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平定和應對奢祟明之亂,米柱作了大量的準備,如果獲得貴州都司、四川巡撫、兵部任何一方的的支持,他都可以把局做得更好。
用他的話,派出一支特種戰隊,來個斬首戰術,直接將奢祟明父子拿了,就可以免去一場兵災。
但是沒有人信他,沒有人願意相信,一個土司活得好好的,不去享受榮華富貴去造反,這說不通呀!這些土司,權勢極大,世代相傳,比之朝中任何一個官職都來得實惠,爲什麼要反。
播州楊應龍之鑑猶在,一個傳了二十九代八百年的世家,因爲造反,被大明殺得煙飛灰滅,播州改土歸流,成爲了遵義。
永寧經濟實力、武力遠不如楊應龍,爲什麼要反?
在四大機構反對的情況下,廠衛還在做事,奢祟明反了,就是米柱逼反的,出了什麼岔子,難逃身死族滅的下場。
所以他們只能暗中佈置,暗中行事,等奢祟明反了,才能行事?但是車奢明反了,後果是極其殘酷和失控的。
一個手握重權的人造反,原本就是極其要命的事,假如米柱反,後果會更加嚴重,打得大明元氣大傷都有可能。
現在奢祟明反了,米柱的一些策略也是有用的,他們希望在最短的時間平定內亂,剷除奢祟明這毒瘤,如果乘勢席捲水東水西,將幾大土司割據勢力改土歸流,這就最好不過了。
米柱一直忙到第二天中午,才忙得差不多,他剛走出軍機處,就被熊廷弼一把抓住,他指着《大明日報》道:“這是什麼意思?不是泄漏軍事機密嗎?”
《大明日報》迅速的報道了奢祟之亂,並指出朝廷己派出亓詩教爲欽差大臣,總督四省軍務,率領十萬大軍,水陸並進,殲滅叛軍。”
米柱只好道:“這叫虛者實之,實者虛之,試想蜀地之民,聽聞亓大人統帥十萬大軍前來,必定士氣大振,拼死抵抗叛軍,而叛軍聽聞朝廷十萬大軍前來,必定惶惶不可終日,逃之夭夭都有可能。”
熊廷弼道:“大人不怕聰明反被聰明誤?”
米柱道:“聰明就是聰明,怎麼會被誤?奢祟明這貨看似聰明,其實是愚豬一頭。”
熊廷弼道:“怎麼說?”
米柱道:“主動提出派兩萬大軍馳援遼東的是他們,朝廷將計就計他又後悔,明明是想派兩萬老弱病殘,應付一下朝廷就算,偏偏又搞成造反,既然是造反,就應該在殺巡撫時同時派兵突襲重慶,他卻是慢慢的自封大梁王,用老弱病殘之兵造反,精銳之兵留在永寧吃土,這也太扯蛋了,只怕是腦袋被驢踢了,纔出此昏招!”
熊廷弼臉上一紅,米柱分析得不錯,奢祟明是一個坑爹扯蛋的人,但是他就被這樣一個人坑了,這臉丟得有些大了。
米柱知他意,說道:“熊大人判斷失誤,也不能全說是大人的錯,這個人就是如此的奇怪坑爹,他們派出了兩萬老弱病殘之兵前來,連下官都認爲他是來吃空響或噁心徐巡撫的,想不到他居然反了,太出人意料了,在第一天他們就折了五千多人,連唯一的兒子也被當衆斬首,這坑的,坑得自己斷子絕孫。”
熊廷弼道:“馬祥麟還是嫩了點,奢寅奇貨可居,完全可以換取更多的好處,現在當衆斬首,結下的是不死不休之仇,他與重慶槓上了。”
米柱微笑道:“皇上爲何破格賜馬祥麟龍虎將軍名號?奢祟明叛軍多達二萬,四川防守空虛,成都的守軍不足三千,一旦讓他攻略周邊府縣,必釀成大鍋,只有徹底激怒於對方,將對方吸引在重慶,據險而守,這纔是上策!”
熊廷弼道:“這小子有點意思,不愧是伏波將軍的後人。”
米柱道:“這小子就是這樣的爆脾氣,衝動魯莽,但是他的忠義之心,對百姓的愛護之意,卻是很好!”
熊廷弼道:“米伯爵爲國舉薦了不少人才!”
米柱道:“人臣之本份!”
與米柱不同,熊廷弼極少朋友,他人孤僻,還持才傲物,而且脾氣爆燥,喜歡罵人,在做遼東巡按御史就因爲杖打生員而惹衆怒而驅逐,在做遼東經略時,更是與巡撫袁應泰一天一吵,吵得不可開交,人緣又差,差點被當地官員再次驅逐,幸得朱由校力保他,纔有後日的風光富貴。
當上了兵部尚書,脾氣更大,在部中人緣不好,他以孤臣自居,原本是楚黨中人,當上了尚書,連劉一燝也不鳥,相當不受人待見,但他的業務能力確是強,執掌兵部,將上下管理得井井有條。
這次行差踏錯,讓他飽受他人攻擊詬病,被罰俸一年,反倒是犯了同樣錯誤的韓爌,不少人求情,平安而過,讓他很沒有面子。
米柱道:“熊公!下官有一事相求?”
熊廷弼道:“米伯爵但說無妨!”如果受害者米柱攻擊他幾句,這一次失誤事件,他丟官都有可能,所幸米柱就事論事,沒有多說一句,他才平安脫身。
米柱道:“馬祥麟這小子,武藝高強,領兵打仗的本事也不錯,只是爲人衝動易怒,大局觀不夠,格局有些低,此間事了,下官想推薦他來兵部,來熊大人身邊學習學習!”
這不是變着法兒誇他老熊大局觀大,格局高嗎?熊廷弼道:“善!如此人才,加以培訓,必定成爲國之棟樑。”
米柱告辭了熊廷弼,打着呵欠回家,楊如花看見米柱疲憊不堪的樣子,她說道:“你睡得不好呀!”
米柱道:“咋兒早上至今,沒合過眼!哎!”他一邊說一邊打呵欠!
楊如花道:“出啥大事了,忙成這樣?”
米柱道:“西南土司叛亂,處理得稍有不慎,會延禍數十州府百萬之民。”
楊如花道:“那你吃點東西,補個覺吧?”他們才閉聊幾句,張嫣就端着一大碗雞蛋麪來,大碗裡放着兩個煎雞蛋,還有一碟辣椒炒榨菜作配菜。
米柱接過來就吃,瞧他那狼吞虎嚥的樣子,那裡有當朝伯爵的風範氣度?楊如花道:“宮裡忙了一宿,就不管個飯!”
米柱道:“叛軍圍攻重慶,數十萬民衆危在旦夕,誰人有心思吃東西?”
米柱一大碗麪下肚,覺得爽多了,肚子裡暖洋洋的,飯氣攻心,他更加睏乏了,抓住張嫣的手道:“還是寶珠懂我,來!親一個?”
楊如花乾咳一聲,說道:“當本宮死的?“
米柱雙雙抱入懷中,說道:“都有份,陪老公我睡一個午覺吧?”
馬祥麟望着城下蜂涌而至,哭聲喊天的百姓,頭皮發麻,他說道:“沒本官命令,不許開槍!”
周潛雲大駭,哀求道:“馬將軍!城中幾十萬百姓要緊呀!叛軍而下重慶,蜀中必定靡爛,兵禍連綿,不知何日是頭,不積小惡難爲大善!”
馬祥麟道:“若不能保護百姓,憑何受百姓血食供奉?白桿兵都有!”
一千八多名白桿兵齊聲道:“到!”
馬祥麟拿出白杆長槍,向天一指,說道:“隨我殺敵,保百姓!”
“誓死追隨將軍!”上千白桿兵用槍桿頓地齊聲大叫。
馬祥麟點齊五百騎兵,加上一千八百名白桿兵,列隊出城,只有衝出去近距作戰才能做到不傷百姓而抵抗敵人。
奢祟明看見用這些漢人賤狗去當肉盾之後,這些明兵果然不敢開槍,沒有威力強大的火槍,明軍還剩下什麼?
拿下重慶,獲得裡面的糧草銀兩,就可以爲他們迅速充血,爲攻略附近州府創造條件。
現在他們造反,只怕己傳遍貴州四川,處處縣城,大門緊閉,要拿下就必須付出代價,不可能說光靠偷襲,就可以獲取勝利。
只見通遠門打開,大隊白桿兵馳出,馬祥麟率領六百騎兵,一千三百多白桿兵衝出。
奢祟明獰笑道:“樊龍樊虎,帶三千人去迎戰,生擒此子回來,升爲元帥!”
樊龍樊虎兄弟齊聲大叫:“是!大王!”明兵火槍,他們相當忌憚,百步之外殺人,可破藤甲,但近距冷兵器作戰,他們彝族大好漢子,又用得着怕誰?
永寧彝兵們以藤甲爲主,只有營以上長官纔有鐵甲,他們看見那一千多白桿兵,居然人人板甲,這也太厲害了,板甲加三米長的白杆槍,令人望而生畏,但是他們又嗷嗷直叫,直流口水,樊虎大聲叫道:“兄弟們,殺光這些叛徒,這些好甲就是我們的了。”
石柱土司也可以算是彝族的一支,叛軍以正統自居,以彝擊漢,是民族英雄,相僅石柱土司是朝廷鷹爪,所以叫對方叛徒。
樊龍樊虎兄弟,各自率領一千五百人,一左一右,進行夾擊。
馬祥麟的白桿兵出城之後開始列隊,一隊隊的白桿兵趨前,火槍兵居後,然後穩步向前推進,在隊與隊之間有空白之地,他們讓百姓從空白地之間穿過,而他們則是繼續向前,準備作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