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章 連環箭
面對突然出現的幾百大明官軍，謝小虎雖然吃驚，但是並沒有膽怯，他自然而然的摘下了背上的彎弓，嫺熟的張弓搭箭，眼神中滿是警惕之意。
謝小虎和斧頭兵的表現讓王效彥這個首領有些汗顏。他雖然也曾見過千軍萬馬，但那時只是一個小兵，只是跟在大部隊後面搖旗吶喊，打打順風仗。潼關一戰，孫傳庭戰死，他們這些兵也都被李自成給嚇破了膽，再也沒有一丁點的勇氣。後來機緣巧合被蕭毅器重卻也是一直從事的地下工作，何曾有過今日這等遭遇。而且看對方的人數是自己這邊的好幾倍，不由的也有些心肝兒亂顫。
“嘩啦啦”對面的明軍好像被熱刀子切開的牛油一般中間閃開了一條道，大剌剌的走出來一個身穿山紋甲的男子。那些兵丁紛紛向這個男子行禮，皆是口稱“把總大人”。看來，這個男子正是這夥明軍的頭領了。
那明軍把總走到陣前，看到王效彥等人的神情並沒有像他想象的那樣驚慌失措，不禁有些意外的“咦”了一聲。眼前的這五十多號人除過那個被圍在中間的瘦子和那個張弓搭箭的年輕後生以外其餘的個個身高體壯，看起來彪悍異常，身高體型整齊的就好像一個娘生的一樣。他不由的心中暗忖恐怕皇上的御林軍中都沒有這麼整齊吧。再看那些人胯下的戰馬個個都是膘壯腿長，身量高大，都是難得一見的好馬，心下讚歎的同時更是堅定了謀奪之心。
在這亂世之中，想要謀奪他們的財產戰馬，只要隨便給扣上一個奸細的罪名就可以了。對方若是不服，自己這幾百號人一涌而上直接將對方砍了就是。只要人一死，什麼都沒有了。這種事情，在南明軍隊中非常的正常，不管是左良玉的軍隊還是江北四鎮的軍隊都是一樣的，不僅隨意的搶掠百姓，而且互相攻伐，甚至有一次高傑的軍隊差點把黃得功都給幹掉了。這些軍隊面對自己人和尋常百姓的時候個個如狼似虎，但是以面對李自成的大軍和滿清軍隊的時候個個都成慫包了，甚至一矢不發就逃跑或者投降。
那把總打定了主意，便故作兇狠的喊道：“你們是幹什麼的？看你們的樣子肯定不會是什麼好路數。若是識相的話，速速把你們的馬匹交上來，說不定本將軍一高興還能留你們一條活路。”
在這個把總看來，這夥人應該是那個大戶人家或者鄉紳豢養的護院之類的，肯定是沒有膽子跟自己對着幹的。他不僅想要這些人的馬，而且也看上了這些腰間別着斧頭的壯漢。有了這些人的加入，自己的實力就更強了，到時候韃子來了自己要去投的話也能多些分量。
王效彥此時反倒平靜下來了。這把總雖然說只要他們的戰馬，可是眼中的貪婪讓他明白今天這事已經無法善了了。明軍是什麼德行他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看來今天只有豁出去了。
“這位將軍，在下只是去往江西做生意的，這些都是我家中請的護院，並非什麼奸細，還請將軍明察。”王效彥再說這些話的同時已經暗中打手勢讓衆人做好攻擊準備了。
“做生意的？做什麼生意？怎麼不見你的貨物？老子看你們就是流賊的奸細。既然你們不想活，那就別怪本大人沒給過你們機會。”這把總殺氣騰騰的說道，在他的心裡還是最看重那些馬匹，那些壯漢既然不能爲自己作用那就殺了算了。
“給老子殺了這幫不識相的東西。”那把總退到人羣裡，把手向前一揮命令道。那些士兵們一個個嗷嗷叫着衝了上去。在他們的眼裡，這些人雖然賣相不錯，但是絕對不堪一擊。眼下正是立功的好機會當然得積極爭取了。說不定還能分上一匹高頭大馬，那可就闊氣了。自從建奴進了北京之後，本來缺馬的江南馬匹更是奇缺無比，就連很多達官貴人出行用的都是挽馬或者牛拉的車，更別提他們這些小兵了。眼前這夥人竟然擁有這麼多的良馬，要是不搶了他們自己良心上都過不去。
看着那些明軍衝了上來，那些壯漢迅速的下馬背靠背圍成一圈，依然將王效彥和謝虎子圍在裡面，至於那些戰馬則被他們圍在外圈成了第一道防線。在蕭毅給這些斧頭兵的命令裡就是讓他們不惜一切代價的保護王效彥，其次是儘可能的保護自己的安全。所以這些戰馬的性命對他們來說倒是無足輕重。
對於別人來說可能戰馬是很珍貴的戰略資源，但是對擁有着金手指基地的蕭毅來說只是小意思。戰馬沒有了可以再培育，但是這些經過戰鬥可以升級的士兵要是損失了那就有些肉痛了。
斧頭兵的舉動倒是讓這些打戰馬主意的明軍有些遲疑了。他們如果不顧一切的衝上去，那麼這些戰馬肯定免不了有所死傷。這些明軍一遲疑，回頭看向那躲在後面的把總。那把總也看到了這個情形，心中鬱悶，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獵戶出身的謝虎子卻抓住了明軍遲疑的瞬間，“嗖”的一聲一箭就射中了衝在最前面的一個明軍的脖子，那明軍慘叫一聲倒在地上抽搐了幾下就沒有動靜了。
謝虎子一發動，那些斧頭兵也紛紛的跟着發動起來，腰間的短斧也紛紛飛擲而出。這些斧子勢大力沉，而且很有準頭，只要被擊中都是要害之處，一時間又有三十幾個明軍被幹掉了。
那把總明顯的沒有料到他眼中的這夥羔羊竟然敢先行攻擊，而且一出手就幹掉了自己三四十號的手下，驚愕之餘氣的哇哇亂叫，命令剩餘的士兵繼續進攻。此時他也顧不得那些戰馬了，只想着殺了這夥人泄憤。
一旦沒有了顧忌，雙方的形勢就立馬逆轉了。斧頭兵的短斧只能飛擲一次，現在遠程武器就只有謝虎子的弓箭了。看着那些明軍衝上來了，斧頭兵們的陣勢仍然不變，紛紛抽取腰間的長斧嚴陣以待。謝虎子在中間不斷的重複抽箭，張弓，射箭這三個動作，每一箭出去都會有一個明軍士兵死去，而且中箭的部位都是脖子。不得不說，謝虎子的心裡素質相當的堅韌，雖是第一次殺人但是絲毫沒有心裡不適，好像那些死在他箭下的明軍跟那些山林中的野豬沒什麼兩樣。這份冷靜讓一旁的王效彥自愧不如。
那些明軍被謝虎子犀利的箭術給震懾了，衝鋒的腳步有些遲緩起來了。這些人跟自己又沒有什麼深仇大恨，犯不着跟人家死磕。
謝虎子其實一直在等待機會，他根據自己多年的打獵經驗判斷只要幹掉了那個領頭的軍官，這夥士兵都會散去。可是那個傢伙一直很狡猾，躲在士兵們的身後不輕易的露頭，這讓謝虎子不由的有些着急。忽然他看着那些圍在外圈的戰馬心中一動，有招了！
那明軍把總此時有些騎虎難下，繼續進攻吧，士兵們膽氣已經泄了，再打下去就算把這些人殺光估計自己手下的兵也剩不了幾個了。沒有了兵自己可就什麼都不是了。要是就此打住，自己的面子過不去，以後還怎麼帶兵啊。進退兩難的把總對王效彥一夥人恨得咬牙切齒的。老子打仗打不過流賊也就罷了，那不是兄弟無能，實在是流賊太狡猾了，可是現在連幾個看家護院的都收拾不了，這讓老子以後怎麼在軍中混啊。
不過此時謝小虎已經替他解決了這個難題。原本圍在外圈的那些戰馬此時已經被斧頭兵們聚集在了一起。斧頭兵們用斧頭在馬屁股上輕輕一磕，那些戰馬吃痛之下撒開蹄子向那把總的方向狂奔過去。五十幾匹戰馬一起奔跑的聲勢也是不小，一旦被撞到踩踏那後果不堪設想，那些明軍士兵紛紛向兩邊避讓。這一避讓，那把總的身形就暴露在了謝虎子的箭下。
那把總雖然被這些戰馬弄的有些手忙腳亂，但是畢竟也是有些見識的，知道這夥人主動把戰馬驅趕開肯定是有什麼圖謀。忽然眼角瞥見遠處寒光一閃，暗道不好，連忙將身子側向一旁，只聽將耳邊“嗖”的一聲，一支利箭從耳邊掠過“咚”的一聲釘在了身後的一棵樹幹上。
他心中暗呼僥倖，對於自己的機靈很是有些得意。小崽子，敢暗算老子，老子一定要將你砍成肉泥。心中氣憤的把總正向讓士兵們不顧一切的衝上去的時候去發現一支尖銳的箭頭在自己的眼中越來越大，很快的就到了自己的跟前。只聽見“噗”的一聲，那支箭毫無阻礙的鑽進了把總的脖子。
那明軍把總頓時感覺自己渾身的力氣在被快速的抽離，他的右手揚起，似要拔出自己脖子上那支箭，亦或是想指向遠處正一臉得意的謝虎子。只是他永遠不可能成功了。他的身子撲到在地上，那隻揚起的右手仍然指着前方，臉上的神情赫然是不可思議的樣子。他到死都不明白自己已經躲過了那支箭怎麼又會中箭了呢？
他不知道的是謝虎子有一門絕技—連環箭。在他射出第一支箭的時候，他又快速的射出了第二支箭，而且第二支箭的方向稍微的向右偏離了一點。結果，那把總躲過了第一支箭卻沒有躲過第二支箭。
那把總一死，謝虎子趁機大喊“你們的把總死了”，王效彥也跟着大喊。那些士兵聞言回頭一看，果然發現自己的老大都被人幹掉了，頓時心中惶惶。有人發一聲喊“快跑啊”，那些士兵聞言便四散而逃。
王效彥看那些士兵要跑，急聲道：“虎子，留個俘虜！”謝虎子應了一聲：“放心吧！”說完弓弦一響，一支羽箭就飛出去了，一個正在奔跑的士兵的帽子被箭枝給帶着飛了出去。那士兵感到頭頂一涼，擡頭一看自己的帽子正在空中飛，嚇的兩腿發軟，再也跑不動了。
兩個斧頭兵上去把那癱倒在地的士兵拖了過來。王效彥都沒有怎麼恐嚇，那已經被嚇破膽的士兵頓時一五一十將自己知道的全部都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