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玉站在一邊,她聽得出這倆人是一邊打趣一邊嘲諷莊家不識貨,放着他們大房天仙似的姑娘不要,非要二房的姑娘。
可不知怎麼的就是覺得不對勁兒,夫子的的神色也有些忒寵溺忒認真了,彷彿是真的要娶了她們十姑娘。
結果這傻姑娘完全聽不出來,還全當是夫子安慰她呢。
識趣地退出門去,人家兩師生用飯,根本用不着自己伺候。
崔鈺想說自己本就是在地獄的人,雖是被她拖下去的,卻也甘之如飴。可轉念還是將那些話嚥了回去,現在說這些還爲時尚早,只要她心裡只有自己,旁的一概不重要。
明媚被他誇讚一番,那點子愁雲慘霧即刻就散去了,她知道八姐姐喜歡莊哥哥,自己在姐姐眼裡一直是個礙事的存在。可她不明白,莊尋既然也喜歡明嫣,爲何每每來找她二人玩兒時,也對她好的不得了呢。
若不是八姐姐總找藉口支開她,單看莊尋的意思,好像三個人在一起也是無所謂的。
這麼一想忽然就有些噁心,她雖是不太明白這裡面的彎彎繞,可卻最討厭外面那些朝三暮四,吃着碗裡看着鍋裡的男人。將心比心,若是有人跟她來搶夫子,她一定會氣死的。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這個莊家哥哥着實有些不厚道。
忽然就擔心起明嫣來,畢竟是姊妹,明媚不想她日後過得不好。
“夫子,你說莊家哥哥值得託付麼?”
崔鈺以爲她是賊心不死,可轉而就明白了,這小丫頭是又犯了心軟的毛病了。
“我想值不值得託付,你八姐都鎮得住他,”莊尋頂多算是個有色心沒賊膽的人,只是看上去敦厚罷了,偏巧長孫蓉嫣也是如此,看上去賢惠,實則下手狠絕着呢。“還有,你那麼小,懂什麼託付不託付的。”
“我再小也知道夫子是好人,而且還是個有眼力的好人呢。”
一下子把兩個人都誇了,哄得崔鈺下午又帶着她和老七老九出去滿街市地逛,小姑娘拿了零花錢說要給八姐置辦個定親的禮物。
明七和崔鈺在芸香茶館坐定,老九便帶着明媚去了對面的如意館。
只是沒一會兒的功夫,明九就急匆匆折返回來,“夫子,不好了,你快去看看吧,十妹妹出事了。”
白衣書生的眉頭倏地蹙起,明七從未見過他神色如此可怖,哪怕那日遇見山匪的時候,他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也不及今日怒意更盛,彷彿被人動了心頭肉一般。
“怎麼回事?”匆匆往外走着,崔鈺厲聲道,“不是讓你看好她,你怎麼自己跑回來了?”
“就是,怎麼自己回來了。”明七緊跟着,對明九的處事亦有些不滿。
“我當然想護着十妹妹的,可對方人多勢衆,又兇得很,我一個人也打不過。且他們威脅我,讓我趕緊去叫家裡人,不然就扭送十妹妹去官府,告她偷盜。夫子你快去吧,我走的時候那些人要搜十妹妹的身呢。”
話音未落,白衣的男人已經消失在眼前了,兩兄弟愣在原地,心想就算是輕功也太快了些。可是夫子向來深藏不漏,每每出手總是讓他們驚喜萬分,索性也不費力去追究了,只緊着往如意館走去。
原來兄妹二人到了首飾店挑禮物,那老闆看見是兩個孩子,也沒好好招待,只是一味地巴結一旁來選嫁妝的兩母女。誰知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對方發現鎮店的一對兒點翠珠釵沒了,就偏要說是明媚拿了,封了店不許人走。
“我都報了家門了,可他們還是不依不饒,真是作死。”明九握着拳頭憤憤道,恨自己年歲太小功夫不到家,不能像七哥護着自己那樣護着妹妹。
“行了,咱們且去看看就是了。”
崔鈺跟一陣風似的進了門,正看見明媚被兩個小廝捉住,而那個老闆就真的要搜她的身。
未等人反應過來,男人便抓住了對方的手腕,只聽得咔嚓一聲,如意館老闆的手呈現出一個極其扭曲的姿勢,疼得他倒抽一口涼氣,幾乎暈死過去。
可不知爲什麼,就是異常清醒,清醒得感受到自己的骨頭是怎麼折的,又扎進了哪一寸皮肉裡,內外全受了傷。
“你.....你瘋了麼,你知不知道我們老闆這雙手值多少錢,我們,我們家可是御賜的招牌,多少宮裡娘娘的首飾都是我們家老闆做的,就算是洛陽太守來了,也要給我們三分薄面的。”
明九想說自家大哥是中郎將,和洛陽太守官位相差不多,不過一個武官一個文官,不用對方這樣嚇唬,可還沒開口就被明七攔住了。
因爲崔鈺將老闆的另一隻手也折斷了。
屋子裡的小廝嚇得閉了嘴,這男人不知從哪兒忽然抽出一把劍來,作勢便要砍了那兩個牽制住明媚的人的雙手。
“夫子!”明媚從那兩個人手裡掙出來,對方嚇得撲通跪倒在地,抱頭求饒,小姑娘撲進崔鈺懷裡,到底將他攔了下來,“夫子,我沒事。”
看她似是怕極了還緊着安慰自己,崔鈺漸漸冷靜下來,走過去對着那二人冷冷開口,“你伸出左手,你右手。”
十根指頭一根一根全都掰斷了,屋子裡慘叫聲不止,屋外則早就圍滿了人,他就是要讓整個洛陽的人都知道,只要有他在,旁人要動明媚一根頭髮絲兒都不行。
轉而又對着那對抱在一起打着哆嗦的母女喝道,“拿出來。”
未等對方動手,一對兒珠釵就從婦人口袋裡抖出來了。
“你冤枉了我的學生,還敢搜她的身,這四隻手算是略施小懲,至於藥費,找始作俑者要去。”言畢便將明媚帶走了,只是崔鈺這動靜鬧得太大,別說是明家,就是洛陽太守真的在這兒,也保不住一個書生。
明大在家裡急得焦頭爛額,二房還過來火上添油,責怪他們偏要在明嫣議親的時候大動干戈,這下莊家想應也不敢應了。
“她大嫂,莊家夫人從前便跟我說過,說咱們十姑娘金尊玉貴,哪哪兒都好,哪怕有眼疾都沒關係,可就是這張臉太招搖了,紅顏禍水,娶妻娶賢,若是日後修身養性也就罷了,不然的話誰家也不敢娶啊。”
“這下好了,惹出禍事了吧,還拖累了我們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