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郎們!跟俺上,去把這些狗入的尚可喜部兵馬,給統統宰了!”
豪格衝着衆人大聲說完,便率先猛磕馬肚,策馬向遠處的尚可喜部營地疾衝過去。那一衆滿洲騎兵,見到主將如此驍勇一馬當先,頓時亦是士氣大振,人人精神百倍,不顧這一路疲憊,紛紛揮刀舞槍,一路吼叫着奔殺過去。
而在騎兵後面,那一千五百餘滿州步兵,亦是人人發出有如野獸般的吼叫,揮刀舞槍,疾速前趕,唯恐落在了騎兵的後面,以致沒了軍功。
這一千餘名滿洲騎兵有如旋風般急急衝來,對面的尚可喜部安排在外那些稀稀拉拉的哨騎,見到這般異狀,皆是大爲驚駭。他們立即縱馬遁走,迅速地向已方營地方向,急急回奔撤去。
他們一邊奔行,一邊從懷裡掏出那黃銅嘴角的海螺號,嗚嗚地猛吹,以儘可能地提示在營地中的已方兵馬,這時有敵兵來襲。
要跑,可沒那麼容易!
豪格率領一衆騎兵,愈發加快了前行的速度,他們紛紛策馬揚鞭,向這些倉皇而逃的哨騎拼力猛追。
由於他們一路銜尾猛追,讓那些逃走的哨騎,一時間根本來不及擺脫。也無法去告訴遠處的各個營地,向他們稟報現在的危急局勢,他們被豪格部衆猛追了一陣後,便四下潰散,再不可尋。
見到敵軍哨騎潰走,豪格部衆愈發振奮,一行人徑自吼叫着衝到了尚可喜部的兵馬營帳前。
眼前的尚可喜部,已是一片混亂情狀。很多衣甲不整的軍兵,連武器都沒有拿,象一君受驚的小兔子一樣,在嘈雜混亂的營地中竄來竄去。只有極少數軍兵,尚在拼力搬動拒馬,試圖攔在營外,以阻擋豪格部的突然襲擊。
只不過,他們在亂哄哄的人羣中,想要移動那沉重的拒馬,談何容易。而他們猶在吃力扛運之時,遠處有如烏雲壓頂般的豪格部衆兵馬,已然呼嘯着突襲到來。
見到自已的突襲,能夠完美地打尚可喜部兵馬一個措手不及,鰲拜與一衆手下,頓時皆是兩眼放光,每個人的臉上,都滿是極爲貪婪與興奮的神情。
靠!老子們一路頂着寒風乘船北上,冒死抵岸,又一路奔跑了這麼久,終於可以拿這些毫無防備簡直有如待宰的羔羊一般的敵軍兵馬,好好地開開葷了!
“兒郎們!跟俺衝過去,把這些兔崽子都給老子殺光!現在咱們就好好拿他們打打牙祭!”作爲先鋒的前軍統領鰲拜,雙眼冒出興奮的綠光。他抹了一把凍得通紅的臉龐,扭頭衝着一衆騎兵大聲下令。
一陣野獸般的吼叫,作爲最熱烈的迴應,從他周圍齊齊響起。
這些有如圍獵野獸的滿洲騎兵,眼見得獵物在前,立即愈發加快了奔行的速度,向着那些亂成一團的尚可喜部兵馬,疾撲而去。
這是一場近乎毫無懸念的戰鬥。
一千餘名久經戰陣的滿洲騎兵,有如一陣旋風般衝入敵陣,立即對那些四下潰逃的尚可喜部兵馬,毫無留情地大砍大殺。
昏暗的天氣裡,這海灘上總共數千人的尚可喜部營地人員,如何是這如狼似虎的滿洲騎兵對手,他們哀嚎着四下逃跑,迅速地被滿洲騎兵砍瓜切菜般地殺了個乾淨。
這一千餘名滿州騎兵,迅速地將這片海灘上的清軍全部殺完後,那些氣喘吁吁的滿州步兵,才終於趕到此處。他們每個人臉上,都滿是遺憾。畢竟他們此時纔來,戰鬥早已結束,只剩有打掃戰場的份了。
覆着薄雪的海灘上,橫七豎八地佈滿了尚可喜部兵馬屍骸,殷紅的鮮血在潔白雪地上四處溢流,最後隱沒在越來越昏沉的夜幕中,一眼望去,有一種令人窒息的恐怖。
只有數十名命大的傢伙,趁着天色越來越暗,匆匆逃遠不見蹤影。在迅速攻下這片營地後,一衆偷襲得手的滿州騎兵,不約而同地發出一陣震破天際的齊聲歡呼。
“傳本王軍令,立即砍下尚可喜部兵卒的腦袋,帶回復州城後,再找那些漢人文官論功行賞。再將這營地中的值錢物品,全部一併打包帶走。還有,要再給他們放一把火,把這些傢伙的營地,給老子燒個乾乾淨淨!”
望着遍地的死屍與散亂的營帳,主將豪格一臉喜色,衝着衆人大聲下令。
手下軍兵齊齊應諾,便分散開來,開始四下砍下那些尚可喜部軍兵腦袋,又有大批滿州軍兵,四下蒐羅營帳中的值錢物什,四下皆是一片忙碌。
就在他們剛剛將地上的敵軍腦袋砍畢,擄獲的東西也剛剛整理完,正準備往船上裝運之時,各人忽地聽到,從地平線處,遠遠地傳來一陣怪異的聲響。
豪格心下一動,放眼看去,只見到從東邊的地平線處,一彪人馬有如風馳電掣般地殺奔而來。
“將軍!是敵軍騎兵來了,怕有三千餘人呢!”眼見得這羣孔有德部騎兵快速奔近,豪格旁邊一名親隨護衛,忍不住驚叫起來。
豪格頓是臉色大變。
他知道,自已的部隊長途奔行到此,又經歷了方纔這場戰鬥,士卒與馬匹多有疲憊,若要與這三千名以以逸待勞之勢襲來的敵軍騎兵,來個正面邀戰,只怕一時間還真難佔便宜。
操!沒想到,清軍反應如此迅速,竟能這麼快就開始組織反擊,這倒還真出乎了自已意料。
他用戀戀不捨的目光,看了許久那裝得滿滿當當的繳獲物品,又看了看那捆成一團團的尚可喜部士卒的人頭,臉上滿是痛惜之情。略一沉吟後,才從牙縫着擠出一句話:“敵軍勢大,我軍力氣已竭,若再繼續作戰只恐吃虧,全軍將士聽我軍令,盡棄了繳獲,儘速回撤。”
聽到豪格這道命令,全軍將士臉上,頓是皆滿是失落之色。這時,鰲拜縱馬上前,沉聲對豪格說道:“肅親王,以在下看來,這三千清軍騎兵,雖然勢頭正盛,倒也不是不可戰勝。”
“哦?你何出此言?”
“肅親王,你忘了麼?我軍有最爲強大的水師坐鎮,還怕他們這三千騎兵不成?只要我們能把他們引誘到水師射程中,就可以把他們當成活靶子來射殺了。“鰲拜說到這裡,眼中閃過兇狠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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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格聽到這裡,頓是眼前一亮。他迅速反應過來,鰲拜所言,倒還真是一條好計呢。
自已剛纔這一着急,怎麼把唐軍的看家寶貝給忘了呢。
豪格臉上閃過一抹冷笑,便立即再度下令:“全體步兵先行隨本王一道撤走,全體騎兵由鰲拜統領,誘敵而行,一定要把他們帶到我軍水師火炮射程之中。”
“得令!”
鰲拜大聲回令,便率先喝了一聲駕,立即拔馬前衝,準備與正快速奔來的清軍騎兵,佯攻對戰。
一千餘名滿州騎兵,立即急急地隨他一道奔走,與鰲拜一起,打算一邊阻擊一邊誘敵深入。
而那些急急奔來的清軍騎兵,見到那來襲的豪格部衆已然大部緊急回撤,只有一千餘名騎兵前來狙擊阻擋,他們頓是心癢難耐,無人願意錯過這般難得良機,他們發出野獸一般的怒吼,愈發加快了前行的速度,一路向豪格他們縱馬猛追而去。
幾乎是在轉瞬之間,回身狙擊誘敵的鰲拜部滿州騎兵,終於與正拼力趕來的三千餘名清軍騎兵,交戰廝殺在了一起。
騎兵對決,刀槍對砍,雙方頓是一通好殺。
不過,鰲拜部的滿洲騎兵,雖是人馬俱疲,其戰力確實強悍,一時間,倒也與對面三倍於已的清軍騎兵,戰了個不分上下。
當然,對面以逸待勞,又有足夠的兵力優勢,鰲拜部騎兵迅速地落了下風。在付出了一百餘名滿洲騎兵死傷的代價後,鰲拜判斷局勢,立即下令全軍回撤,掙脫突圍,一路看似十分狼狽西逃而去。
見到鰲拜部的騎兵竟想要逃跑,那些清軍騎兵殺得性起,如何肯放。遂亦一路拼力追殺,從尚可喜部營地,徑直追擊而去。
從營地到進入唐軍水師射程的這段距離裡,鰲拜部的騎兵不斷地被後追的清軍騎兵趕上砍殺,不時有兵馬慘叫着倒下。
這段不算長的距離裡,鰲拜又付出了一百多條人命爲代價,終於將這三千清軍騎失,完全誘入唐軍水師射程之中。
此時,豪格與那一衆匆匆逃回的步兵,已在附近的稀疏林地中設了埋伏,正好頂在匆匆追來的清軍騎兵後部。見到清軍騎兵已然全部追來,毫無防備地完全進入了伏擊圈,豪格的臉上,閃過一絲猙獰的冷笑。
哼,現在,就讓你們好好地嚐嚐老子的厲害!
一束熾亮的火花,沖天而起,衝破了越來越昏沉的天氣,在天空中綻放出炫目的光華。
這便是豪格下達的,讓水師開始進攻的命令。
而在這時,見到鰲拜部騎兵已被自已逼到了海邊,那些尾追而來的三千清軍騎兵,頓是愈發振奮,他們人人嘴中發出野曾般的尖嘯,紛紛猛磕馬肚,拼力提速,向海灘上已然迅速散開,似要完全潰散的鰲拜部騎兵,猛衝而去。
在全體前衝的清軍騎兵眼中,那些如同獵物一般,正在大喊大叫着紛亂奔逃的鰲拜部騎兵,已吸引了他們全部的注意力。他們完全沒有看到,在昏沉的天氣裡,那些停靠的岸邊的船隻上,一門門黑洞洞的舷炮,已作好一切準備,向他們齊齊瞄準。
在他們愈發前衝到了火炮準確射程中間時,這三千一路猛追的清軍騎兵,才憑直覺感到不好。
因爲他們發現,那些唐軍騎兵,雖被自已追得四下逃散,卻鮮有嚇得慌不擇路,以至從舷板跑上船去的之人,倒可真是極爲奇怪之事。
清軍騎兵們的目光,下意識地向上望去,當他們看到,停在岸邊的二十多條船隻,那一側的舷炮,幾乎全部向自已瞄準過來,這些清軍騎兵的背部,頓是皆猛地竄起一股冰冷至極的寒意。
操!中計了!
自已本想着,可以趁亂好好地捕獵一場,卻沒想到,這些敵軍,竟然還有這麼一手,反倒把自已給引誘了過來,當成了圍捕的獵物,這,這簡直就是一個巨大的噩夢!
“兄弟們,快快散開,當心火炮!”
領軍追擊的清軍將領,厲聲喊完這句話,整個前追騎兵隊伍的前進速度,頓時大爲減滯,陣型也開始立刻紛亂了起來。
與此同時,這五六十條船上,總共近三百門的頂層舷炮,頓時一齊打響。
“砰砰砰砰!……”
震破耳膜的巨大炮聲裡,每門舷炮的炮口,都立刻飄起腥紅的餘焰,閃騰起刺目的金色火光,在濃密嗆鼻的滾滾白煙中,五百多枚大大小小的烏黑鐵彈,帶着死亡的嘯音,向着正急急散開陣型的清軍騎兵,狠狠打去。
這一瞬間,這數百顆凌厲的鐵彈,劃出一道道死亡的直線,從清軍騎兵陣中呼嘯穿過,將任何敢於阻擋在他們面前的騎兵,打死打殘,鐵彈飛過之處,便是一片血肉模糊與人嚎馬嘶。
一顆烏黑的鐵彈呼嘯而過,這名清軍將領清楚看到,前面排成一縱列的連續三名騎兵,被這顆碩大的鐵彈同時擊中。這顆鐵彈,在瞬間穿過了兩個清軍騎兵的胸膛,這兩個騎兵的身體,都象被鐵錘擊打的西瓜一樣,瞬間爆裂,鮮血與內臟四處橫飛。
最後,這顆瞬間擊殺了三條人命的鐵彈,其勢猶然未歇,又狠狠擊撞在最後面一名白擺牙喇騎兵腦袋上,將他的頭盔與腦袋一同砸扁,腦漿四射,眼球與牙齒象玩具零件一般,四處飛濺。
最後,這顆狂暴殺戮的鐵彈,方重重地拋下,從空中劃道長長弧線,復將一名騎兵的坐騎馬腿,給活活打折,才又飛跳而去,不知落入哪裡去了。
見到這恐怖至極的一幕,見到這完全超越人體勇氣與極限的絕對死亡,這名清軍將領的臉上,瞬間變得慘白。
只不過,他還未來得及發出感概,一顆重達二十餘斤的碩大鐵彈,呼嘯着將他當胸擊中。這名清軍主將,就象變戲法一樣,血肉與臟器化成無數散碎零件,有如煙花飛散一般,四下迸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