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遠就看到自己屋裡的燈亮着,已經猜準了七八分。剛要推門進去,聽到屋裡有人說話,聲音故意提的很高,“你大哥準是去約會去了,不到半夜是不會回來得,或許整夜都不會回來,說不定現在正在卿卿我我,快活瀟灑呢。”
這分明是故意說給自己聽得,他腳步聲邁得那麼重,屋裡人不可能聽不出來,說這話的人就是施玉容,段祺正一聽就聽得出來。“誰去快活瀟灑了?也不知是誰,爲躲避她不受歡迎的人,在外面遊達一圈,故意躲到了我屋裡,想掩蓋過去。”
妹妹段金蓮還沒聽出大哥話裡有話,責問道;“大哥,你去哪兒了,玉容姐等得你好長時間了,她一直在這裡等你。”
原來段祺正去老支書家時,施玉容剛好出門來他家,兩人走的不是同一條路,所以路上沒有碰上。他聽老支書講父母的故事,施玉容一直就在他屋裡等,總以爲他馬上就會回來。
施玉容已經聽出所以然來,但她不相信會和自己父親聊這麼長時間,肯定到別處去逛過。於是語帶諷刺似地說道;“段書記工作繁忙,沒時間在家裡呆那是很正常的事。再說,出門這麼多天,去會會心上人也是理所應該的呀!”
段祺正雖然聽得出施玉容話裡有話,也不作解釋,不予以進一步說明,只是強顏一笑說,“這麼晚了還不回家,你爸媽會很擔心的。”
這句話施玉容聽了很不樂胃,“哼”了一聲說;“人家等了你這麼長時間,一點都不感到內疚,一到就趕人家走,也太缺德了吧。”
段金蓮見他們鬥嘴,就悄悄的溜走了。
“到底是誰缺德,你到了家便可知曉啦。”段祺正催着說;“時候不早了,我這就送你回去,順便聽取一些工作情況。”
施玉容見金蓮已走,屋裡只剩下他們兩人,就擺出一副很生氣的樣子。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語帶嗔怒說道;“你這麼急趕我走,我偏不走。”說完扭轉身,背朝他。
段祺正知道她是使性子,傻大小姐脾氣,於是陪笑說道;“好、好、我不催你回去,你愛呆多久就呆多久,本人歡迎之至。但你爸媽擔心你睡不好覺,可不關我的事哦。”
“想趕我走就明說好了,用不着老是拿我爸媽擔心我的話做藉口。”施玉容板着臉憤盈說道;“但你必須得老實交代清楚,這麼晚去了哪裡?不交代清楚我就不走,讓爸媽去擔心好了。”
此話明顯含有醋意。段祺正想,剛纔自己得話她應該已經聽出眉目來了,爲什麼還要顧此一問。本想跟她開個玩笑,說自己確實去約會了,讓她多吃一點醋。一來已很晚,還要陪她回家,二來沒有心情,於是說,“咱們邊走邊聊吧。”
這分明是再次催她回去,施玉容聽了立刻臉頰佈滿陰霾,自己打開門拔腿就走,一副氣鼓鼓的樣子。
段祺正覺得好笑,隨腳跟出,尾隨在後。
可施玉容在氣頭上,不要他送。
他送,她不走;
他不送,她就開步。
“我又不是送你,”段祺正索性加以捉弄說,“出來走走,呼點新鮮空氣總可以吧。”
“可以,當然可以。”施玉容欲辯無辭羞紅了臉,片刻便橫溢說道。“不許你和我走同一條路。”說着,迴轉身向後跨前兩步猛然朝段祺正身上推去。
他們所站的位子是一條窄路,旁邊有一條小水溝,施玉容用力猛推,段祺正站腳不穩,險些被推倒在小水溝裡,他抓住了她的手借力,才穩住身子。施玉容只管發脾氣,用力猛推,卻沒有注意周圍,忽見段祺正身子搖晃,纔看到一條水溝,穩定身後兩人正好面對面站立。此時,她再也按耐不住了,趁機撲向他懷裡,兩手在他肩膀使勁敲銅鼓,撒嬌抱怨嘮叨連綴,“你好壞,欺負人……”
氣候已經開始轉暖,農田裡得田水慢慢變熱,清早青蛙“咯咯咯”叫個不停,或許是人們每年聽習慣了,一點都不會討厭它們的嘈雜聲。倒是雀鳥聚在一起,嘰嘰吱吱發出的嘈雜聲,使人們有時會有點反感,特別是早上,有些人還想睡一會,被它們吵的無法綿睡,尤其是有竹園子的人家,嘰嘰咋咋羣發言論,“說你是懶漢,天都亮了還懶牀不起。然後就竊竊私語,專門揭秘人家的隱**。”
蜜蜂也不甘落後,出來湊熱鬧,看到人就來打招呼,圍着你“嗡嗡”叫着盤旋,見你不去理睬它,自覺沒趣,飛去採蜜。
早上的空氣特別的清爽,但略帶有點涼意,一旦等太陽出來,冷意立刻稍樅既逝。陣陣綻放花香隨風而飄,春天的氣息幽默加甜蜜,擡眼望去到處能看到錠放的花朵,特別是當你看到滿山遍野的鮮花與清清翠竹,讓人感覺春天真的好美。
抽水機整夜抽着水,漫長的跑道渠溝流着泱泱淌水,爭前恐後流到各家的每塊農田裡,給農民帶來了喜悅。
段祺正清早起來首先不忘鍛鍊,然後到田間轉了一圈,看到好多勤勞農戶早在田裡幹活,拔草、施肥,挑水、耕田,等等,忙碌不停。家裡的弟妹也不例外,清早就在農田裡幹活,只有他看着自己的弟妹忙碌,卻沒有前去幫忙。等他回家吃過早飯出來,太陽開始冉冉上升,放射出萬丈光芒,照射到身上感覺像一團火焰在燃燒。這時,幾乎是家家戶戶都往自家的農田裡去幹活。段祺正看到村民們不怕辛苦起早摸黑的自覺勞動精神,想到,分田到戶就是好,看到了希望,信心倍增,咱們村春意盎然的日子不會很遠,春耕開始了。
段祺正直接往村裡走去,今天要把春耕任務都落實下去,十八個生產隊分別落實到人,平均每個村幹部承包兩個生產隊,先由他們挑選,剩下的都算他自己。幫助、解決、和督促那些,沒有勞力的人家、不主動幹活的光棍,只有婦女勞力的、尤其是一些平時勤吃懶的懶漢。催促他們動起來,不許有一家一戶一分荒田,必要的時候,要採取強硬得措施。
段祺正很清楚,這是第一炮,雖則任務艱鉅繁重,但一定要打響,否則今後工作無法開展。爲了把春耕工作做好,暫停了其它所有的工作,把領導班子全集中起來,“進行分工承包責任制。”
其他的幾個村幹部都自覺認可了兩個生產隊而去,只有施玉容和孔剛毅還沒有“認隊。”段祺正問施玉容爲什麼還不“認隊”?施玉容說,“她對農業不是很懂,又是個女孩子,她要和他一起聯營幹。”段祺正又問孔剛毅,怎麼也不“認隊”?孔剛毅瞥向施玉容面孔紅了紅說,“他想和施玉容聯營一起幹。”
施玉容聽說孔剛毅要和她聯營幹,急了、馬上說,“不!”但又覺得話說的太絕了,就補上一句,“你在農業方面沒有祺正大哥懂得多,和你聯營怕會幹不好。”
孔剛毅聽施玉容說他農業方面沒有段祺正內行很不服氣,紅着臉說;“你問問段書記,我參加勞動的時間比他長、還是比他短。”
段祺正笑着說;“孔剛毅參加勞動的時間比我長,農業方面確實比我內行。”意思是贊成施玉容與孔剛毅聯營幹。
這下可惹惱了施玉容,衝着段祺正發脾氣,她什麼人都不跟,不聯營,快速地認可了最難纏的二個生產隊揚長而去。
孔剛毅頓時臉龐通紅,十分尷尬,施玉容分明是不願和他聯營幹。不以爲然地一笑,挑了二個隊離去。
春耕工作正在忙碌中進行着,可忙壞了這個新村書記。他每天忙碌得連中飯都顧不上吃,因爲找他的人太多了。他不但要兼管好自己承包的生產隊,還要去解決、處理好來找他的、人、和事。主要是耕田與灌水矛盾最多,容易發生衝突。一會兒有人來問,他家的田什麼時候可以耕,一會兒又有人來抱怨,前面放水缺口開的太大,後面沒有了水。特別是離跑道較遠的那些農戶田,拖拉機馬上可以領到耕田了,可田裡的水還不夠,問怎麼辦?更有很多農戶向他要糧食,他們沒有飯吃,活幹不動。
耕田爭先恐後,放水罵爹咒娘、抱怨、堵缺口,到得後來不是吵架便是打架,承包村幹部管不了,只好來找他。一些小混混不是躲避就是找不到人,那些勤吃懶做,吊兒郎當,一旦要幹活,家裡什麼農具都沒有,一貧如洗,幹活要逼着他們幹,還要與他們同幹。幫他們一起幹活倒還罷了,到得中午時分,有幾個人確實沒米下鍋,還要請他們吃中飯。
還是那些大混混比較好點,他們雖然不無正業,好在他們,“兔子不吃窩邊草。”他們分的農田,村幹部出面做點工作,還有人願意替他們耕種,像方傂幾個頭目大混混早就自己解決好了。而那些平時勤吃懶做,小偷小摸,跳樑小醜,人家都恨死了他們,誰會幫他們種田。有的人情願餓死,少點收入,也不買村幹部的面子,就是不願意種他們得承包田。
段祺正雖然做了充分的準備工作,畢竟經驗不足,又是第一年,一旦碰到很多問題,還是有點刺手不及。譬如,爭先恐後吵着耕田、灌水,大家動手快,心急。主要是尚有幾輛小型拖拉機還沒有運到,一時來不及耕田。幸好這次鎮黨委給了他們村一輛中型拖拉機,這是他沒有想到的,這給他們的春耕工作帶來了很大得幫組。
村裡動員村民買來了五臺手扶拖拉機,還有三臺正在運行的路中。段祺正的胃口已經夠大了,一下子增設一臺中型拖拉機,五臺小型拖拉機,村再大,田再多,動手又早,也應該說來得及了。主要原因三臺小型拖拉機尚未運到,駕駛員是新手,第一次耕田,耕的慢一點也是事實,其實時間還綽綽有餘,用不着那麼焦急。
村民們就是這樣,一旦分田到了戶,誰家都要爭第一,好像田晚耕一天、稻苗就要種不下或長不大似的。還有一個大家都死要面子,認爲先耕誰家得田,誰的面子就大。
在這方面也體現出了一些“老農,”他們一點都不焦急,爲什麼呢?第一時間來得及,第二拖拉機駕駛員是新手,頭二天耕的田肯定不會好到哪兒去。等耕過幾天,熟練了,耕田經驗也有了,那時候叫他們耕田纔是時候。在別人眼裡還會說他們姿態高,其實是他們佔了便宜又賣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