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之儶等人覺的還是能守住,一面快馬往外求救。
但他們的信使出去後才發現,現在官道上都丁毅的堡啊,根本通不過。
沒多久,一隊百人的騎兵,與五百步營的官兵出現在萊陽縣外面。
對方自稱登州參將楊鎮。
楊鎮這時正騎着馬在中間,左邊是周有根,右邊是嚴雄,他臉上是帶着笑的,但比哭還難看。
因爲身後全是丁毅的兵馬。
他當然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什麼,背鍋的嘛。
楊鎮來叫門,宋之儶不開,讓他去剿滅亂民。
楊鎮無法,轉身帶着兵走了,沒多久,附近喊殺聲沖天,很多人在城頭遠遠的看,但距離有點遠,看不清楚,只能看到官兵和囤民們在纏糾,來回,好像激鬥很慘烈。
不一會,好像囤民敗了,四下逃散。
城頭觀戰的大喜,但見楊鎮也帶着兵馬追擊去了。
很快四周變的一片平靜。
此時天快黑了,宋之儶也不急着派人出去,準備明天再派人出城查看。
當晚,因爲官軍來了,城上的人也很放鬆。
不料,晚上大概現在時間八點左右,突然轟的一聲巨響。
城門被炸。
接着喊殺聲震天,大股的囤民衝了進來。
囤民們先擊潰了衙役和護院,接着逐個找到帶頭的各路豪強和士紳家中,包括宋之儶在內,快天亮時,帶到城門附近,統統捅死。
此時,楊鎮帶着兵馬殺了進來,城裡又喊殺聲震天,老百姓們紛紛關着門,無人敢出來。
天亮時,有官兵上街大喊,官軍平叛成功了,全滅了這波土匪,現在正在城門口砍頭。
有膽大的還跑出去圍觀,只見官軍正在砍頭,都是披頭散髮,也看不出是誰,反正穿着囤民的衣服。
當天一口砍了一百多個頭,然後通知全縣,亂匪已平,只是知縣他們不幸戰死。
很多百姓拍手稱快,這宋之儶到任後,強買強賣,不停收刮,侵佔了上萬畝糧田,百姓也是狠之入骨。
清理了現場後,楊鎮召集萊陽縣餘下的鄉紳豪強們,還有被殺鄉紳家屬們,另把當地的縣丞等叫來。
“朝廷要清量田地,重新徵稅,誰還有意見的嗎?”楊鎮問。
衆人瑟瑟發抖,無人敢有意見。
有也不敢現在提。
倒是縣丞宋平安舉手:“稅幾何?”
“按實際田數,每畝徵稅三鬥。”
現場要炸鍋了,明初是每戶田才收五升到八升。
他們都是幾十幾百年沒交過這麼多稅的人。
但看着四周一動不動的精兵,衆軍冷漠的表情,無人敢出聲反對。
丁毅這徵的已經是很少了,大概一成多的產量,還要上繳一部份給朝廷,實際到手,他不會有一成。
又有人問:“可用銀替代嗎?”
“可以,每畝五錢銀。”
衆人又在心中大罵,像宋之儶這種上萬畝的,一年稅銀就要五千兩,這是割他們的血,吃他們的肉啊。
相比起來,大夥寧願交糧,也不願交錢了,因爲錢更多。
丁毅這是逼他們交糧,因爲他不要錢,糧也可以拿來賣錢。
楊鎮也不和他們多羅索,走時留下一局三百多人,說是縣中無兵,要派兵駐守。
又以縣府捕快衙役俱在亂兵中被殺爲由,從民間徵召三百捕快和衙役。
但大夥全不認識這些人,不知這些人從那來的。
很快,縣丞宋平安在楊鎮的注視下,往朝廷發捷報。
9月中旬,有亂匪爲糧,破萊陽縣,縣令英勇戰死。
登州參將楊鎮領兵平亂,斬亂匪五百餘人,大獲全勝。
捷報有登萊巡撫劉元潤色後報朝廷,沒多久,上面任命宋平安爲新的縣令。
宋平安頓時臉色極爲難看。
此時大明內部到處混亂,民匪遍地都是,其他地方每天都有縣城被破,州城被破,萊陽的這種小縣,在大明朝廷內部看來,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更何況這個時代的通迅實在是一言難盡,祖大壽大淩河投降後金,何可綱不從,祖大壽直接殺了,最後上奏“可綱慰閣部,獻身爲食。”朝中無人懷疑,更沒人提祖大壽降金的事實。
盧象升戰死鉅鹿,楊嗣昌硬說他是戰前逃走,巔倒黑白,崇禎居然信了。
孫傳庭耳聾請辭,崇禎不信,派人兩次查問,連回來人稟告說是真聾,他還不信,把查的人也一併抓了。
所以在這個時代,關鍵不是你幹過什麼,而是你上面怎麼說了,只要上面有人信了,下面你乾沒幹,都不是個事。
大明朝的官員和崇禎喜歡巔倒黑白,丁毅也巔倒黑白給他們看看。
有了萊陽縣的例子,整個登州府量田突然變的容易起來。
於是在當年年底,在丁毅兵馬的配合下,共量得登州全府一州七縣糧田一百六十一萬畝。
朝廷原核稅爲一萬八千多,年底劉元說經過最新量田,增稅五千,上交兩萬三千。
朝廷大喜, 下旨嘉獎,更令天下各府州學習。
萊陽縣令宋平安也得到嘉獎,突然覺的,好像也不錯。
而實際這筆錢全是丁毅所出。
丁毅現在只要糧,其中百姓糧田畝稅五升,士紳等畝徵三鬥,全府共徵糧三十四萬石。
登州在被丁毅控制幾年後,終於可以收支平衡,甚至賺錢。
丁毅後來還對劉元說,以後你每年多交五百稅銀,保證朝廷不停的嘉獎你,還不會調你到其他府州去。
劉元百思不得其解,我是收稅小能臣,爲何朝廷不願重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