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禮義他們千里突進,圍上了蒙古大軍,參謀部立即制訂作戰計劃,準備搞一次大型的殲滅戰,將蒙古大軍一舉幹掉,米禮義全程參與,他和戚金等在研究如何殲滅敵人,而徐光啓和許顯純,則是在研究,怎麼說服蒙古人投降?
直至聽聞楊錦鶴、巴布等前來歸附,這纔來到大門口相迎。
楊錦鶴乃是他的親家,也是爲了救他的大軍纔出關遊說內喀爾喀五部才遇險失聯的,他也成功的離間了內喀爾喀五部,現在他無羔歸來,這相當的好,於情於理他都應該一見。
楊錦鶴對巴布道:“您瞧!總司令親自來迎,這是咱親家,有面子吧。”
巴布也是滿臉興奮,說道:“總司令來迎,妹夫你的面子大了去,振興弘吉刺部的重任,就落在你身上了。”
楊錦鶴道:“好說!某女婿是薊遼總督,一句話的事。”
米禮義騎馬來至轅門,翻身下馬,滿面笑容,大聲的道:“親家,可把你盼回來了,你不知道,家裡有多急!”
楊錦鶴忙行禮道:“總司令好!”他是在薊鎮當過兵的人,官至什長,對於上官有天然的敬畏,米禮義可是軍方的領袖之一,頂級大佬之一,他在巴布那裡大吹大擂,這是騙炮騙待遇,但是在米禮義這裡可是不敢造次,瞧這強大的軍隊,法度森嚴的大營,敬畏之心油然而生。
米禮義道:“免禮,自己人何必來這一套?咱倆親家嘮嘮!這位是?”
楊錦鶴道:“弘吉刺部的首領巴布。”他搓着手不好意思說道:“也是我的大舅哥。”
米禮義一怔,他無語了,又納了一房小妾,還是蒙古人,他身爲戰區司令,位高權重,一個小部落首領,不入他法眼,他只是點了點頭,說道:“徐撫臺會爲你安排好一切。”
米禮義冷淡,巴布可是不敢造次,他忙下跪,叩了三個響頭,說道:“弘吉刺部首領巴布拜見總司令大人。”
米禮義道:“免禮。”然後攜着楊錦鶴入營,楊錦鶴貪花好色,弄得後宅不寧,素爲米禮義所輕,但楊錦鶴在他危險關頭,緊急出關,遊說內喀爾喀五部,離間了他們,他是有血勇的,讓米禮義另眼相看。
米禮義入大營,將他安置在帥帳,說道:“親家暫時委屈幾天,等打完了仗,就送你回家,今晚,咱們一起吃個飯。”
楊錦鶴說道:“沒事,親家你忙你的,我會自己照顧自已了。”
米禮義馬上是返回了帥部,不過又讓心腹手下錢伯謙來陪,算是相當看重了,楊錦鶴道:“錢大人,您忙您的去,不用陪我。”
錢伯謙陪笑道:“本官的任務就是陪好楊爺,您身份尊貴,可是怠慢不得,大帥軍務繁忙,無法作陪,只有讓本官作陪,本官與有榮焉。”
楊錦鶴十分受落,他說道:“錢大人,瞧您說的,本官一無官無品之人,如何當得?”
錢伯謙道:“楊老爺,瞧您說的,您想當官,不就一句話的事嗎?只是您淡泊名利,過的是閒雲野鶴的神仙日子。”
楊錦鶴道:“弘吉刺部的人安置好了?”
錢伯謙道:“瞧您說的,大帥吩咐下來,誰人敢怠慢?都安排好了,還拔去了一批物資,保證呀人人穿得暖,吃得飽,睡得好。”
巴布把心放回了肚子裡了,瞧人家這氣派和手面,這險冒對了,是權貴人家,總司令都賣面子,大夥兒爭着拍馬屁。
楊錦鶴道:“錢大人!某想拜見錦衣衛的許顯純大人,聽說他現在升爲指揮使了,某與他有舊,正好賀他一賀。”
說曹操,曹操就到,咳嗽聲響起,許顯純飄然而至,他笑道:“楊兄!可把您給盼回來哎!”
他們以前在京中喝過幾次酒,是酒肉朋友,現在異國他鄉劫後餘生相逢,自有一番歡喜之情。
楊錦鶴道:“許兄呀!才一年多未見,己是錦衣衛指揮使,這衣裳,這氣派。”
許顯純笑道:“全靠魏公、米伯爵關照,否則許某現在還是京裡混吃混喝一千戶。今兒在這,還能遇到故人,心裡高興,必須一醉方休。”
楊錦鶴道:“這是軍營,還能喝酒?”
許顯純道:“當然不能,大帥治軍嚴勵,誰敢觸犯軍紀,定斬不饒,但是林丹汗的營地不同,只要他們能喝,就可以喝。”
楊錦鶴道:“好傢伙!居然連蒙古大汗也拿來了,好!厲害!哥服你。”
這是許顯純平生最得意之役,足以讓他名留青史,他狂咳一陣才笑道:“還不是大人們計劃得好,這旱天雷計劃,大膽厲害,本官也就是適逢其會這才成事。”
楊錦鶴道:“好!打出了咱們京城爺們的氣派了,當浮一大白,老許,哥向你打聽個事,這蒙古帝國大汗都讓咱們拿了,他們的主力覆滅在即,漠南最新置於大明治下,朝廷對於漠南諸部是一個什麼章程?”
許顯純道:“楊兄,你這是問對人了,漠南諸部之事,目前朝中大佬正在擬下章程,目前由徐大人和本官操持,這蒙古帝國,是肯定滅亡的了,漠南諸部對抗朝廷,也是沒有什麼好下場的了,這麼多蒙古人,不可能都殺光了,依朝廷的意思是分而化之,有可能設立新看行省,以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都司治之,下面設立府縣,米督在南邊貴州辦得漂亮,咱們在這兒,損費錢糧無數,必須有所回報。”
楊錦鶴道:“朝廷都想到這一步了?這麼說弘吉刺部也是恢復不了啦!”
許顯純乃錦衣衛指揮使,消息最是靈通不過,他當然知道楊錦鶴與巴布之間的關係,也知楊錦鶴爲何而發問,他說道:“掌兵又掌牧民,這是不可能的了,但是設立州府,要治理地方,是離不開各部大佬們的支持,這知府、知州、縣令都可以由各部首領們出任,以老哥的名望人脈,爲巴布謀一大官,又不是什麼難事。”
楊錦鶴一直與許顯純吹牛打屁,巴布在下首斟茶挮水,他聽聞許顯純這麼說了,有些茫然了。
放了一輩子的牧,骨子裡都透着牛羊屎味,現在轉做明人的官兒,這合適嗎?
他們有這個難題,大明同樣有。
自至正二十八年七月,明將徐達等率軍攻佔大都,惠宗北奔上都,至正二十九年常遇春、李文忠攻佔上都,惠宗北走應昌,天元十年三月,藍玉率師十五萬北進,四月,到捕魚兒海,奔襲北元汗帳,至此,蒙古政權被推翻。而大明朝也面臨了對蒙古的統治問題。
首先,不能放任不管,歷史可以證明,一旦放任蒙古人繁衍,不出十年,草原上就會出現一個新的政權,所以必須加以控制。
其次,明朝無力對蒙古進行直接統治,蒙古是遊牧民族,如果對他們進行圈禁,他們隨時可以逃離。在農耕區,只要在交通要道建立城池,編戶齊民,統計耕地,就可建立起基層稅收、團練體系。但在牧區,各部落逐水草而遷徙,即使能被禁錮一時,但人可以逃亡,反正牧場到處都是。
所以,明朝只能對他們進行間接管理。修長城,建立貿易,對蒙古部族進行分封。
所以修建明長城,進行戰略防禦,在邊關安排軍隊防守;同時建立貿易體系允許對明稱臣的部族與明朝進行互市,開展貿易,從經濟上對其進行控制;對蒙古各部進行分封,從內部瓦解權利組成,防止出現大的集中政權。
三項措施一定程度上對蒙古進行了控制,在大多數時間保持了邊境的安寧,但在明朝實力逐漸衰弱後,還是引起了蒙古對中原的覬覦。
從洪武到永樂,明朝與漠南蒙古之間的戰爭持續了有八十多年,而且始終保持着進攻的姿態,而且一度打到了捕捕魚兒海,徹底斷送了元朝復辟勢力的可能,朱棣犁廷掃穴般的五次北伐漠北,還在蒙古族的聖地翰難河設立了翰難衛。
在大明朝長達一個世紀的高強度的征服裡,漠南蒙古歸附,漠北蒙古遠遁北方草原(外蒙)。
但是處於實際情況的考慮,蒙古地區無法耕種,而且天氣還異常寒冷,所以無法施行人口政策。最終還是朝貢政策,通過扶持漠南蒙古完成對明朝邊疆的保衛。
現在,大明的國策居然改變,直接將蒙古納入統治之下,這一策略,前所未有,以前證明不可行的,現在他們憑什麼認爲可行?
爲什麼不行,對於這個問題,應該從民族性質、生活習慣和當時的形勢來考慮。
蒙古是遊牧民族,一個遊字貫穿始終,雖然歷朝歷代都擊潰過蒙古統治政權,但面對的情況是一樣的,就是難以統治,基於遊牧的特性,是統治不了這些地方,無法修建城市,無法對百姓造冊記戶,對於百姓,又管理不了,這是大明目前的官僚體系無法適應和吞併得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