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脹式蒸汽機分高壓、中壓、低壓三級做功,和單脹式蒸汽機比起來,更加有效地利用了蒸汽的能量,而且引擎分四步工作,比單脹式更加平穩。
這種蒸汽機對海上的輪船非常重要,因爲它的蒸汽在做功的過程中不斷減溫減壓後可以重新回到鍋爐加熱,也就是說它的水可以重複利用。
陸地上的蒸汽機不用考慮缺水的問題,但是在海上有可能很久都無法補充淡水,因此必須節約用水,三脹式蒸汽機正好能夠做到這一點。
當然王福不會考慮到這些,他只是覺得那些高溫高壓的蒸汽就這樣排掉有點浪費,但無論如何,這也算是一種技術創新,雖然只是一種想法,李元利也要大加鼓勵,於是獎勵了他五十兩銀子。
見湯若望也站在一旁,李元利便對他說道:“湯院長,你們科學院要拿個章程出來,鼓勵各個研究所的人發明創新,科學技術就是要有鑽研的勁頭!只要有成果,我是不吝嗇賞賜的,回頭我就叫戶部撥一萬兩銀子到科學院帳上來,專門用於獎勵這部分人。”
“有突出貢獻的,甚至可以記軍功,以後的升職和餉銀,優先考慮這些人!”
“殿下,我知道了!”湯若望顯得很平靜,傳教士嘛,都是淡泊名利的,對錢財功名這些東西根本就不看重。
不過李化等人就不一樣了,雖然他們不缺銀子,可誰會嫌銀子多呢?更何況軍功纔是好東西,升職加薪都優先,說不定貢獻大了還有封爵的可能!
“老湯,給這兩位先生安排個房間吧,今日我有些累了,其他事情明日再說。”李元利揮了揮手,“都散了,早點歇息,明日早點起牀!”
衆人齊齊躬身行禮,然後作鳥獸散。
李元利回了房,洗漱完畢躺到牀上卻沒有睡覺,他在想鋼絲繩的問題。
鋼絲繩的生產流程他肯定沒有看見過,但爲什麼自己總是有熟悉的感覺?應該是聽人說過,但時間隔得太久,而且和自己沒有什麼關係,所以現在纔想不起來。
翻來覆去地想了好一會,卻完全沒有一點頭緒,李元利乾脆下了牀,披上衣服拉開房門來到門外。
金彪從暗處鑽出來低聲問道:“王爺,您還沒睡啊?”
“睡不着,你不用管我,我就在這附近遛遛。”
金彪答應了一聲,輕手輕腳地跟到了李元利後面,雖然鋼鐵廠修了圍牆,晚上也有士兵值夜巡邏,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任何時候都不能放鬆了警惕。
夜風吹過,李元利打了個寒顫。已經進了臘月,又是夜晚,感覺有點涼氣逼人,但比起四川長沙這些地方來,已經要好得多了。
擡頭看着天空閃爍的星星,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感覺涼到了心底。這空氣還真是清新,沒有污染過就是好,要是在前世,怕是一口吸進來的全是汽車尾氣和工業廢氣。
一想到過不了多久,等那些工廠建起來後造成的污染,李元利心裡就有些糾結,但這種情況根本沒辦法避免,發展總要付出些代價,再說當初選址建廠的時候已經儘量遠離老百姓居住的地方了,自己現在能做的也只有這麼多。
污染?工廠?李元利突然心裡一動,一段塵封的記憶出現在了腦海之中,臥槽!原來記憶中鋼絲繩是這麼回事!
前世他有個戰友的哥哥就在一傢俬營鋼絲繩廠上班,後來體檢檢查出了鉛中毒,廠方只答應付醫療費,但卻不答應他哥哥提出的賠償要求,最後不得不請了律師打官司纔算是享受到了工傷待遇。
和戰友閒聊時他提到過這事情,當時他就有點奇怪,鋼絲繩廠怎麼會鉛中毒?他的戰友于是給他大概說了一下鋼絲繩的生產流程:開坯,鉛浴淬火,拔絲,回火。
戰友的哥哥就是做鉛浴淬火火這道工序所以才鉛中毒,當時李元利還問有沒有替代的方法,回答是有,鹽浴淬火,但效果沒有鉛浴好。
想到這兒,李元利一轉身就回了房間,他要趁着現在還記得清楚,將這工序流程全部寫下來,要不然睡一覺起來給忘記了,那可就真要氣死個人。
搞清楚了拔鋼絲的問題,這下子躺到牀上不多一會就睡了過去。
而在相隔不多遠的房間裡,湯若望卻還在和南懷仁低聲輕語。他特地將威特林安排去了另外一個房間,然後讓人搬了一張行軍牀進來讓南懷仁和他一起住,就是想晚上沒人的時候和他說說話。
“費爾南德,你和馬天尼(衛匡國原名)這一路上還平安嗎?”
“不怎麼順利!路上碰到了該死的法國海盜,他們監禁了我們!多虧了馬天尼神父和海盜談判之後才獲釋,在望在錫又遭遇了暴風雨,我們一起出發的十七名傳教士,到達濠鏡的只有六個人!”
“願他們能入天堂!”湯若望在黑暗中默默地在胸前劃了個十字。
沉默了一小會,南懷仁才問道:“白爾神父,你留下來爲大興軍工作,真的是心甘情願的嗎?”
“……開始的時候,是他扣留了我,要我爲他工作,但是現在是我主動要爲他工作,或者說是向他學習!”
“我在歐洲時聽說……中國傳教團不是依附了韃靼人嗎,你怎麼會心甘情願替大興軍工作?”
“孩子,我們歷盡艱辛來到中國的目的是爲了傳教,依附於什麼人又有什麼區別?明朝滅亡了,我們就依附韃靼人,韃靼人眼看也要滅亡了,不依附漢王殿下,怎麼在中國傳教?”
“白爾神父,這漢王殿下……是不是真的很厲害?我聽說他帶領一幫農民打退了韃靼人,佔據了南方,而且韃靼人似乎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沒錯,就是這樣的!漢王殿下確實是我敬佩的人,不光是他廣博的學識,還有他的品德和人格魅力!”
“在大興軍中有個傳言,說漢王殿下是神的學生!一開始我只對這些傳言感到好笑,但現在……我覺得……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說得通。”
湯若望的心理很矛盾,天主教是一神教,他說出這些話來,其實已經背叛了他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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