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四章 穩賺不賠
作戰指揮室中，陳子龍快速的看過了蕭毅遞過來的戰報，神色一喜道：“大人，這是好事啊，如此一來我軍我可不損一兵一將就能兵不血刃的拿下高郵州。”
蕭毅不動聲色的道：“那陳參謀覺得下一步我軍該當如何行動？”
陳子龍道：“當然是揮兵直接進駐高郵州，並且加強防衛，然後再以高郵州爲跳板，繼續向前進攻興化，寶應，進逼淮安城。”
蕭毅對他的話不置可否，卻將目光看向了一旁沉吟不語的蕭貴。
蕭貴知道自家大人在徵詢自己的意見，擡起頭道：“大人，末將以爲原定的方針應該繼續執行。”
蕭毅眼前一亮，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蕭貴繼續道：“大人，原本我們定的方針就是圍點打援。就算柏永馥現在獻城投降，但是對我們來說只是眼前之利，並沒有達到我們原定的目標。如果按照陳參謀說的直接揮兵進駐高郵州，雖然看似不動刀兵得了城池，但是對於我們往後的行動卻是大有影響。”
蕭貴的話讓陳子龍臉上一紅，但是卻認真的聽他說下去。他知道自己雖然通曉兵事，但是畢竟是非專業人士，見識自是比不了蕭貴這樣赫赫有名的大將。而且他也是個坦蕩君子，自然知道蕭貴是論事不論人，所以也就不在意。
蕭貴繼續道：“末將以爲，我們可以接受柏永馥的投降，但是大軍卻並不進城，而是繼續圍攻高郵州，並且要攻勢相當猛烈。如此一來，才能獲取更大的戰果。”
蕭貴雖然並沒有說的很明白，但是眼前兩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蕭毅接口道：“你是說我們暗中接受柏永馥的投降，但是在表面上卻要做出一副圍城的樣子。並且要做出攻城的假象，同時授意柏永馥向洪承疇求援，以此來吸引援兵，然後我們再在半路伏擊援兵，從而達到我們的既定目標。”
蕭貴笑道：“大人英明！想必大人早都想到了這個辦法，只是讓末將賣弄一番而已。”
蕭毅哈哈一笑，並不否認。他的確是一開始就想到了這一點，但是還是要徵詢手下的意見。他知道一人之智畢竟有所不及，徵詢別人的建議才能彌補自己沒有想到的地方。
陳子龍聽完也是撫掌嘆道：“還是大人深謀遠慮，卑職不及啊！若按此計行事，就算韃子沒有上當，但是對我們也沒有任何損失。而且洪承疇還會背上一個見死不救，畏敵怯戰的名聲，投降了韃子的那些綠營兵將領心中定然更是惶惶不安。日後定當會有更多的人前來投降大人。不管洪承疇如何應對，這一次他也是有賠無賺的。”
蕭毅，蕭貴兩人也是聞言哈哈大笑起來。
蕭毅對蕭貴道：“命令蕭英，讓他按照我們剛纔的議定的計策行事。同時命令蕭鐵的第一營加速前進，到達指定的伏擊地點。”
蕭貴應了一聲，領命而去。
蕭毅看陳子龍一副若有所思的申請，問道：“懋中在想什麼？可是又有什麼妙計了麼？”
陳子龍道：“卑職只是覺得這個柏永馥投降的事情有些古怪。”
蕭毅一怔，問道：“莫非你覺得他是詐降？”
陳子龍搖搖頭道：“那倒不是。此人膽小如鼠，還沒有膽子敢在大人面前使詐。只是他想投降，又只派一個幕僚前來，而且還語焉不詳，支支吾吾，很顯然是想試探大人的真實心意。很顯然，他對於投降大人還有顧忌。”
蕭毅道：“那你覺得他的顧忌從何而來？”
陳子龍道：“卑職竊以爲跟大人上表請求朝廷頒佈的漢奸榜有莫大幹系。”
蕭毅恍然笑道：“本督明白了，看來本督的這個漢奸榜已經初步起到了拉攏分化的作用。柏永馥也算是明白人，知道憑他的那點人馬是擋不住咱們的大軍的，所以纔想投降。但是他肯定也聽說了凡是漢奸榜上有名的人都是必死無疑，心中疑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是榜上有名，權衡之下，纔派人前來試探本督的心意。”
陳子龍笑道：“定是如此。既然漢奸榜有這等作用，不如大人修書一封給馬士英讓他將頒佈漢奸榜昭告天下的時日再往後推遲一些。如此一來，那些原本就持觀望態度的降將們就更沒有鬥志了。”
蕭毅搖頭道：“不妥，漢奸榜必須早日頒佈天下，否則會讓那些本來有意投降的叛將都會和柏永馥一般舉棋不定，猶疑踟躕，這對我們大軍攻勢會造成更大的影響。漢奸榜本來就是爲了廓清乾坤，更正視聽，讓那些罪大惡極，不知廉恥的叛將降官永遠釘上歷史的恥辱樁，讓天下的百姓都認清那些臭名昭著的漢奸面目。此消彼長，我軍的聲勢更是能夠大振。也給那些榜上無名，但卻有心反正的綠營將領吃上一顆定心丸。但是榜上若是有名的那些漢奸賊子，等待他們的結果只有一死而已。”
陳子龍知道這位總督大人素有主見，聞言也是點頭稱是。
蕭毅接着道：“劉謙和阮大鋮已經回去了麼？”
陳子龍道：“是的，大人，他們昨日就已經過江回京了。”
蕭毅點點頭道：“希望馬士英這次不要再不識時務，否則的話我看他這個首輔也要當到頭了。”
陳子龍知道蕭毅並不是說大話，他完全有能力做到這一點。只是他有時候在想，以蕭毅的性子和一向的行事風格，他並不像一個忠心耿耿爲朝廷效力的愚忠之人。現在天下大亂，朝廷若不是依靠他的拱衛，也許早都灰飛煙滅了。以他現在的名望和實力，就是脫離朝廷自立那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但是不知爲何他還願意繼續屈居於朝廷之下，難道他真的沒有稱雄天下的野心麼？
陳子龍不知道蕭毅現在這樣，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朝廷現在對他來說沒有分毫的約束力和控制力，但是卻佔了一個大義正統的名分。而他需要的東西都在這裡。一旦等他得到自己需要的東西，那麼雄鷹展翅，猛虎歸山的時候也就到了。
自從林陽出城之後，柏永馥就在城中坐立不安，惶惶不可終日。他已經讓家人將金銀細軟都打包收拾好了，一旦林陽帶回來的是壞消息，他就準備立刻帶着家人逃之夭夭。
就在他急的快要上火的時候，一名士兵急匆匆的衝了進來，上氣不接下氣的道：“將，將軍，不好了，一彪軍馬向我們這裡來了。”
柏永馥聞言雙腿一軟，差點跌倒，幸虧他一把扶住了太師椅的椅背。他嘴中喃喃道：“難道林師爺竟然失敗了麼？”一時之間，心亂如麻，已經渾然忘記了自己此刻該當如何。
可憐柏永馥雖然掛着總兵銜，但卻從來沒有過上陣殺敵的經歷。驟然聽到這個消息，直接認爲就是自己榜上有名了，蕭毅派人來取自己的性命了。驚慌間，也沒有了主意，腦海中各種念頭紛至沓來，一會兒血氣上涌，直想拎着刀上陣打殺一陣，死了也算是好漢一個。但是一想到自己那些嬌妻美妾，尤其是剛娶的那個千嬌百媚的姨太太，一下子滿腔的豪情全都煙消雲散了。他柏永馥只是一個貪生怕死的普通男人而已，並不是什麼真正的好漢。
那士兵看到自家總兵大人六神無主，心中也是暗暗鄙視，但是一想到自己剛纔在城到那千軍萬馬奔騰不息的威勢，心中也是驚懼起來，倒是又有些同情這位爺了。
不等柏永馥回過神來，又有一名士兵急匆匆的跑進來道：“將軍，那彪軍馬已經到了城下，請大人出城相見。而且小的看見林師爺也和他們的將軍在一起。”
柏永馥聽到這番話，面色一緩，急忙抓住那士兵問道：“你說林師爺和他們在一起，那他是死是活，是橫着的還是豎着的？”
那士兵一愣，不知道這話是什麼意思，道：“小的看到林師爺好端端的坐在馬上，而且還跟那將軍說笑來着。應當是活着的吧！”
柏永馥心頭一鬆，知道事情不是自己剛纔想象的那般嚴重，急忙直起身子道：“快，快隨本將軍出去迎接朝廷大軍。”
蕭英在行軍路上的時候已經接到了蕭毅用飛鷹傳過來的最新命令。他知道這一仗是徹底的不用打了，心中不免有些泄氣。就好比一個一個壯漢蓄勢已久，準備好好的教訓一下自己的對手時，那傢伙卻忽然跪地求饒，那種鬱悶確實可想而知。
騎在馬上顛了幾十里路的林陽老腰都要快被顛斷的時候，卻得到了秦國公已經准許他們投降的好消息，但是要他們戴罪立功。頓時覺得自己今日這番罪過沒有白受，心中都開始琢磨着怎麼在柏永馥面前表功了。
大軍來到城下，林陽爲了在蕭英面前表功，所以親自喊話，取信於城上的守軍。
城上的守軍看到定北軍前來，雖然驚懼不安，但是看到他們並沒有立刻攻城，而且還有總兵大人的心腹師爺林師爺在一旁喊話，很多人都已經開始意識到這場仗打不起來了，心中都是常常的舒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