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虎的一句話,徹底把袁育才的心打進了冰窟,這樣大的手筆,居然還不怎麼樣,大城市裡來的老爺就是不一樣啊!
“那怎樣纔算有誠心?”袁育才驚訝的問,這葉思文的胃口也太大了些吧。
閻虎道:“我看袁大人也是個明白人,我就不瞞你了,其實侯爺這個人吧!對女色並不是怎麼看重,十二個絕色女子麼,勉強能滿足他。”
聽着閻虎說話,袁育才艱難的吞了吞口水,十二個絕色女子才能滿足的人,還對女色不怎麼看重,你這話是騙鬼呢?還是騙鬼呢?
看着袁育才驚訝的表情,閻虎偷笑,繼續正色道:“至於黃金嘛!袁大人至少還要加一倍!你還不知道吧!我家侯爺見人,都是有標價的,除了宮裡的人和緊急公文,見我家侯爺,都是要用錢的,袁大人沒有什麼緊急公文要面呈侯爺吧?”
袁育才連忙搖頭,道:“沒有,沒有,只是侯爺初來膠南,我想進去拜見一番。”
“這就對了,袁大人你不能壞了規矩,去準備錢吧!”閻虎得意的說,“當然,官位等級不一樣,見面用的費用也不一樣,向袁大人這種品級,見我家侯爺,至少得一萬兩黃金。”
袁育才今天算是長見識了,合着索賄都是明碼標價的啊!而且價碼還這麼高,葉思文如此明目張膽的貪污受賄,到底是誰在給他撐腰。
見袁育才一副不願意的樣子,閻虎道:“袁大人啊!你是不是覺得我家侯爺的標價太高啊?”
袁育才苦笑,點了點頭。
“其實一點也不高!”閻虎神秘的說,“袁大人,其實我家侯爺很厚道,只要你能和他見面,絕對少不了你的好處,無論是要求侯爺辦事,還是想要跑官什麼的,侯爺都會答應。”
“你說的是真的?”袁育才有些狐疑的問道。
閻虎道:“信不信由你,不過我告訴你,你今天若是拿不出一萬兩黃金,侯爺是絕對不會見你的。”
“好,我給!”袁育華爽快的答應了。
袁育華算是豁出去了,不就是要錢嗎?拿去就是了,一萬兩黃金嘛!也不過是袁家寨一年半的金產量,只要讓他繼續當靈山衛的指揮使,什麼事情都好辦。
半個時辰之後,在交割了禮物之後,袁育才終於獲得走進葉思文下榻之處的權力。
葉思文坐在主座上,面帶微笑,看着和閻虎一起進來的袁育才,看得出來,袁育才很恭敬,但是這種恭敬多半是裝出來的。
袁育才來到葉思文的面前,恭恭敬敬的道:“下官,靈山衛指揮使袁育才,見過侯爺。”
“袁大人不必多禮!”葉思文和煦的笑了笑,道:“閻虎,給袁大人看座,如是,給袁大人上茶。”
袁育才坐定,葉思文的貼身丫鬟柳如是立刻給他端上茶水,柳如是面帶微笑,蓮步輕移,宛若偏偏仙子。
袁育才看着美若天仙的柳如是,突然覺得自己家裡幾房姨太太,全他媽是垃圾,天下間盡有如此美麗的姑娘。
袁育才不由得在心中感慨,要說還是葉侯爺享受,這樣美麗的姑娘,居然只是一個端茶遞水的丫鬟,真不知道他的正房夫人是什麼樣子。
葉思文笑呵呵的說:“袁大人,喝茶,喝茶,千萬別客氣,這茶是江南茶商總會會長送來的雨前龍井,趁熱品,才能品出味道,若是時間久了,滋味可就大變了。”
葉思文的話一出口,剛把茶杯端起來的袁育才差點把茶杯打破,眼前這杯普普通通的茶水,居然就是雨前龍井這種傳說中的東西。
太奢侈了,太奢侈了,袁育才不斷在心裡狂呼,袁育才好歹也算是皇親國戚,他自然知道雨前龍井的珍貴。
在大明,雨前龍井每年能生產兩斤就算很不錯了,現在黑市價格已經炒到五千兩銀子一兩了,而且有錢還不一定買得到。
袁育才也算是一個比較奢侈的人,平時用的茶葉都是三十兩銀子一斤的,可是一想到葉思文的用度是他的幾千倍,他就覺得臉紅。
葉思文居然用這麼珍貴的茶葉來招待自己,而且他似乎還經常這樣幹,袁育才突然覺得,送那一萬兩黃金還送得真值,不過這也讓袁育才更加堅信葉思文是一個貪官了,要是不是貪官,葉思文能用上這麼貴重的茶葉?別開玩笑了。
見袁育才被自己一句話鎮住了,葉思文矜持的笑了,其實他用的也就是比較上等的茶葉罷了,什麼雨前龍井,都是誆騙袁育才的。
“咳!”葉思文清清嗓子,用責怪的口氣問道:“怎麼?袁大人嫌這雨前龍井不好喝?要不要本侯讓人給你換啊?”
“好喝,好喝……”袁育才連忙呷了一口,立刻讚不絕口。
葉思文呵呵的笑了,道:“還勉強啦!都是朋友送的東西,不收還真不好意思,袁大人,你說是吧!”
“是,是!”袁育才忙不迭的點頭。
袁育才心裡感慨,這官當大了就是好啊!別人都哭着看着給他送禮,哪裡像自己這種苦逼,撈點錢還提心吊膽的,今天餵飽這個,明天安撫那個,官和官的差距咋個就這樣大呢?
“袁大人,本侯聽說,你在膠南幹得不錯啊!聽說在你的帶領下,我大明英勇的靈山衛士兵,把膠南城周邊的匪徒都肅清,寧靖鄉里,當真是功不可沒啊!本侯準備,回去就給陛下寫奏摺,奏請陛下給袁大人獎賞。”扯了幾句閒篇,葉思文終於把話題往正題上扯了。
葉思文開口就肯定了袁育才的作爲,給袁育才吃了一顆定心丸。
“嘿嘿,嘿嘿……”袁育才憨笑,其實他的本意哪裡是肅清匪徒?完全是因爲金礦缺人,迫不得已纔去抓的土匪,沒想到居然能收到寧靖鄉里的效果,也是袁育才沒有預料到的。
葉思文繼續吐着唾沫星子,道:“袁大人實在是我等爲官的楷模啊!現在天下流賊四起,若是地方的武將都如袁大人這般認真負責,這大明江山,必定又是一個新氣象。”
袁育才連連謙虛,道:“侯爺過譽了,這都是下官該做的,不足掛齒,不足掛齒……”
“不過!本侯還有一個問題”葉思文突然話鋒一轉,厲聲問道:“袁大人,你知不知道,夏天的時候,你曾犯了一個大錯誤?”
袁育才自然知道自己夏天犯了什麼錯誤,面對葉思文責難,他只能保持緘默了,看葉思文下一步要怎麼走,因爲閻虎給他保證過,葉侯爺只要收了錢,就絕對不會爲難他,若是遇上葉侯爺詰責,那肯定是葉侯爺在演戲。
果然,葉思文繼續道:“袁大人,夏天倭寇犯境的時候,你作爲大明山東沿海守備衛所指揮使,居然不調派一兵一卒前去剿滅,反而任期屠戮鄉里,你知不知道,彈劾你的奏章,都堆了滿滿一桌子,陛下當時是起了大義滅親的念頭的,不過還好,本侯知道袁大人公忠體國,定然不會做這麼惡劣的事情,所以本侯在皇帝和內閣之間斡旋,才保住了你今天的位置。”
看着侃侃而談的葉思文,袁育才知道,葉思文這是在把功勞往自己身上攬呢!
其實事情根本就不是這樣,夏天倭寇橫行的地方,這是日照周邊而已,和靈山衛隔了幾千裡,就算朝廷責怪,也只能怪他袁育才救援不力,什麼大義滅親,純屬胡說。
袁育才覺得,葉思文拿夏天倭寇進犯的事情說事,分明就是記恨當時他沒有聽從葉思文的召喚,去日照見他。
雖然很看不起虛僞的葉思文,袁育才依舊笑嘻嘻的說:“下官在此,多謝侯爺斡旋,往後侯爺有什麼事,儘管吩咐下官,下官定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葉思文滿意的點了點頭,道:“後來,本侯聽說你在和山賊作戰的時候受了傷,所以本侯召你來共商如何對付倭寇的時候,你纔沒有來的吧!”
“是,是,是!”袁育才忙不迭的答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葉侯爺啊!看來下官什麼事情都瞞不過侯爺啊!
袁育才越來越覺得,自己的一萬兩黃金花得實在是太值了,葉思文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把他不尊上官的罪名洗刷掉了。這可是袁育才最想洗刷的罪名啊!
“還有!”葉思文繼續面帶笑容,道:“聽說這次倭寇洗劫了丁家嘴百戶所,完全是因爲丁家嘴百戶所出了內鬼,不然以袁大人的佈置,豈能被小小的倭寇佔了便宜?”
袁育才一臉正氣,憤恨的說:“是啊!這些內鬼,也當真可惡,以後本官若是抓住了,下官定當他他們挫骨揚灰!”
葉思文眉毛一挑,道:“你不是已經把內鬼挫骨揚灰了嗎?本侯聽說袁大人反應及時,把倭寇和內鬼都消滅在了沙灘之上,這可又是大功一件啊!本侯定當稟報朝廷,爲袁大人請功。”
袁育才艱難的吞了吞口水,還是葉思文給力啊!不但洗清了自己身上的罪責,還送了自己一件大功,這種事情哪裡找啊?
袁育才今天算是見識了葉思文虛報戰功的本事,以前袁育虎說葉思文虛報戰功,他還不信,現在他是完全相信了。
一個時辰之後,葉思文和袁育才的談話結束,袁育才滿身輕鬆的走出了葉思文的下榻之處,葉思文現在已經幫他擦乾淨了屁股,他又可以重新做人了。
“葉侯爺就是講信譽啊!”袁育才心中讚賞,“給了錢就辦事,葉大人果然是個好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