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有福的堂弟陳有貴在臨安城中賭錢常常是兩三天才會回來,就剛進門就被其妻陳九斤劈頭劈腦一通臭罵:“你這廝,還知道回來啊,家裡都出了大事了。”陳九斤是陳家莊的殺豬屠夫陳屠的獨女,只因生下來時陳屠一幺稱九斤重。就給女兒取名爲陳九斤。
陳九斤雖說是個女子但是彪悍是陳家莊赫赫有名的,人不到五尺卻有兩百斤重。平時還特別的喜歡身穿大紅大紫的衣服,還喜歡塗脂抹粉的。陳家莊的人都在背後說她是“母夜叉”,“賽活豬”。但是這些是隻能在背後在陳九斤的背後說的,要是被她聽見了,她能堵在人家家門口罵三天三夜的街。
陳有貴嬉皮笑臉的說:“老婆,怎麼了?你家老公又贏了二兩銀子。”說完從懷中掏出了幾塊碎銀子。陳九斤張開簸箕大的手一把搶過銀子,另一隻手平攤在胸前說道:“拿來。”
陳有貴又從懷裡掏出一兩銀子交到陳九斤的手裡,陳九斤擡起手就給了陳有貴一個大嘴巴,那陳有貴人無百斤面無三兩肉被陳九斤這一巴掌打的“滴溜溜”原地轉了一大圈。
陳九斤怒罵道:“你個死人只知道成天在外耍錢,家也不回。你大哥今日都生下個兒子了。你在外面贏那麼幾兩銀子有個屁用。”
這句話可真是讓陳有貴痛到心坎上,陳有貴和陳九斤只生的一個丫頭取名爲陳招弟,小名叫妮子。長的是那個叫寒磣啊,朝天鼻吊斜眼滿臉的大麻子。在陳家莊那家孩子哭鬧大人就會拿妮子來嚇孩子,孩子立馬就不敢哭了。那妮子樣貌不好也就算了,隨她媽刁蠻潑辣,心腸也是不好。所以在陳家莊暗地裡都流傳着這麼一句話“寧打一輩子的光棍,也不願多看妮子一眼。”再者陳有貴一家在陳家莊上名聲很壞,那陳有貴夫妻倆有地卻重來是懶得下地,把自己家的幾畝田地都賣了。每日在陳家莊上賭錢,因爲賭品不好贏了錢就走,輸了錢就賴賬,陳家莊的人現在沒人願意和他耍錢了。
就這樣那妮子在家中呆到了二十好幾還是沒人上門來提親,女大不中留,留久成禍害。最後陳有貴託媒人願出二十兩銀子把女兒嫁出去,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在陳家莊之外有個賣炊餅的瘸子楊老六,他倒是願意,估計也就是衝着那二十兩銀子的。終於那妮子在早些年給嫁出去了。
所以別人家要是生了個兒子這陳有貴就打心眼裡恨,今天被陳九斤一說自己的大哥生了個兒子。氣的直接回屋躺牀上了,那陳九斤一看陳有貴這副死相,將陳有貴像是拎小雞崽似的從牀上給拎了起來。“你個死人,你大哥生了兒子你說怎麼辦啊?”
“他生兒子我能怎麼辦啊?”陳有貴弱弱的回答。
“弄個六二,嘎十三啦(杭州罵人的話笨蛋白癡的意思),你大哥今年都是五十五了,還能活幾年啊?”陳九斤指着陳有貴的鼻子罵道。
陳有貴也是個猴精猴精的人,一聽媳婦馬上感覺到這話裡有話啊。“那你說怎麼辦啊?”
“還虧你平時像個人精似的,你大哥做了這麼多的生意,陳家莊就他們家前最多。以前他家無後要是這一死,那他的家產就是咱們的了。現在嘛,我真是懷疑他有沒有命看見自己兒子大起來,只要陳有福夫妻一死,那小子還能守的住那份家業嗎?”說完陳有貴夫妻倆都是一臉的陰笑。
“走,去你大哥家看看那個一生下來就紅光沖天的小子。”兩個人就打門出去了。
陳有福剛從外面回來給田氏買回來了好些吃的,給兒子熬了點蛋糊米湯。這時天色已經是擦黑了,院門外傳來了“啪啪”的打門聲,陳有貴夫妻倆推門進去了。
“哈哈,給大哥道喜了啊。”陳有貴進屋擡眼看見外屋的門框上掛着一把黑乎乎的尺子,心裡突然是一股寒氣被什麼東西給打了一下似的。
“哈哈,兄弟弟媳你們來了啊。坐,坐。喝茶,喝茶。”陳有福起身給他們沏茶。
陳九斤笑着說道:“恭喜大哥大嫂啊,我去看看我那個寶貝侄子,大哥我那一出事就滿屋紅光的侄子名字可起好了嗎?”
“起好了,起好了。叫陳夢生字青竹。呵呵。”
“大哥,這是請人測的八字的嗎?”
陳有福心想是張天師給起的名,應該算是吧,就答道:“是啊,孩子是正午時出生的,請大師測的。”
“哦。好名字,好名字。”陳九斤問孩子的名字纔不是關心孩子叫什麼呢,而是回去叫人扎小人去。轉身撩開了門簾走進了裡屋。“哎呦,嫂子啊,你怎麼給我那侄子吃這個啊?”陳九斤的大嗓門讓外屋正在寒暄的陳有福兄弟倆都聽見了。
田翠娥躺在牀上正在喂着兒子吃蛋糊米湯,不好意思的輕聲對陳九斤說道:“嫂子年紀大了,奶水不足。你大哥已經託朱大嬸去請奶孃了,想必明日就能來了。”
說來也怪那陳夢生原本吃的好好的,可是從陳九斤一進屋起就大哭不止。陳九斤一時間很尷尬的站在那裡了,田翠娥只得是支起了身子向陳九斤賠笑道歉:“孩子太小還不懂事,他大姑你可別生氣啊。”
“哪會啊,哪會啊。我來看看這個寶貝侄子。”說着走到了牀頭,抱起了陳夢生乘機從陳夢生的頭上取了三根胎髮。
陳夢生在陳九斤的懷裡大哭,一直不曾睜開的眼睛忽然張開了,雙眼之中竟然射出了白光。陳九斤渾身就像是雷擊一般不由自主的瑟瑟發抖起來。手裡的孩子差點被脫手給扔出去。田氏一點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兒子哭的是越來越兇了,心疼的說道:“孩子怕生,別累着大姑了。”
陳九斤悻悻的放回孩子,和田氏說了一會話就出去向陳有福告辭了,陳有福拿出了一大包的喜餅喜蛋等物送給了這個自己最親的堂弟,一再的囑咐孩子三朝之日一定要早些來喝酒……
且說那陳有貴夫妻回到家中這麼一合計都覺得陳夢生這個小子不簡單,日後定是一個禍害陳九斤暗想了一會兒說道:“我明日要去趟臨安城,你在家給我好好的看着。”
“你去臨安城幹啥?”
“陳夢生那小子一日不除,老孃我這心裡就一日不得安寧。”夫妻倆一夜無話各自睡去了。
到了第二天清早,陳九斤僱了輛驢車來到了錢塘江坐船進臨安城,從西湖下了船。天已是中午了,西湖歷來是遊湖賞玩得好地方,文人騷客都在這裡留下着大量膾炙人口的詩篇。北宋大文豪蘇軾就寫有《飲湖上初晴後雨》水光瀲灩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所以西湖又被稱作西子湖。
陳九斤可沒有心思去欣賞西子湖的美景,她要去的地方是在西子湖畔的三清觀,在三清觀的外面有着一個被人譽爲活神仙的袁半仙。陳九斤胡亂的吃了幾口昨日陳有福所給的喜餅,急匆匆的趕向三清觀。此時的光景大部分的人都回家吃飯了,三清觀外面只有着三三兩兩擺攤叫賣的人。
在衆多的擺攤中有着一個課卦的攤子,攤子兩邊豎着幾塊大幡。左邊幡上寫有“洞悉三生事”,右邊幡上寫有“明指世間路”。中間的幡上寫有“袁半仙”斗大的三個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