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轉,轉轉,嗯!真是不錯,表哥穿什麼就像什麼!正五品咯,比我爹只差兩個級別了哦!”唐婉兒笑嘻嘻的幫着葉思文穿上剛送來的官服。
雖然葉思文當不當官唐婉兒並不在乎,但是中國人千百年來形成的官本位思想深入人心,看見自己的未婚夫能意外的當上正五品朝廷命官,唐婉兒心中還是像吃了蜂蜜一般。
葉思文穿着胸前繡着白鷳的正五品文官官服,拿着笏板,裝模作樣的在穿衣鏡面前轉了幾轉,然後露出兩顆潔白的大門牙,嘻嘻的傻笑起來。正五品文官哦!相當於現代的什麼級別?七品縣令是正處級,五品至少得是廳級幹部吧!看來古代是比現代好混啊!纔來一年多,就混成了正廳級幹部。
看着傻笑的葉思文,唐婉兒嗔道:“不就當官了嗎?傻笑什麼啊?”
葉思文顯擺了一陣,便把官服脫了下來,道:“當官不當官的倒是不在乎,最主要是把海禁的問題搞定了,以後我們可就財源滾滾來了。”
“都當官了還做生意?”唐婉兒不解的問。
葉思文捏了捏唐婉兒的鼻子,說:“對啊!不做生意我費老牛鼻子勁說動皇上開海禁幹什麼?不過現在我的身份不一樣了。”
“怎麼不一樣啊?”唐婉兒嘟着嘴問道。
葉思文指了指腦袋上的烏紗帽,說:“看見沒,我以後就是烏紗商人了,代表大明朝去做生意,你說厲害不厲害。”
“厲害!”唐婉兒翹起大拇指,由衷的說。
葉思文換好平常的衣服,和唐婉兒一起出門,剛走到門口,便被一羣人堵住了。堵他們的全都是遠洋商號的人,一個個喜氣洋洋的,比自己娶了媳婦還高興。
見了葉思文,這些人都熱情的叫了起來,有叫“少爺”的,有叫“大掌櫃”的,有叫“葉帥”的,還有機靈的直接就叫“葉大人”。然後七嘴八舌的說起話來,一點規矩也沒有。
看着鬧哄哄的場景,葉思文也高興起來,笑着用手壓了壓,說:“你們不要吵,要說什麼派個代表出來。”
衆人推攘了一番,最後派了和葉思文走得最近的石金鋒來說事,石金鋒撓了撓頭,對葉思文說:“少爺,這羣小子聽說開海禁的事情朝廷已經同意了,還有你當了官,所以他們要讓你請他們吃飯。”
“這事啊!”葉思文故作猶豫,一臉爲難,“我現在可是朝廷命官了……”
葉思文看着期期艾艾的員工,突然話鋒一轉:“這事我看成,今晚上去全聚德吃烤鴨去,不醉不歸。”
“好啊!”員工們大聲的吼了起來。
葉思文用手壓了壓,待員工們安靜下來,又道:“我話還沒說完呢!你們興奮啥?王迎,傳我的話,爲了慶祝開海禁,這個月遠洋商號所有的員工,多發一兩銀子。”
此話一出,人羣更沸騰,工人們感覺自己快要幸福死了,這老闆,簡直是太好了!許多工人下定決心,以後一定得緊緊的跟在老闆後面,水裡水裡去,火裡火離去,只要老闆下命令,指哪打哪。
婆娑的燈影下面,葉思文正在揮筆寫準備秘呈皇帝的奏摺,他寫一張,覺得不合適,丟了,再寫,還是不合適,又丟了。
“唉!早知道要在明朝混,我學什麼理科啊!”葉思文丟下毛筆,懊惱的嘆了一口氣。
雖然葉思文有兩個博士學位,可是葉思文的語文課本拉下多少年了,寫白話文文章還湊合,寫文言文就有些力不從心了。遞給皇上的奏摺,總不能用白話文來寫吧?葉思文表示很苦惱。
“葉大人,怎麼唉聲嘆氣的呀?”
正當葉思文苦惱不已的時候,唐婉兒端着一碗冰鎮酸梅湯來到了他的書案前面,笑盈盈的看着他。
“嘿嘿……沒事!”葉思文接過唐婉兒手中的冰鎮酸梅湯,牛飲一口,含含糊糊的回答了一聲,他可不希望讓唐婉兒知道他這個表哥連文言文都寫不出來,哪還不穿幫了?
唐婉兒沒有深究,她挽着衣袖,慢慢的磨墨,她的動作很優雅,很嫺熟。
這就是傳說中的紅袖添香啊!葉思文在心底感慨了一聲。
雖然紅袖添香是一件很Lang漫的事情,但是葉思文卻不能寫下去了,他丟下筆,說:“表妹,別磨了,今晚上我寫不出什麼東西了。”
“哦!”唐婉兒乖巧的答應了一聲,停下磨墨,幫助葉思文收拾凌亂的書桌。
唐婉兒一邊收拾,一邊很隨意的說:“表哥,今天家裡來信了。”
“哦!信裡說了些什麼?”葉思文心不在焉的問道,他現在正在專心考慮怎樣提升自己寫文言文的水品呢,沒什麼興趣考慮別的事情。
唐婉兒小聲的說:“姑父說,冬月初二是一個好日子,也是今年下半年唯一的好日子,要是再不……就要等到明年去了……”
唐婉兒的聲音越來越小,小臉蛋越來越紅。
“有什麼關係嗎?”突然提起這茬,葉思文還沒有反應過來。
葉思文話一說完,臉蹭的一下就變得緋紅,他突然想起唐婉兒爲什麼會提起這茬了。兩人結婚的日子看來父母已經定下來了,就在今年的冬月初二。
兩人都扭扭捏捏的不說話了,屋裡的氣氛變得有些曖昧,葉思文不停的搓手,唐婉兒則擺弄着佩戴在腰間的玉佩。
對於唐婉兒的感情,葉思文總是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剛開始,唐婉兒吸引葉思文注意的是她的美貌,其實也沒什麼,畢竟喜歡美女是男人的天性,況且當時葉思文還是一個沒有談過戀愛的純情小初男,對美女自然沒有什麼免疫力。
後來,兩人經過半年多的相處,他們的感情始終是平平淡淡的,既沒有轟轟烈烈的愛情,也沒有跌宕起伏的故事。葉思文有時候甚至覺得唐婉兒在他的生命中似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角色。
可是隨着時間的流逝,葉思文越來越覺得,自己最離不開的人居然是唐婉兒,他想了很久,始終沒有得到答案。但是今晚上唐婉兒提起兩人即將結婚,成爲一家人的時候,他茅塞頓開,因爲唐婉兒給了他一種家的感覺。
在來到明朝,遇到唐婉兒之前,葉思文對家的感覺是模糊的。他是在爺爺的照看下長大的,從五歲開始讀書,連幼兒園都沒上,直接上一年級,白天上學,晚上上輔導班,父母工作也忙,兩代人每星期見面的時間不會超過一個小時。隨着葉思文年齡的增大,兩代人見面的時間越來越少,直到最後兩代人幾乎幾年也見不上一面,更別談交流了。
讓葉思文有了家的感覺是在來到明朝以後,父親葉景的諄諄教誨,母親葉唐氏無微不至的關心,還有唐婉兒無時不刻的牽掛,都讓葉思文找到了家的感覺,剛剛唐婉兒提到結婚,居然讓葉思文在這個原本他很陌生的世界找到了歸屬感,而且是那麼的強烈。
其實,不止是葉思文對這段感情感到迷茫,唐婉兒也是一樣。她從小就知道自己將會是表哥的妻子,這是雙方長輩早就約定好了的事情。
可是,誰也不知道,在她的心目中,表哥葉思文並不是她的意中人。唐婉兒也喜歡偷偷的看《西廂記》,不過她喜歡不是書中那個柔柔弱弱的張生,她喜歡的是白馬將軍,她覺得,只有白馬將軍那種男人,纔是真正的男人。
表哥葉思文和張生一樣,雖然文采出衆,相貌也是英俊可人,可是在唐婉兒喜歡的不是這種男人。她喜歡的是金戈鐵馬的將軍,而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
兩年前,表哥失蹤,唐婉兒爲此傷心難過過,但是她不是因爲自己成了望門寡而傷心,也不是因爲對錶哥有特殊的感情,傷心難過的原因僅僅是因爲表哥是她青梅竹馬的玩伴而已。
一年之後,就在唐婉兒逐漸平復心情的時候,表哥葉思文又突然又回來了。作爲親密的玩伴,唐婉兒感覺失蹤了一年的表哥變了,帶給了她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現在的表哥,剛毅、勇猛、有擔當、夠男人,總之一句話,現在的葉思文,纔是唐婉兒理想中的意中人。
在看着葉思文做出懲治潑皮、揪出家賊、剿滅土匪、收編海盜這些事情之後,唐婉兒突然意識到,原來,表哥就是她心目中的白馬將軍。
“我……”
兩人沉默良久,同時開口,又同時閉嘴。
還是男孩子臉皮比較厚,葉思文咳了一聲,說:“表妹,你有什麼話,你先說吧!”
“還是表哥你先說吧!”唐婉兒推辭。
“表妹啊!你看我現在雜務纏身,這樣吧!我儘快辦完京城的事情,然後趕快回家準備,好嗎?”葉思文拿出一副商量的口吻。
唐婉兒低聲說:“嗯!全聽你的。”
“這麼晚了,我送你回房休息吧!”
“嗯!”
葉思文知道京城的事情不能再拖了,將唐婉兒送回房間,他徑直來到李巖的房間,把李巖從牀上拖了起來。現在他信得過,且可以寫出文言文文章的就只有秀才李巖了。
“大半夜的讓不讓睡覺啦”李巖揉着惺忪的睡眼抱怨。
葉思文說:“別廢話,穿上衣服跟我來。”
“啊!”李巖打了個哈欠,邊穿衣服,便問:“葉大哥,什麼事這麼着急啊?火燒房子了?”
葉思文的眼睛一瞪,呵斥道:“哪來那麼多廢話?知不知道什麼叫無條件服從命令?沒有讀虎威團的軍規嗎?”
見葉大哥好像有些生氣,李巖不敢再多說什麼,連忙穿好衣服,跟着葉思文來到了書房。
來到書房,葉思文把李巖按在椅子上,又把毛筆塞到李巖的手裡,然後在桌子上鋪上宣紙,他自己則開始磨墨。
“葉大哥,這是要幹什麼?”李巖不解的問道。
葉思文說:“不要問,我等會給你說條陳,你把我說的整理成文章。”
“葉大哥,幹嘛不自己寫?你是舉人唉!我一個秀才寫出來的東西能有你的好?”李巖一臉的委屈。
“讀過虎威團軍規嗎?”“讀過!”“軍規第一條是什麼?”“無條件服從上級的命令。”“我是不是你的上級?”“是!”“那不就結了。”
“好了,你聽好,第一條,朝廷現在的政策應該是攘外必先安內,和後金議和……”
李巖一聽葉思文的話,嚇了一跳,葉大哥居然提出和後金議和,他以爲他是誰啊?僅僅是一個新晉的五品官員而已啊!
李巖猶豫了一會,還是狠下心來開始整理記錄,一方面他不想再被葉大哥罵,另一方面他知道葉大哥是一個做事靠譜的人,他這樣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就這樣,葉思文和李巖,一人敘述,一人整理記錄,兩人通力合作,等到天矇矇亮的時候,一份洋洋灑灑的奏摺終於新鮮出爐了。
今天晚上着實讓李巖出了一身冷汗,因爲葉大哥讓他記錄的,很有可能是大明朝即將實行的新政策,其中包括很多機密的東西,比如說對後金的政策轉變,和對朝中黨爭的態度,這可都是朝中大佬才能關注的東西啊!自己的葉大哥關注這些幹嘛呢?
李巖將寫好的奏摺用工整的楷書謄抄在了摺子上面,吹乾上面的墨汁,然後交給葉思文觀看。
葉思文草草的看了一遍奏摺,點了點頭表示滿意。
“葉大哥,這奏摺是要面呈皇上的吧!”李巖吞着口水問道。
葉思文虎着臉,道:“虎威團的軍規第二條是什麼?”
“不該問的不問,不該說的不說。”李巖迅速的回答。
葉思文點點頭,拍了拍李巖的肩膀,說:“小子,可要牢牢記住我們虎威團的軍規哦!否則到時候葉大哥也保不了你。”
“記住了。”李巖簡潔的回答。
葉思文微笑,說:“小夥子有前途,好好幹,葉大哥看好你哦!”葉思文說完,看看外面的天色,說:“反正現在已經天亮了,走,和葉大哥一起鍛鍊去。”
李巖可沒有葉思文那樣好的精神,連忙推遲:“不了葉大哥,我要回去補覺,困死我了。”
在回房間的路上,李巖有些小興奮,葉大哥肯讓自己參與機密要事,看來還是很重視、很信任自己的。想到這裡,李巖的嘴角微微的翹了起來。
其實李巖哪裡知道,他的葉大哥是因爲不會寫文言文才找他代筆的。不知道李巖知道事實真相之後會不會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