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份牌上的女人畫得沉靜典雅,穿着淺黃畫有菊花圖案的旗袍,大波浪的秀髮披在肩上,一雙秀目含情脈脈,彷彿穿越了時間,像似要述說一段悽美的故事。
於明偉研究了兩個小時,雖然沒什麼大發現,但是月份牌上的美人手引起他的注意,那美人的右手居然有手勢,OK?
不對,也許單單就是伸出三根手指,那麼伸出三根手指是幾個意思呢?如果自己要是進別人家,第一要幹什麼,敲門。
於明偉小小地激動了一下,可能美人示意進門要先敲三下門。但這可能不是重要的,王富貴不是說要美人親自把畫上的門推開嗎?
已經晚上八點,今晚劉玫沒來,他先是放鬆了一下,又感覺缺少點什麼。他暗罵自己人渣,人家劉玫一個黃花大姑娘上趕着自己,自己要不就直接拒絕,要不就把人娶回家。整天這麼掛着讓姑娘沒着落,實在不好。
女兒在自己的房間寫作業,幾次出來問劉姨爲什麼沒來,是不是他惹劉姨生氣了。於明偉說去給劉玫賠不是,讓女兒一個人在家,不管誰敲門都不準開門,然後下樓開車直奔李大財主家。說去給劉玫賠不是那是騙女兒,去李大財主家是真,他要夜探李大財主。
於明偉把車停在去李大財主家的路口,沿着高牆外的衚衕往裡走。突然遠處有手電筒的光亮一閃,他急忙蹲在牆邊。只聽前面的圍牆下有人說話。
“裡面真有金子,不是傳聞。”
“從大門進去不行嗎?圍牆太高。”
“不行,我試過好幾次,那門邪門的很,推不開,再說要是被那個老不死發現就完了,老不死的會功夫,十個小夥都上不了跟前。”
“老不死的只有白天出來看守,晚上不出來。”
“那也不行,聽我的,就不能從門進去。”
聲音小了下來,又有幾支手電筒亮光照在圍牆上。不一會,一把帶倒鉤的繩頭飛上牆頭,然後有四個人沿着繩索爬上牆頭。
藉着手電光,於明偉看得清楚,這四位他全認識,都是十幾二十幾年前在社會上混的痞子,趙四、馬小二、李東陽、胡照財。
於明偉看着四個人消失在牆頭,心裡嘀咕,原來院子裡埋金子還真有人信。於明偉繼續向前走,又走了半個小時,終於到了李大財主家大門前。白天看守的那個白毛老頭果然不在。門前空蕩蕩的,只有一對石頭獅子雷打不動地蹲在門斗兩邊。他上前推了兩下,果然推不動,門並沒有上鎖,說明門在裡面插着。他想起來了,白天也是這樣,外面沒上鎖,他只顧着和老頭耍貧嘴了,沒留心。
於明偉靈機一動,既然那幾個進院子的人要進去挖金子,挖完金子一定會從裡面拉開門栓,從大門出來。好吧,就在門外等着。
足足等了一個多小時,仍舊不見有人從門裡出來。於明偉覺得自己錯了,也許那幾個人又跳牆了。他轉身要走,這時就聽門裡有聲音。
啊!真有鬼啊!
救命啊,等我一下!
驚叫聲,慘叫聲同時傳進於明偉的耳朵。
過了一會,院子裡便靜了下來,再無任何動靜。
我靠,是不是遇上糉子了,那四位不是被糉子消滅了吧。於明偉一驚,然後飛也似地跑出衚衕,開車回家。但是第二天於明偉在上班路上,卻看見四個人就站在老江橋橋頭髮呆。於明偉下車和四人打招呼,那四人也見到他張開嘴,過了一秒才吐出一個字;“於……”才慢慢吐出下面的字;“大……本……事……”
四個人就像電影裡的慢動作,急得於明偉直接踢了馬小六一腳說:“被王八附體了?說話怎麼都慢了呢?”
“兔……”馬小六嘴長得大大的,還是那麼慢,於明偉急得又踢一腳說:“兔子在終點等着你呢。”
“兔……崽……子……”馬小六慢動作舉起手似乎要打於明偉,於明偉一擡手就抓住馬小六的手腕。
“你……咋……這……麼……快……”馬小六終於說出完整一句話;兔崽子你咋這麼快?
於明偉不再扯皮,皺着眉頭圍着四人轉了一圈,這幾個不是王八附體,也不是裝的,一定有原因。難道和李大財主家有關?昨晚這幾個不是去李大財主家院子裡挖金子去了嗎。
“挖出金子了嗎?”於明偉直接問。
“鏡……子……”馬小六繼續慢慢地說。
“金子,我說的是金子,你們挖出來金子了嗎?”於明偉不耐煩了。
“沒……有……金……子……好……像……在……鏡……子……裡……”
哎呀我的媽呀!於明偉差點急瘋了,丟開四個人就開車直奔工地。如果再這麼磨蹭下去,上班就遲到了,在終點等他的那隻兔子脾氣可不太好,會罵人會扣工資。
最後一句話應該是;沒有金子,好像在鏡子裡。
下班後,劉玫已經在他的家了,正在廚房裡做飯,女兒玲玲圍着劉玫蹦蹦跳跳,轉來轉去。於明偉心裡一陣愧疚,但他不知怎麼和劉沒說。他實在不忍心傷害劉玫,哪怕讓她受一點委屈。
好像是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吃完飯,玲玲回屋寫作業,於明偉進書房準備開始研究那個月份牌,劉玫在廚房收拾碗筷。書房的書架最上一層格子上掛着於明偉的家傳玉玲瓏佩件。這個玉玲瓏配件是父親傳給他的,父親說這個玉玲瓏有上千年的歷史,有靈性,讓於明偉平時沒事用玉玲瓏鎮宅,如果於明偉遇上什麼大事怪事,就要掛在脖子上隨身攜帶,可以驅邪避災。昨天於明偉去李大財主家之前就感覺要應該帶上玉玲瓏。可是沒想到,玉玲瓏把老頭給嚇了,還叫他小少爺?
於明偉看了一眼玉玲瓏,但他好像看見玉玲瓏配件動了一下,於明偉認爲自己眼花了,沒往心裡去。他把月份牌從書架上拿下來鋪在桌子上開始研究。但是,他實在看不出什麼。
劉玫端着一大杯濃茶進來了,於明偉請劉玫一起和他研究,看這幅畫到底有什麼蹊蹺。劉玫說月份牌上的美人比自己漂亮,於明偉急忙解釋,說天底下誰也沒有劉妹妹好看。劉玫嫣然一笑,說自己比不上鄭芳。於明偉無奈地搖搖頭,女人啊,隨時隨地都可以吃醋。
於明偉把月份牌研究了一個晚上,什麼也沒發現。他點上一支菸,又琢磨了一會,便要把月份牌收起來放在書架的最上一層。但就在這時,他聞到了一股香味,女人身上的脂粉味,這種脂粉的味道他還是第一次聞見,然後他聽見身後有女人說話:“我叫小翠,是你要進李府嗎?”於明偉嚇得後脖頸子發涼,他不敢回頭,一隻手把畫重新展開,只見月份牌上的美女不見了,只剩下硃紅的大門!
難道說小翠從月份牌上走下來了?於明偉一動也不敢動,就像畫上的人一樣。而他手上的畫卻動了,只見畫上的硃紅大門慢慢地開了。
咯噔,咯噔,他身後的人走了出來,向窗口走去。於明偉不敢正眼看,用眼角餘光盯着。只見她的背影身穿淺黃畫有菊花圖案的旗袍,大波浪的秀髮披在肩上。她苗條的身材被旗袍裹着更顯嫋娜多姿,正是月份牌上小翠的背影。只見小翠走到窗前,嘩啦一聲拉開窗簾,指着窗外說:“孩子,你看窗外。”
還沒等於明偉看,只見小翠竟然慢慢地要回頭,於明偉嚇得急忙閉上眼睛。於明偉一是害怕,二是他聽人說過,遇上鬼千萬不要看鬼的臉,否則命就沒了。
咯噔,咯噔,小翠向他走回來。
“跟我來,我帶你進去”;身後又傳出女人的聲音。於明年偉大駭!他不敢回頭,但一隻女人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叫他的名字。
“明偉!”
於明偉大叫一聲,他醒了。一睜開眼就見到桌子上的畫着火了,劉玫正用茶水澆滅。於明偉拍拍胸口,他的胸口仍舊劇烈起伏着。多虧是一個夢,這要是真事,嚇死人啊。
桌上的畫燒了一角,就是寫有小翠字樣的那一角。一個菸頭就在燒壞的一角旁邊冒着青煙,畫就是被他自己的菸頭燒着的。畫被澆溼了,於明偉嘆息一聲,看着畫上的美人心裡仍舊毛毛的。
“什麼味?是你身上的嗎?”於明偉問劉玫。
“我什麼時候用過這種香水?不是我的,是畫上的,被火燒香氣就出來了”;劉玫指着畫說。
於明偉仔細再看,他的眼睛突然直了,只見畫上美人身後的門居然開了!而且門上還掛上了兩個大紅燈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