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就是早上起來暈乎乎的,沒看清路絆了一下。”
點了點頭,葛城繼續道,“涼子跟我說你想要見你娘?”
“嗯嗯,我想她了,可以叫她入宮來看看我麼?”可憐巴巴地看着他,小手還拉着男人衣角來回晃,“求求你,好不好?”
和自己的妹妹不一樣,麗爾很少跟他撒嬌,兩個人雖成婚多年,可葛城幾乎連她的手指頭都沒碰過。
皺着眉將衣服從她手裡抽回來,“你這個樣子她看見了也會擔心的,還是等你好了吧。”
“不會,怎麼會,我就是受傷了纔想見她嘛。”麗爾差點兒被他氣死,這個男人最在乎的永遠是他的名聲,根本不考慮別人的感受,“是我自己摔倒的,又不是你推的我,我不會說你壞話的。”
捏着她的下巴,葛城皮笑肉不笑地說到,“你還敢說朕壞話?”
“沒有沒有,怎麼會。”擺了擺手,她一個剛毅女子,已經要被這心機男折磨成沒骨氣的膿包了。
“過幾日你生辰的時候朕會派人接她入宮的。”
見他要走,麗爾愈發糊塗了,“生辰?過什麼生辰?”
她嫁給他這麼多年,生辰都是被一碗麪打發的,何時這麼隆重過。
“今年是朕登基後你第一次過生辰,當然要大辦,不然你要人說朕刻薄寡恩,對同甘共苦的髮妻不聞不問麼?”睨了她一眼,這女人要有她妹妹一半聰明,也不至於這麼多年都沒辦法讓人產生興趣。
翻了個白眼,麗爾索性直接躺回牀上用被子蒙上了頭。
想裝深情別娶側妃啊,何苦拉她一起做戲,簡直就是又當表子又立牌坊。
不日就有人給她送來了一整套做工精美的衣衫首飾,除此之外還有一打厚厚的書冊,上面寫的全是慶典上皇后應遵守的禮儀規範,包括如何與陛下表現鶼鰈情深,如何迴應臣子的內室,甚至連怎麼飲酒,夾菜等等都有詳細的要求。
“這是什麼?”看着那疊東西,麗爾覺得自己的頭又有些暈了,她纔剛好,那人就拿了這麼個東西給她,“葛城是覺得我是鄉下來的野丫頭麼,我好歹也是宰輔嫡女,這些禮數我還是懂得好吧。”
年長的女使面無表情,從容地行禮道,“殿下,這次的慶典非同一般,是您的千秋宴,所以您的一言一行都必須謹慎,不能出一點錯才行。”
“這不僅關乎到您的名聲,更關乎整個皇室的顏面,所以請殿下一定要重視起來。”
嘆了口氣,在自己出宮大計成功之前,麗爾覺得還是要再忍一下,讓對方放鬆警惕才行,“好好好,本宮知道了,會把這些都讀一遍的。”
想着儘快將人打發走,誰知這位女使聽她說完竟露出詫異的神色。
“讀一遍?皇后殿下,您要做的是把這些規矩一字不落地背下來,並且在慶典之前和陛下一同演練,確保沒有任何問題才行。”
滿臉生無可戀,可麗爾還是咬着牙擠出一個微笑,“好,那就有勞您了。”
待人一走就把東西重重摔在了地上,這個葛城就是有病,平日裡遊山玩水賞花看戲那些好事想不到她,只要一有什麼祭祀慶典便都是她的事情。
但罵歸罵,該做的事情還是得做,紀木麗爾一面默唸不生氣一面拿着那冊書仔細看着。
等她把他哄高興了,宴飲結束之後就能見到母親了。
晚些時候,或許是爲了檢查她有沒有乖乖學規矩,葛城破天荒地來了她宮裡。
兩個人用了晚膳,麗爾一直猶豫着要不要乾脆把話同他說開,省得兩個人都受罪。興許葛城還會贊同她的決定,給她一大筆錢,把她送出宮去呢。
“那個......”
“學得怎麼樣了,一會兒講給我聽聽,都需要我做什麼。”未等她說完就打斷了她,男人臉上滿是疲憊,根本沒空看那書冊,只能指望她一併代勞。
“哦,好。”叫人拿了冊子過來,麗爾一字一字給他念着,剛開始對方還會迴應幾下,到後來乾脆就不說話了。
過了一會兒麗爾才發現,葛城竟然靠在小桌子上睡着了。
涼子見狀,識趣地把主子拉到一邊,輕手輕腳地替她卸妝梳洗,又幫她換上寢衣,然後帶着僕從退了出去。
“喂,你們不幫我把他扶到牀上去麼,睡在椅子上明天起來會很難受吧。”一把抓住了自己的婢女,她們可不能把她一個人放在這兒。
“您又不是沒伺候過陛下睡覺,咱們這麼多人去扶他,肯定要把他吵醒的,到時候您又要給他念那些規矩了,倒不如您自己一個人,就算醒了他見我們都退下了,也就安置了。”涼子拂開了她的手,將殿門從外面關上了。
想要敲門,可麗爾看了看睡得正香的男人,到底還是忍住了。
之前在王府的時候,他倒是夜夜留宿在她房裡,只不過兩個人都是各睡各的,沒那麼多規矩。葛城以她爲擋箭牌把其他人送來的女子全都拒絕了,一來叫人以爲他沒什麼抱負,只受困於兒女私情,二來也是爲了讓她父親放心。
可是自從得了王位,他便不用那麼費盡心機地演戲了,彷彿將皇后之位賜予她就算對得起她那些年的辛苦付出了,於是如花美眷便像流水一般涌進了後宮,平日除了宿在麗雅那兒,他還有一羣鶯鶯燕燕等着雨露恩澤,兩三個月也不會見她一面。
所以麗爾已經不太記得要怎麼服侍他安寢了。
走過去想將他身邊的燭火吹滅,反正他要是醒了會自己找舒服地方睡覺的,可當她看見男人緊皺的眉心時,心裡還是有一絲不忍。
她也不知他每日有什麼愁事,榮登大寶,國泰民安,還有一大堆的嬌妻美妾,一個男人一輩子想要的他都有了,還愁什麼呢。
下意識地伸出手想幫他把蹙起的眉宇揉開,可還沒碰到對方,就被人死死攥住了手腕。
葛城猩紅的眸底閃過一絲殺意,待看清面前人是她,這才鬆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