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他的純正無邪,是他乾淨又不摻任何雜念的相思,是他冰清玉潔的妻子。
那些因爲帝俊留下的心結忽然在這一刻被消弭乾淨,崔鈺自己都不知道,他心裡除了心疼也有芥蒂,只是他不敢言明,也不能言明。
他當然知道那不是她的錯,他甚至自責,悔恨,卻也和她一樣的難受,彆扭。
在經年累月的相處之中,對她的愛早就超出了可控範圍,他從沒想過自己會有這麼強的佔有慾,崔鈺一直認爲他可以包容她的一切,所有小性子和壞脾氣,所有錯處和缺點,像一個真正的夫子那般包容自己的學生。
可是情到濃時,怎麼會這麼大度。他看清自己內心的同時也對那些小心眼兒和醋意釋懷了,他想擁有她的一切,裡裡外外,心和身體,完完全全只能屬於他一個人,這對一個男人來說再正常不過。
也就是爲什麼,他想和她青梅竹馬的長大。
因爲要牢牢護着她,從小就讓她只念着她一個人,從牙牙學語開始,最好第一個學會的詞就是崔鈺。
“媚兒,不許再叫旁人欺負了,爲了我,好好的。”
被他帶着如墜雲端,明媚雖然不完全明白那些話內隱藏的過去,但也知道意味着什麼。輕嚀着點點頭,任由男人埋首在她的胸前,跌落的一瞬間崔鈺狠狠掐着她的腰,似是要報方纔的仇。
“你輕一點。”想擰了他的手又沒有力氣,明媚整個人掛在他身上,亂了的呼吸吹得他癢癢的。
“方纔是誰求我重一點的,做人這麼善變可不行,要從一而終。”
說着忽然在她屁股上打了一下,明媚叫了一聲,回首果然見白皙的臀瓣上多了紅紅的五指印,“崔鈺!”
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她只披了他的外袍,鬆鬆垮垮搭在肩上,雪白的長腿也露在外面,還有那染了指印的豐腴肌膚,像是紅梅踏雪,讓人忍不住想繼續染指。
直到門外的敲門聲響起,崔鈺纔不情不願地離開她的身體。
看了一下明家的來信,俊朗的面龐上浮現出一絲不屑,但仔細瞧瞧,又有幾分酸味兒,彷彿旁人得了什麼他喜歡又沒得到的東西,只能佯裝不在意。
明媚想不出這世上除了自己他還想要什麼,披着衣服走到他身邊,細白手指輕輕夾住信紙搶了過來。
“你家裡人來信,說你八姐給莊家生了一對兒男孩,叫你回去吃喜宴。”
“一對兒?還都是男孩?嫣姐姐這麼厲害麼,那莊家不是高興壞了。”短暫的喜悅過後,明媚忽然明白他方纔的神情是怎麼回事了,果然是得了他想要而沒有的呢。
看着男人氣哼哼的樣子,像個沒有糖吃的孩子似的,她想哄他,又怕他會藉機纏着自己不放。
果不其然,下一刻崔鈺將她拉進懷裡坐下,挑眉道,“你呢,你什麼時候給我生個孩子?”
要不是她那個閻羅哥哥,自己至於這麼羨慕別人麼。冥徹有了兒子,李淳風則連孫子都有了,現在長孫蓉嫣都生了,只有他,媳婦兒都還沒長大。
“好了好了,我答應你,以後給你生一堆小皮猴子,跟在你身後煩死你。”口是心非,其實明媚想要一個和他一樣溫潤的男孩子,一點都不皮纔好。
只是令她沒想到的是,自己日後所生的兒子表面確實如父親一般一身的書卷氣,可內裡卻是個有城府的,只要是他看上的東西,什麼都敢搶。
“媚兒,我這次回泰山府時已經跟你哥哥說了,叫他和玉山娘娘一起想辦法,把你幾個哥哥帶回天宮去,所以他們可能.....要離開你了。”提前鋪墊了一下,若不出意外的話,此次回府應該是明媚最後一次見到兄嫂了。
這幾個天兵太過束手束腳,他們在一日,他和明媚就要守着許多凡塵規矩,而現在小姑娘已經有了仙根,他們的看護工作實際上也完成了。
“不能再多留他們幾日麼?”縱使知道大家不過是換個身份相處,日後還能再見,但明媚心裡還是有點難過。她也就罷了,七哥九哥等人並不知道內情,豈不是要傷心死麼。
“帝俊...”攥了攥拳頭,崔鈺強迫自己要冷靜,“他送這幾個天兵過來除了想彌補愧疚,也是爲了化解泰山府與鮫人族還有緊那羅族之間的恩怨,私情是有的,更多的也是爲了他自己的位子穩當點。”
不然這幾家吵來打去,他這個天君也要跟着頭疼。
綺羅轉世作爲她的五嫂,鮫人國小公主作爲她的三嫂,幾個人在凡間的這十數年間建立了很好的感情,就算之前有什麼舊怨,因着這份人世記憶和對彼此的瞭解,也勢必不會再鬧了。
尤其是鮫人國的小公主,她的父親和族人皆被水君所殺,而事情起源又跟冥魅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如果不能善了確實是個麻煩,縱使人家孤身一人勢單力薄,難免不會有人藉機生事。
一想起她臨死前最後去的地方是鮫人國,崔鈺心裡就覺得奇怪,按理說鮫人的脾氣都很好,尤其那個國王,當時爲了討好玄深,連把女兒送去做妾這種事都肯,想來是個慫的,就算被逼急了也未必敢弒殺泰山府帝姬。
帝俊此舉雖然有好處可也有弊端,鮫人國公主長年居於南海,對水域的情況最瞭解,玄深體弱,又沉溺在妻子亡故的痛苦中根本不能理事,若有這個公主,或許找尋三生石也能更快些。
聯想前幾日他不在的時候洛陽城連綿不絕的雨水,崔鈺這才覺得冥魅出事或許並非那麼簡單,萬一那些漁民只是個幌子,害她的人還蟄伏在暗處,等着伺機而動,那可就糟了。
他嘗過太多次失去的滋味,寧願錯殺也不敢放過,總是要多想一點。剛好這次可以藉着玉山娘娘的手把那些人帶回去,這樣冥徹大婚的時候,他便可以仔細問一問了。
似是感知到了他的疑惑,又或是被人剪了一個暗處的棋子,幽暗的深海之中,破舊的水牢裡時不時傳出陣陣痛苦的龍吟。因爲聽得並不真切,且又無人敢靠近那地方,所以誰都不能確定到底是真的有什麼人在裡面,還是旁的什麼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