶望出去，看到幾個工人正把一顆大大的聖誕樹擡進房子裡，她還可以望到不遠處鄰居家裡在掛五顏六色的氣球，到處都洋溢着喜氣洋洋的氣氛。
薔薇穿着睡衣披了件外套，就蹦蹦跳跳的下樓來，餐廳和院子裡都不見潘明德。
潘明德不在樓下，他本來無論多晚睡覺，哪怕是凌晨兩點上牀，早上六點半也必定醒來的。
但因爲節前公司實在太忙，連着好幾個大case必須趕在長假前完成，大家一起做了兩個通宵，終於趕在昨天晚上做出來，本來就累了，人一鬆弛下來，就睡的比較沉。
連續兩天都沒有見到小飛俠，如今看到他的車就停在院子裡，知道他回來了，薔薇躡手躡腳的爬上二樓去，輕輕推開房間門。
房間黑漆漆的，潘明德休息的時候不喜歡有光線，所以選的窗簾也都是遮光的料子，透不進半點光亮進來。
薔薇想着要嚇他一跳，把冰冷的雙手覆上他的臉頰。
潘明德一激靈，在黑暗中根本看不清楚，本能反應的就把薔薇掀翻在牀上，扭了她的雙手在頭頂。
“哎喲，是我了。疼！”薔薇在他身下扭動掙扎。
他聽到驚呼聲，趕緊鬆開她，薔薇坐起來叫嚷，“你的力氣好大哎，我的手都要被你弄斷了。”
“誰讓你偷襲我？”他刮下她的鼻子，“偷雞不成蝕把米了。”又摸了摸她的手，“怎麼這麼冰？”
“我剛纔去院子裡溜達了一圈。”薔薇笑嘻嘻的。
潘明德讓薔薇靠牀頭坐了，拉過被子給她捂上，被窩裡暖烘烘的，薔薇聞到被子上還有他的味道，臉飛紅起來。幸虧在黑暗裡，他也看不到。
潘明德起來穿好了衣服，囑咐她，“你好好坐着別動，我上去給你把衣服拿下來。”
薔薇看他出去，裹着棉被下牀，把窗簾都拉開，陽光瞬間把整個房間照的光亮。
薔薇想到去年聖誕節那麼熱鬧，今年卻悶在家裡哪也去不了，只有她和小飛俠兩個人，冷冷清清的。
她一邊穿着衣服，一邊說：“小飛俠，我們邀請梓宣姐晚上到家裡過聖誕好不好。”
潘明德在裡間洗漱，“她昨天就搭飛機回中國了。”
“啊！”薔薇失望的嘆氣。
潘明德看她悶悶不樂的樣子，也知道她這段時間呆家裡悶壞了，便說：“我們等下去採購好不好？”
“好啊！我還想看電影。”
“行！”
“真好！”薔薇眉開眼笑，她從來高興就是高興，不開心就不是開心，沒有半點心機的，藏不住一點事，心情怎麼樣，臉上就是怎樣。
“那我們趕緊下樓吃飯。”她拖了潘明德的手，“今天白天要做很多事情呢，晚上還得早點回來吃飯。”
兩人談笑風生的吃過早餐，因爲節日的緣故，心情都很好。
薔薇本來穿了呢子大衣，但是出門前，潘明德非堅持讓她換了羽絨服，又拿過圍巾給她圍上，末了給她戴上帽子，把耳朵都包住了。
薔薇笑嘻嘻的看着他說，“還差個口罩呢，你乾脆把我嘴巴和鼻子也包了，就露一對眼睛在外面。這樣出去就可以直接打劫銀行了。”
潘明德自己穿了件黑色的呢子長風衣，風度翩翩。
他走在前面，薔薇跟在後面，走到門口的時候，她故意在門框上磨蹭，“哎喲，你看，我穿的像北極熊，被卡在這裡了。出不去了，怎麼辦？”
潘明德心情很好，大手伸過來包了她的小手，拖了她向前走，“就你淘氣！”
他們買了一堆東西，衣服，食品，還買了一些新鮮肉類蔬菜，因爲家裡的廚子有事情，已經請過假，過了聖誕節她要回去幾天，因此這幾天如果不想在餐廳吃飯，只能自己兩個人動手了。
薔薇抓了好些蔬菜在手上，對潘明德說這些都是她的拿手菜，到時候她要大顯身手，做了給他吃。
兩個人下午又去看了電影，薔薇買了一大包爆米花，自己吃着，不時也塞幾顆到潘明德嘴裡。
潘明德給她開了酸奶，插了吸管，送到她嘴邊，她吸了他又拿到自己跟前。
電影是愛情喜劇片，內容很有趣，薔薇同其他人一樣，時不時的大笑。
結尾自然是圓滿的，男女主角抱在一起深吻。薔薇臉紅起來，低頭狂啃爆米花，咬的咔嘣咔嘣的響，假裝沒看見。
潘明德看她萌萌呆呆的樣子，心裡就覺得好笑，這丫頭，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會開竅。
晚上大家一起吃了晚飯，傭人先退下去了，就剩他們兩個人圍着客廳的壁爐坐着，聖誕樹上的彩燈一閃一閃的。
加菲貓也窩在沙發上，眯着眼睛休憩。
潘明德看薔薇有些累了，便問，“要不要上樓休息？”
“我要守過了十二點。”薔薇膩歪過來，離他近一點，把頭靠在他胳膊上，雙腳踢了鞋子也放到沙發上來。
正前方電視機在開着，正播一些搞笑歡樂的節目。
室內很溫暖。
“小飛俠？”薔薇雙手在他毛茸茸的睡袍外蹭來蹭去。
“恩。”聽她又不說話，便問，“什麼事。”
“沒有，就是想叫叫你。”
“又傻氣了。”
“小飛俠...”
“恩...”
“你知道我傻氣你還回答。”薔薇靠在他身上，半眯着眼睛，“那你不是比我還傻氣？”
潘明德心裡暖烘烘的，背抵着沙發，也不答她。
過了很久，薔薇問他，“幾點了？”
潘明德瞄了眼牆上的掛鐘，“11點半。”
薔薇輕聲嘟嚷，“我一定要堅持到12點。”
潘明德拍拍她的手背，“要不要喝點東西？”
“喝點酒好不好？”薔薇來精神了，一骨碌坐正了。
“不好！”潘明德拒絕，“等你醉了不知道拿你怎麼辦？”
“就一點嘛！”薔薇撒嬌。
“就一口！”想到今天是過節，他不想掃了她的興致。
“好！”薔薇跳下沙發，“我去拿。”她提了一瓶葡萄酒，兩隻玻璃杯回來。
潘明德在一個杯子裡倒了一點點，自己的那隻杯子倒了小半杯。
薔薇舉起杯子，“喝前是不是該說點什麼？”
“聖誕快樂！”他輕輕的碰下她的杯子。
“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她笑，“還有，永遠快樂！”
薔薇一喝酒臉就緋紅，紅撲撲的就像熟透了的蘋果，潘明德忍不住伸手去捏。
薔薇順勢把自己的手按他手上，她整個臉埋進他手心裡，“我們會永遠這麼快樂嗎？”
“只要你願意，永遠都可以這麼快樂！”
“我們來做遊戲好不好？”薔薇提議。
“怎麼玩？”
“剪刀石頭布。”
“那是小朋友才玩的。”
“過節不分大小，也不分長輩，你不懂嗎？”薔薇極力勸誘。“很好玩的，來嘛。左手摸自己臉上，右手剪刀石頭布，輸了的就要被打，如果兩個人出的手勢相同，那麼一起敬禮，忘記敬禮的也要被打。”
“開始了哦！剪刀石頭布。”薔薇嘴上喊着，兩個人一起伸手，她贏了，伸手就一耳光，打在潘明德左手背上，嘴巴樂的合不攏，她下手可不輕。
潘明德從前本沒有玩過，所以前幾個回合都輸了。如他這樣心裡明鏡似的人，幾個回合後他就猜測出薔薇接下來該出什麼手勢。
接下來，他幾乎就沒失過手，薔薇一直處在下風，連被打了好幾下，當然，他每次都是輕輕拍她。
薔薇不樂意了，伸手就給他一耳光。
“爲什麼打我？你耍賴啊。”
“剛纔打平手，你沒有敬禮。”薔薇賴皮。
“這次不跟你算，再來。”他大人不計小女子過。
“爲什麼輸的一直是我。”薔薇抗議。
“遊戲規則是你自己定的。”
結果薔薇又輸了，她卻伸手去打他，嘴裡嚷嚷着，“從現在開始贏的被打。”
“這次輸的被打。”薔薇輸了又伸手去打他。
潘明德被她打敗。
薔薇笑的東倒西歪一直去拍他，潘明德饒她兩次過後，也去拍她的臉，“怎麼這麼賴皮。”
薔薇一邊左閃右閃躲過他的巴掌，一邊又伸手去拍他，“反正我不管，就打你。”
兩個人本是坐在沙發上玩的，玩到最後薔薇站沙發上，潘明德站地上，劈里啪啦拍成一團。
薔薇手短，看自己拍不到他的臉，就抓過沙發上的靠墊，扔他身上。
潘明德接住了，“你還用武器？！”
薔薇纔不管他，一個個靠墊都飛過去，在沙發上踩來踩去，一邊扔，一邊大笑不停。
潘明德過來橫抱起她，“信不信我把你扔地上？”
薔薇大叫着抱住他脖子，雙腿蕩在空中，腦袋笑的歪在一邊，嘴上喊着，“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不扔你了，也不打你了，饒了我吧。”
潘明德把她拋沙發上，落到沙發上，薔薇還不忘雙腳往他腿上一絆，潘明德重心不穩也摔下來，正好壓在她身上。
薔薇兀自洋洋得意，看着他，嘟着嘴巴，一副你拿我奈何的模樣。
她的呼吸噴在他的臉色，頭髮上還有洗髮露的清香味道，潘明德眼睛看着她，呼吸急促。
薔薇看他的神色怪怪的，“你看什麼？怎麼了。”
潘明德極力控制自己的心緒，站起來，找到自己的拖鞋穿了，“你看十二點到了。”
有幾戶鄰居在放煙花，薔薇爬起來，跑到窗邊看到煙花從天空中閃落下來，“好漂亮啊！小飛俠你也來看。”
薔薇沒有聽到回答，轉過身來，看到他正在上樓，朝他背影喊，“你去睡覺了嗎？”
“恩，晚安！”他頭也不回的走到自己房間關上門。
薔薇一直到煙花都落完了，才跑上樓去休息。
潘明德陷在房間沙發椅上，在黑暗中沉思。這丫頭，包裹在襁褓中送到自己跟前，彷彿就是昨天的事情，一轉眼，十八年過去，當年那個只會“哇哇”哭的小嬰兒，如今已出落的亭亭玉立。
鄰家有女初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