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浮萍上

城中的戰俘,多達六萬,他們大多有一種心態,希望部落大軍攻下白城,救他們出來,要不然用牛羊馬來換,也是可以的。

在草原之上,大家相互交戰,這很正常,戰敗了用馬匹牛羊去換,也很正常,人不可以吃,牛羊可以,馬匹牛羊纔是硬通貨。

他們都是部落中的精銳之士,優秀的兒子,部落中應該全力去救他們,應該趕着牛羊來救他們,面對漫山遍野的牛羊,明人有什麼理由拒絕?

但是隨着時間的推移,沒有救贖,沒有牛羊,他們似是被遺忘了。

用工頭們的話:“你們被拋棄了豬鑼們!你們的首領不會用牛羊換你們,因爲你們這羣傻瓜的老婆牛羊,全都歸首領們啦!你們這些豬鑼,被忽悠來攻打大明天軍,冒犯朝廷天威,知道你們的首領們在幹什麼嗎?他們在吃你們的牛羊,吃得飽飽的,然後幹你們的老婆,打你們的兒子!”

這幾天,工頭牢頭們一直用這些話訓斥這些戰俘們,罵得人人滿心憂愁,夜不成眠,許多人痛哭出聲,年長的想老婆妻兒了,年少的想父母和牛羊了。

布日固德是戰俘之一,是察哈爾呼拉巴特鄂托克人,布日固德是雄鷹的意思,他騎射雙絕,能馴最烈的馬,能爲牛羊治病,許多相鄰部落的人都不遠百里而來,請他看病。

他是部落中的名人,家裡有上百匹馬,牛羊過千,是遠近馳名的富戶,許多人上門說親,願將女兒嫁給他,她看中了部落中有名的大美人敖登其其格,敖登是星星的意思,其其格是花兒之意,這是說這個女孩子像星星般耀眼,像花兒般芳香,部落首領馬裡卓圖的兒子願用五十匹馬、五十頭牛、五十頭羊作彩禮,娶她回家。

但是敖登其其格就是拒絕了,她主動跟了布日固德,成親之後,他們日子過得紅紅火火的,有了老婆和孩子,讓他更加明白男人的責任和使命,沒有什麼比放牧歸來,和老婆孩子喝着香噴噴的奶茶,吃着香噴噴的羊肉,更加令人陶醉了,冰冷的夜裡,擁着敖登溫軟的身子入睡,神仙的日子也就這樣子了。

做人怎麼可能有這麼美好的日子呢?肯定是神仙佛祖的保佑了,他竭盡所能供奉佛祖,希望他保佑咱們,永遠過這樣幸福快活的日子。

誰知好景不長,大汗王城需要士兵入衛,他是被徵召人員之一,部落中許多小夥子都被徵召,他沒有辦法,只能背上弓箭,挎上腰刀,牽上幾匹馬,告別哭得眼都腫了的老婆孩子,入衛王城。

上面說好,入衛王城一年,便可以回家,他十分憂慮,家裡這麼多的牛羊,敖登其其格怎麼看得過來?不過才三個月不到,王城便被攻破,布日固德也成爲了俘虜,他是一個優秀的戰士,一流的射手,但是每每想起家中的老婆孩子牛羊,他便提不起拼命之心,他敢說像他這種人,是有很多,他並不是唯一。

布日固德作了一個俘虜,被關押在南大營之中,諷刺的是他就被扣押在原來的營房之中,只是所有的東西被明軍收走,就連被鋪,都是兩個人一套,這麼冷的天,差點凍死。

明軍把他們按批分配,分別關押,他們任命了一個牢頭,是一個卑鄙猥瑣的傢伙,叫羅布桑,他原來是一名弓箭手,十分猥瑣怕死,喜歡拍馬屁,他是第一批投降明軍的人之一,據說讓人剝去外衣,抽去腰帶,每日只食一餐,這都是他的主意。

羅布桑在明人面前十分哈巴,但是在自己人面前卻是趾高氣揚,動輒拳打腳踢,當你反抗時,他就會來一句,你不想再回家了嗎?然後那個人就不敢還手,被他打個半死。

羅布桑愛吹牛,常說的話就是老子向上面要的食物比別人多,不想在這裡混的大可以說,想回家的就聽老子的聽明人老爺的。

你還別說,這小子有些本事,別人牢裡隔三岔四死人,他這裡除了冷死餓死了兩個,沒有其它原因死的。

他們每天被押在牢裡,運氣好的話被抽去幹活,就可以吃飽,多穿一件衣服。不過明軍在要人做工時,會要求以佛祖、長生天、大汗的名義發誓,不得做出傷害明軍的事,許多人不願意這麼幹,被明人抽鞭子,也不會讓他們出去,留在牢裡忍飢挨餓。

布日固德是毫不猶豫發了,他獲得出去打掃街道的活兒,每天把垃圾拉車拉到城外,不辛苦也不輕鬆,好處是可以吃飽,城中糧食有限,只有明軍和有工作的人才可以吃飽,他們每天都往城外拉死人,不少是餓死的,明軍砍下他們的腦袋,讓人硝制了放好去領賞,他們是用人頭記軍功的。

蒙古的王都讓明人攻破了,林丹大汗讓明人拿了,蒙古帝國是要滅亡了,許多人如死了爹孃,布日固德只關心一件事,那就是什麼時候可以回家,什麼時候可以見到敖登其其格。

現在是冬天了,她們娘倆在那裡過冬,馬匹牛羊保得住嗎?聽說首領馬裡卓圖成爲大濟農了,號召察哈爾七部聯軍、加上科爾沁部、土默特部、衛特拉部

三十萬聯軍,只要攻破了白城,大家就可以回家了,這些天,城裡有些人異動,但是都讓錦衣衛的人砍了腦袋,許閻王的外號令人聞風喪膽,他愛咳嗽,咳個不停,大家只要聽聞咳聲,就臉色蒼白,驚懼不己。

這一日布日固德等運着一批垃圾拉城外,有十個明軍士兵負責押送,領頭的是一個小夥子,看起來年紀很輕,卻是隊正,管着十來個人,他爲人冷峻,不苟言笑,很有威嚴,他叫王威。

出到了城外,有更多的騎兵小隊,王威被他的一個隊正同僚調侃:“小王威,哥就說了,你那一匹黑馬乃名馬,不是每個人都可以馴服的的,這便獻與百戶大人吧?也省得放在你隊中,白白瞎了一好馬。”

王威卻是不肯的,說道:“這是我的繳獲,百戶大人當面許的,現在又反悔,這是見獵心喜!我會馴服它,騎着它馳騁沙場!”

“等着看你摔得頭破血流!”那軍官哈哈揚長而去。

王威臉色難看。

這時羅布桑上前,半彎着腰,諛笑道:“大人!小的手下有一個人叫布日固德,以前是呼拉巴特部有後的馴馬好手,願爲大人一試。”

王威想了想,說道:“帶來一見!”

羅布桑領着布日固德來到面前,布日固德十分不安的搓着手,一身板甲高踞馬背的王威還是有威嚴的。

王威道:“你會馴馬?”

布日固德舐了舐乾裂的嘴脣,說道:“回大人的話,小人以在在部落裡經常馴馬。”

王威讓人拉來一匹黑馬,這馬個頭不高,卻是暴烈之極,兩名馬伕用套馬杆按住,他都暴跳不己,嘶鳴不己,兩名馬伕幾乎壓不住。

布日固德道:“這是阿巴嘎黑馬,又叫僧僧黑馬,相傳,成吉思汗率兵征戰,曾飲過聞名遐邇的僧僧寶拉格泉水,這是蒙古語,意爲最好泉水。他的同父異母兄弟別力古臺後來在此駐守,一項重要任務就是管理戰馬。當地黑馬體格健壯、四肢發達、背腰長、奔跑速度快、耐力強,是別力古臺最喜歡的戰馬。窩闊臺時期,將這裡命名爲阿巴嘎旗,蒙古語是“叔叔”的意思,從此阿巴嘎旗、別力古臺鎮、僧僧黑馬由此而得名,與和蒙古鐵蹄馬、鄂爾多斯烏審馬、烏珠穆沁馬,並稱草原四大名馬。”

王威道:“好眼力!可有把握馴服!”

布日固德讓人放了套馬杆,他扔了套馬杆,趁這馬不注意,抓住鬃毛,突然翻身上馬,馬背上沒有馬鞍馬蹬,他卻雙腿像是鐵鉗一樣在馬背上,無論這馬如何的奔跑騰跳,他始終在馬背上,這馬拼命想將布日固德甩下背,卻是無淪如何也甩不下去。

布日固德在奔跑騰跳的馬背上,一手抱住馬脖,一手不住的拍打其頭部背部,動作複雜,讓人看得眼花繚亂。

王威和十名手下在一邊圍觀,不住的打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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