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祺正雖有救人的辦法,但晚上空無一人,牛棚又離的那麼遠,叫誰去牽牛呢,或且一個人也幹不了。他估計孟玉蝶喝進去的水不會很多,心還在跳,胸口還是熱的。於是急中生智,把她甩上自己的肩膀上,她的肚皮額在他的肩膀上,他把自己當做牛,托住她的兩邊肩膀,然而,輕輕地跳動。
孟玉蝶的肚皮受到顛簸震動後,果然,水開始嘔吐出來,人也慢慢的甦醒過來。特然“哇”的一聲哭出聲來,“孟玉蝶活過來了!”
段祺正大喜,一顆既緊張又懸掛着的心才稍鬆弛下來。然後,他繼續在地下輕輕的跳動,要把她肚皮裡喝進去的水全部都嘔吐出來。
可是孟玉蝶的身子軟弱無骨,彷彿她的身子沒有長骨頭。從肩膀上把她放下來,讓她在地上站一會兒都不肯站。又不能把她放在泥土地上,無奈,只好抱着她去尋找自己的襯衫與鞋子。
襯衫是找到了,可鞋子怎麼也尋找不到啦。他拿起自己的襯衫先把孟玉蝶臉上的水擦乾,然後再把她頭髮裡的水絞乾一些。
孟玉蝶只哭了二聲,微微的睜了一下眼皮,就閉上眼,閉上嘴,然後就是一副死沉的樣子。這讓段祺正忐忑不安。
他抱着孟玉蝶站在路上躊躇不定,現在該怎麼辦?把她抱回自己家去,沒有她換身的衣服,家裡人都睡着了。如果把金蓮叫醒,豈不是等於驚動了全家。那不行,這事不能讓爸媽知道。
他想來想去決定把孟玉蝶送回她自己的家去,反正到底還是要把她送回家去的。可是,離她的家還有邈遠的路程,她連地都不肯下,求她在地上站一會兒都不肯站,自己光着腳找不到鞋子,如何是好。
衡量思度,不能再猶豫了,她全身都溼隰的,不趕快換乾衣服,再停留下去,只怕會生病,那會更糟。於是抱着她急急的趕路,抱累了,實在抱不動了,就蹲下去把孟玉蝶放在他的大腿上,這樣少歇一會兒。若路邊有大石頭的,還可以在大石頭上坐一會,沒有大石頭的地方,他只能抱着她蹲下身小憩一會,然後,繼續趕路。
路上,段祺正不敢多停留,一則怕被人看到,二則怕她感冒。問題是還要不停的叫喚她,不能讓她熟睡過去。
這其中也有個緣故,聽大人們說起過,“剛從鬼門關救活過來的人不可以讓她睡過去。”比方說,小孩從河裡救上來,救活了,大人們會故意把小孩打哭,讓他哭的越響亮越好。因此他也非常擔心,時時不斷的叫換着孟玉蝶。
可是,孟玉蝶形同“行屍走肉”不管你怎麼叫,哪怕喊啞喉嚨,她都不答應,不理不睬,也不睜開眼。
段祺正情急之下只能打她的屁股,開始打的很輕,見她沒有反應,只得加重,還是毫無反應,只得扭她,非要弄得她睜開眼或扭動了一下身子才放心。
實在抱不動了,段祺正懇求她在地上站一會兒,讓他鬆口氣。
可是,孟玉蝶冰清冷漠,鉗口無言,散亂的目光淡漠,神態有如槁木死灰,臉上籠罩着一團哀怨遺恨,連嗯都不嗯一聲,除非你把她放在地上。
段祺正只得咬牙苦忍,全力苦苦支撐,快抱到她的家時,因爲她家的房子在別人家的房屋中間,要穿過二根弄堂纔可已到達。抱着她怕萬一被人家撞見,那多不好。
於是懇切哀求說道,“玉蝶,到你家了,下來走好嗎?若是給別人看,會有很多流言蜚語的。”可是,孟玉蝶彷彿熟睡了一般,拒絕一切。
段祺正無奈,只好硬着頭皮,管不了那麼多的想法,把她抱進去。
問她鑰匙在哪裡,孟玉蝶還是無動於衷。這下段祺正可急了,喉嚨底裡說出了激話;“快說呀!……鑰匙在哪裡?”
孟玉蝶這才稍動了一下,手指在腰裡點了一點。
知道了鑰匙在她的裙帶里扣着,僥倖沒有掉到河裡,抱着她打開門,摸黑走進房間的那一刻,段祺正再也撐不住了,衝倒在地板上。衝倒去的同時,他讓自己身子先着地,免得摔痛她。然後,難怕再累,也要撐起來先把門關上,防備被人看到。
這時,段祺正只感覺自己的兩隻手比斷掉了還要難受,不知道怎麼樣放纔好,彷彿有上百隻螞蟻在咬他的手,痠麻的麻木不仁。人也渾身乏力,四肢無力,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小憩片刻後。段祺正只好硬撐起身子,因爲他知道不能再拖延時間,會越拖越糟。慢慢地提起雙手,活動一下筋骨,再慢慢的爬起來。
幸好他來過她家一次,知道燈的開關在什麼地方。
段祺正也不敢開大燈,怕亮光太亮了,只開了盞檯燈。見孟玉蝶身子像一團棉花一樣捲縮着,蹲下身輕聲說道;“玉蝶,已經到你家了,你總要自理了吧。”
未等孟玉蝶有何反應,段祺正感到一陣暈眩,蹲着的身一下子倒在了地板上。
他抱着孟玉蝶走了十來裡的路程,還光着腳,靠的是一股頑強的精神支撐着,一種極度的責任感和沉重的負罪感壓抑着他。現在把她抱到了家,最後的一點餘力都用上了,強烈的精神支撐立時就冰化瓦解。
段祺正實在是太累、太累了,累得不能動彈。試想,這麼長的路程,孟玉蝶的體重少說也有百來斤,一路上只能橫抱——卻不能豎抱,想調換一下姿勢抱都不能。要不是他有剛強的毅力,就算體力再強壯的人也會吃不消的。
他倒在地板上稍息了一會,只得再次強打起精神支撐着坐起來。捧起孟玉蝶的頭放到自己的大腿上,然後,嘴巴湊近她的耳朵輕聲說;“玉蝶,快起來,聽話,把溼衣服換掉,不然,會凍出毛病來的。”
孟玉蝶還是沒有吭聲,連嘴脣都沒翕動一下,緊閉着雙眼,緊閉着嘴脣,這個樣子,段祺正的心理好不難受。
見孟玉蝶始終不吭不聲,就把她的上身扶起來,臉貼近她的臉頰溫煦地叫道;“玉蝶、玉蝶、不要這樣好不好,都是我的不好,是我的錯,算我求你了。”他和她相識以來,還從來沒有如此溫馨的叫過。
可惜已經晚了,孟玉蝶不會領你的情啦,任就無動於衷。
段祺正急的無計可施,哀求不管用,勸說不聽,縮手無策。忽然想到了她的母親,於是把她放下去,站起來說道;“我去叫你的母親過來。”
孟玉蝶總算有了點動作,手拉住段祺正的褲腳,無力地搖了一下頭,意思就是不讓他去叫她的母親。
孟玉蝶拉着他的褲腳不讓去叫她的母親,段祺正自然就不敢去叫的。何況他根本不認得她的母親,孟玉蝶這個樣子讓她母親看到,叫他怎麼向她母親解釋。
其實,段祺正他也是不得已才這麼說的。
他只得再蹲下身去,幾乎是跪在地板上,再把她扶起來,非常柔和地再次勸道;“玉蝶,快起來,把溼衣服換掉。”然後,拉了她的一下襯衣,“你看,衣服已經貼緊肉裡了,再不換掉真的會生病的。”
此時,孟玉蝶的身子比一團棉花還要軟,扶着她坐都東倒西歪,若把她放掉,立刻就會倒在地板上。
“這也不能、那也不行,到底要我怎麼辦那?”段祺正突然栽倒在地板上,哭喪着臉焦急的要吼起來。但他畢竟還沒喪失理智,知道是在孟玉蝶家裡,已將近深夜啦,如果驚動她媽或隔壁鄰居都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怨恨之下,他左右開弓重重地扇了自己兩個耳光,然後,抓住自己的頭髮在地板上狠狠地磕碰。
如此的舉動,孟玉蝶才微微睜了一下眼,只瞥了段祺正一眼,馬上又閉上眼睛,扭過頭去。
段祺正揮打了自己兩個耳光之後似乎有了醒悟,唯一的辦法就是“順從她”。可忖度之下,這是使不得的,或且她已經在談婚論嫁了,她父親下個禮拜就要把她帶回香港去結婚,自己絕對不能做違背道義的事,度一時之快。如果是這樣,“今天孟玉蝶的樣子——也就是明天謝夢瑩的樣板……”
段祺正再度暗度揣摩,她既然願意把第一次都要奉獻給我,不會在意我看她的身子吧?嚴肅地講,她的身子對我來說已算不上秘密了。如果再拖延下去,不但她真的會凍出毛病來,自己也回不了家,說不定連自己也會生病。如此一想,他就毅然決然地作出了決定,替她換衣服。
決定替孟玉蝶換衣服,馬上付之行動。箱子裡翻箱道具找出了她的胸罩、內褲,還有一套睡衣,順手拿出一條幹毛巾。然後,拿起臉盆輕輕的開開門,躡手躡腳的到外面舀來水,熱水瓶裡幸好有熱水,倒進臉盆裡,用手摸了摸,覺得不是很燙,把臉盆端到地板上,自己坐在地板上,把孟玉蝶扶起來說道;“來,我替你擦一下身,再不把衣服換掉,否則立刻就會感冒的。”
只見孟玉蝶目光滯呆,披頭散髮,面孔沒有一點血色,活像一個失挨靈魂的木偶,任由你擺佈,完全是一副萬念俱灰的樣子。
段祺正不禁心中大駭,心裡非常擔憂,萬一要是孟玉蝶從此真的一蹴不振,那自己的罪孽就大了,會內疚一輩子的。
他顫慄地替她脫掉身上的溼衣服,開始替她擦身子,一邊溫煦哀求勸說。在替她擦身子的同時,在她的敏感處故意多擦了幾下,目的想刺激她的神經,誰知她一點反應都沒有。
擦好她的身子,讓她站立起來穿褲子。沒想到,這次她到很配合,順從地站立起來,就撲在他的肩膀上。
誰知,就在把她的褲子往上穿的時候,段祺正的肩膀上特然有一陣比針刺般還要疼痛的劇痛,他忍不住,“哎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