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風抱着那隻貓走在路上,阿黛似是很喜歡他的鬍子,一直伸着爪子要摸一摸。
男人一臉嫌惡,盡力讓那隻貓離自己的臉遠一點,可是顧及着冥魅站在旁邊,動作又不好太過分。
“李大人。”忍着笑,冥魅對阿黛的行爲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聽說太常寺最近不太平,大人昨夜查了一晚的案子,可有什麼進展麼?”
再一次將貓爪子按了下去,李淳風道,“勞公主費心了,昨夜崔大人和我一起查的案子。本來這事兒與他並無關係,但他怕我一個人忙不過來,硬是要來幫忙。徹夜不眠,着實辛苦呢。”
把崔鈺擡了出來,李淳風打算跟冥魅套套近乎,想來如果她知道自己的未婚夫君如此操勞,就不會再添亂了。
“哦?可是他昨夜跟我下了一夜的棋,一直到天亮才走啊。”壓低了聲音說到,冥魅看見李淳風被她氣地鬍子都在抖。
男人在心裡把崔鈺的祖宗八輩全都問候了一遍,他還納悶,崔鈺怎麼會突然要留下幫自己的忙,原來是以查案爲名跑去幽會,枉費他還千恩萬謝地感激他,爲了不拖後腿,窩在太常寺的書庫裡查了整整一夜資料。
越想越氣,李淳風抱着貓的力道加重,惹得阿黛喵嗚地叫了一聲。
“李大人,你輕一些,如果阿黛是妖孽,也是個女妖,憐香惜玉懂不懂?”冥魅伸出手擋在嘴邊小聲說到,“和雲兮是一樣的。”
看了她一眼,感覺對方這是要要跟他攤牌,一點不避諱自己的身份了。
想來雲兮肯定把自己套話的事情跟她說了,她這才蓄意報復。
“公主,您明人不做暗事,能不能給我指條明路,太常寺小廝的事和這貓有關係麼?還有長安城這幾日反常的陰雨,昨夜的貓妖......”一股腦地說出心中的疑問,李淳風想看看冥魅會如何應對。
“李大人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呢?我只是說雲兮,跟我有什麼關係?”看也沒看他,冥魅站直身子,自顧自地繼續走着路。
“你.....”李淳風咬咬牙,只恨不得即刻跟她痛痛快快打一架。他性子急,最不喜歡這彎彎繞的東西,可先是被崔鈺繞了十年,現在又對上了冥魅,完全是兵遇上秀才,嘴上便宜一點都佔不到。
“欸欸欸,別想着跟我打架,你說不過我,也打不過我的。”似是看透了他的心思,冥魅揶揄道,“太常寺的小廝如何是大人的職責,且本宮並不覺得清明前後陰雨連綿有什麼問題,至於阿黛是不是貓妖,現在還不能下定論,不是麼?”
哼了一聲,李淳風將那貓扔回她身上,氣鼓鼓地往前走着,再不打算理她了。
還有崔鈺,他也要一併絕交。
無奈地笑笑,冥魅衝阿黛吐了吐舌頭,繼續跟在他身後。
兩人一路無話,直到走到三清殿的時候,冥魅才忽然開口道,“大人,我需要半個月的時間。”
挑眉看了她一眼,李淳風完全不明白她的意思。
笑着撫了撫阿黛的脊背,冥魅輕聲道,“你幫我拖延半個月,我保證武姑娘安然無恙。”
“至於太常寺的事情,我是真的不知道,不過大人可讓崔鈺和您一同查一查,宵小之徒,不會是大人的對手,想必這幾日也足夠了。”
女子走近他,復又叮囑道,“我走這幾日,請大人幫我看好三清殿,任何人都不能打擾我誦經。”
“不然的話,我可不能保證會發生什麼。”拉開兩人的距離,女子笑靨如花,言語裡的警告再明顯不過。
李淳風看了她一眼,隨即心領神會。待冥魅走進殿中,便布了一道封印的術法,又吩咐小廝守着殿門,這纔去給陛下覆命。
午後的太常寺內,崔鈺正在查看關於那幾個出事小廝的卷宗,紫色的官服袖子被捲了起來,露出男人結實的麥色手臂。他膚色偏白,剛入仕到刑部的時候,沒少被獨孤謀他們笑話,說他是“傅粉郎君”。
好在後來一起習武練功,破案抓人,一番摸爬滾打下來,不但讓衆人見識到他過人的膽識,還把原本白皙的膚色也曬黑了許多。
只可惜饒是如此,他仍與刑部那些壯漢顯得格格不入,後來便被調去禮部了。
崔鈺隨手在卷宗上寫下批註,雋秀的字跡和一旁李淳風留下的鬼畫符對比鮮明。
“等你們家大人回來,把這個給他看看,若是有不明白的地方,讓他再來找我。”放下筆,對伺候在側的太常寺的小廝吩咐道。
少年聞言接過卷宗,笑着回了一句,“不會不明白的,大人寫的那麼清楚,一看就懂。哪像我們大人,許是平日裡畫符咒畫多了,字跡也難懂得很嘞。”
“昊天,你小子在說什麼?”李淳風風風火火從外面趕回來,正好聽見手下人在說他壞話,伸手給了他一記爆慄。
吃痛地捂着腦袋,少年見他氣哼哼的樣子,趕緊退了下去。
“怎麼了?哪來那麼大火氣?”
接過崔鈺遞來的茶盞喝了一大口,李淳風用袖子抹抹嘴道,“你昨晚幹什麼去了?我以爲你是去幫我查案,結果呢,你去哪了?”
男人聞言笑了笑,似是毫不在意被他戳穿,“我擔心她,所以去看看。”
“你那個夫人那麼厲害,有什麼可擔心的?”瞪了他一眼,李淳風胡子都氣歪了,“倒是我,現在被這些貓妖啊命案啊纏的焦頭爛額,你怎麼不擔心?”
“你去見過她,她難道沒告訴你麼?”將袖子翻下來,崔鈺負手站在他身側。
“告訴了,一句話的事兒,生生揶揄了我一路。”殿外傳來了幾聲貓叫,李淳風想着自己被冥魅欺負的那樣慘,心裡愈發委屈,生氣地罵道,“昊天,快去看好那隻貓,不要再讓它叫了!”
看着他氣鼓鼓的樣子,崔鈺搖搖頭道,“怎麼,人家幫了你這麼大的忙,說你幾句怎麼了?”
聞言,小鬍子方術士的眼珠子差點瞪出來,“那事兒不是她惹出來的麼?怎麼反倒成了幫我的忙?”
“貓的事是她惹的,自然也是她自己解決,可這太常寺小廝的事情不是她做的,我卻在這裡幫你整理卷宗,所以我才說,我夫人說你幾句怎麼了?”
走下臺階,崔鈺幾乎不用看也知道身後人此刻的臉色必定極爲難看,“至於那隻貓,還是我帶走吧。你要是把阿黛弄病了,魅兒會不高興的。”
直至昊天進來回稟的時候,李淳風還沒緩過勁來,“你說,怎麼會有人這麼護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