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六章 賊將東攻,奈何?

李自成大敗明軍,席捲陝甘,並在西安建立大順國的可怕消息,傳到北京後,崇禎皇帝幾乎驚呆到癱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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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天一夜,這位大明王朝的最高統治者,滴水不進,粒米不食,只是呆呆地坐在東暖閣中,彷彿已然坐化了一般。

可恨啊!李自成這個黃土高坡的放牛娃,官軍歷經十餘年的艱苦征剿,都無法剿滅,反而讓其愈發壯大,直到現在西安建國立政。

這個被大明裁撤的驛卒,竟這般不可思議地,到了完全可以與自已分庭抗禮的地步。難道說,他真的是大明的剋星?還是說,開國二百七十餘年,真的氣數已盡,真的要在自已手中終結麼?

崇禎忽然感覺到,從腰間到脖頸,一股嗖嗖涼意正騰起竄起。在這溫暖的仲春時節,自已渾身冰冷,彷彿已凍僵成冰。

現在,還有一個更現實更嚴峻的問題,正擺在他面前。那就是,已然建國定都稱帝的李自成,他接下來,到底想幹什麼。

他是滿足於據陝西一地稱孤道寡,滿足於個人的野心與私慾。還是會想着,乘此軍勢大振,僞朝新立之機,立即統領大軍揮兵東進,一路攻向山西與宣府,最後直指京師?

不,絕不能讓李自成這廝,這般順利地發兵東進,一定要想方設法剿滅此獠,至少要把這廝死死地扼在黃河西岸,讓這傢伙就算再跳得厲害,也只能在陝西一地蹦達,絕不能讓他威脅到京師。

“傳朕旨意,着兵部尚書馮元飆入見。”

“奴婢遵旨。”

自兵部尚書孫傳庭戰沒以來,崇禎皇帝從滿朝臣子之中,實在找不出合適的繼任兵部尚書人選,只能死馬當活馬醫,把老邁生病的兵部右侍郎馮元飆,給趕鴨子上架一般,提拔其爲兵部尚書。

之所以選擇老邁多病的馮元飆,其實也是崇禎皇帝的內心,在孫傳庭最終爲國戰沒後,多有慚悔之故。

原來,在崇禎皇帝當日給孫傳庭接連下旨,強令他去剿滅李自成時,朝中的羣臣,唯唯諾諾者與沉默不語者居多,只有兵部左侍郎張鳳翔與老邁的兵部右侍郎馮元飆,兩人皆向皇帝提出了反對意見。

相比個性硬直的張鳳翔,他言辭激烈地上書反對皇帝,結果卻被皇帝嚴厲斥責。年紀大得多,已是官場老油子一般的馮元飆,可就圓滑得多了。

他先是靜靜地聽了皇帝的陳述,並頻頻頷首,以示認同皇帝的觀點。但在皇帝講到,兵不戰則賊益張,且兵久戰則易懦之類的話時,馮元飆立即見機插話,拱手說道,陛下既已知現在的局面,將士習懦,未經行陣,則宜致賊而不宜致於賊也。故微臣以爲,孫尚書手下雖有精兵良將,但此刻最宜之策,乃是按兵不動,固守待援,緩緩而圖之,方爲正道也。

崇禎被他這一狡猾的頂撞,臉面上頗有掛不住,還未來得及斥責,馮元飆卻又跪於帝座之前,大聲稟道:“陛下,微臣之語,皆出肺腑,若有污聖聽,請先下臣獄,俟一戰而勝,斬臣謝之。”

馮元飆這一硬一軟兩番態度,讓崇禎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想處罰他吧,又感覺不太合適,最終只能在表面上批評一番了事。

馮元飆察顏觀色,從宮中回來後,立即抱病在家,以此爲藉不再上朝,省得崇禎看到他心煩。

沒想到,這陝西的局勢,還真如馮元飆所言,孫傳庭全軍覆沒,整個陝西與甘肅徹底丟失,這下崇禎皇帝回想起馮元飆的話語,心下的後悔,何可言之。

於是,在考慮數日後,崇禎終於抹下面子,下了聖旨,着兵部右侍郎馮元飆補擢爲兵部尚書。不過,馮元飆雖然提拔爲兵部尚書,但崇禎對他依然不太信任。而當馮元飆進一步提出,把左都御史李邦華與右僉都御史可法二人,皆補入兵部時,崇禎都拒絕了。

因爲,生性多疑的皇帝擔心,馮元飆此舉,有利用皇帝恩寵去擴充自已勢力的私心,故當即給予反對。

見到皇帝只不過是把自已升任爲一個名義上的空頭兵部尚書,對皇帝的猜疑與不信任,馮元飆自是心知肚明。故心灰意冷的他,連日來又和先前一樣,一直告病在家。

所以,當他聽到皇帝要緊急召見他時,一時還有點反應不過來。不過,久歷官場的他,心下立即想明白了,皇帝召見他的真實目的是爲何了。

馮元飆抱病入宮,顫顫巍巍地欲在丹階前跪下,被皇帝止住。

“爾弢,現在流寇如此猖獗,竟已在陝西建國造反,實是可惡之至。朕且問你,你身爲兵部尚書,對現在這般局面,究竟該如何控制,可有何建策乎?”皇帝繃着臉,聲音很低。

馮元飆偷偷瞥了一眼,在龍椅上呆坐神情黯淡的皇帝,心下暗歎,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回話。

也許,更準確地說,是現在的局面,讓他已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了。

還好,在他尷尬無語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之際,皇帝的話語,又繼續傳來:“爾弢,現在流寇已據陝甘,我大明官軍再無力進剿,時局之艱危險惡,豈且是危如累卵。你來告訴朕,這該死的李自成,究竟是隻想守着西北一隅關門當個僞帝,還是存了更大的野心,想要東渡黃河,揮兵進攻山西與宣府,最終進攻京師呢?’

聽到這話從皇帝嘴中說出,馮元飆心下輕鬆了一點。他顫顫擡頭,仔細思慮了一陣,便低頭回道:”稟皇上,微臣以爲,流寇剛建僞國,心氣大盛,豈會只滿足於拘守陝甘一隅之地乎?他們一定會東流黃河,侵攻山西與宣府,最後目標,便是直攻京師矣。“

聽了馮元飆的話,崇禎臉色變得煞白。

其實,在他心下,何嘗沒有想過,流寇發展到現在,氣勢這般興盛,李自成手下更是擁有雄兵數十萬,怎麼會滿足於只據守這陝甘一隅之地。只不過,當這樣肯定的話語,從兵部尚書馮元飆的嘴中說出時,崇禎皇帝的心中,還是一陣莫名的刺痛。

怎麼辦?

現在情況如此緊急險惡,朕又還能怎麼辦?!

”爾弢,那,那依你之見,流寇若果真東渡來攻,那我大明官軍,將何以御之?“

聽了皇帝這倉皇問話,馮元飆心下暗歎不已。他渾濁的眼珠眨了眨,立即大聲回道:”於今之計,以微臣觀之,唯一可行之辦法,便是令我大明平遼王立即從清境撤兵,集結其手下精兵良將,緊急趕往山西宣府等地,方可勉強擋住流賊東渡啊!“

崇禎聽到馮元飆這番話語,心下的糾結與無奈,幾乎無可言之。

唉,看來於今之際,大明官軍已然無力對抗流寇,唯一能指望與依靠的,也只能是李嘯這個曾經反叛過自已的傢伙了,真真造化弄人哪。

見皇帝沉默不語,馮元飆想了想,又說道:“陛下,現在平遼王李嘯在清境之中,接連攻下營口、海城、鎮遠堡等地,打得清軍魂飛膽喪,實是大漲我大明軍民士氣!且前段時間,平遼王手下兵馬,更是在海參崴之地,擊斃了清酋皇太極,這倚天之功勞,國朝開國至今,都罕有其匹啊!微臣在想,陛下若要剿滅流賊,除掉倡亂之首李自成,就非得重用李嘯不可,除此之外,再無他人可用矣!”

聽到馮元飆說得這般語重心長,崇禎內心亦是暗自同意,只是,他疑心一動,又下意識地問了一句:“爾弢,那依你之見,朕當如何重用李嘯?”

“陛下,微臣以爲,你當以爲其表功之名義,重重封賞李嘯,給其重爵厚祿,切實招攏其心。同時再下召,令其部班師回國,前去陝甘抵禦流寇。與此同時,皇上需再表示,對李嘯及其兵馬,全不加以節制與干涉,任因李嘯自行指揮,以去除其疑心。且在有需要時,再令我其他大明官軍加以全力協助,如何一來,方可令李嘯爲大明安心效力,方可使其兵馬願意爲國盡忠,微臣思來想去,此當是爲最佳之策。”

崇禎聽到這裡,不覺微微點了點頭,卻又問道:“愛卿,若只是這般下令撤軍,那李嘯好不容易纔打下清境恁多地方,豈非只能又白白丟給清虜了麼?這樣的話,豈不是又給了清廷重新喘息之機了麼?”

馮元飆搖頭長嘆:“唉,陛下,事有輕重緩急,豈看只看眼前?微臣觀之,那韃虜雖是大逆大惡之徒,但相對於成立僞國的李自成部流寇來說,相對於現在我大明的危急局勢來說,還勉強能算是膚蘚之疾。現在我大明的真正心腹之患,乃是陝甘的李自成部流賊,這是最危險,也也最需要立即解決的重大問題,這兩者之間的利害關係,皇上何其聖明,又豈會看不清楚?恕老臣說得直白,若山西宣府之地皆是淪陷,乃至京師都落入敵手,那麼平遼王哪怕平定了遼東,滅亡了清庭,對陛下你來說,又有何意義呢?’

馮元飆頓了下,又接着說道:”皇上,那平遼王李嘯,乃是極其聰明又極時事理之人,他焉能分不清輕重,焉能不知道,現在流賊成了濫觴之勢,對整個國家來說有多危險?況且,再退一步來說,就算平遼王暫時失去了奪取的清虜土地,但他能成功擊敗李自成,能守住宣府與山西,能保得京師安穩。那麼,他就可以獲得一個穩固可靠的後方,將來他完全可以更從容地再度對清虜用兵。這般權宜機變,又有何妨呢?“

馮元飆說完,又加重了語氣說了一句作爲結尾;”皇上,恕臣直言,現在流賊勢力如此猖狂,此誠危急存亡之秋也!還請皇上速下決斷,立即派親隨公公前往傳旨,立即調派平遼王回國,令其緊急趕往陝甘剿匪,此事火燃眉毛,萬萬拖延不得啊!“

聽完馮元飆的話,崇禎捋須沉吟了一陣,便臉色凝重地嘆道:”愛卿之話,朕心下亦然之。只是李嘯與其精銳兵馬,遠在遼東,想要緊急調往陝甘,談何容易!萬一李嘯及其部下兵馬尚在路上,流寇便已發動進攻,東渡黃河,又當如何?‘

皇帝這句問話,頗有些出乎馮元飆所料,他愣了一下回道:“若是如此,那皇上只能先從朝選出一名知兵的大臣,作爲督師,率領京營精銳兵馬,先去抵擋一陣,待到唐軍抵達後,再令其與李嘯交接防務,率京營返回便可。”

馮元飆這句話,其實說了跟沒說一樣。

因爲這樣的問題,幾乎是個人都會這般回答,崇禎自已也知道,這幾乎是唯一的辦法了。

更何況,馮元飆這個官場老油子,並沒有指出誰纔是督師的合適人選,所以這番話,其實真的沒什麼實際價值。

崇禎長長地嘆了口氣,他本想再問馮元飆誰是合適的督師人選,這時,他腦海中卻忽然想了一個人。

這個人,便是吏部右侍郎兼東閣大學士的李建泰。

按說,李建泰爲人貪生怕死,既無馭將之才,也無應變之策,不識戰陣,不知兵法,這樣的人被選爲督師,簡直是一種悲哀。

而之所以他能被崇禎心下選中,決定任命其爲督師,只是因爲他是山西有名的大富翁。

皇帝在兵餉俱缺的情況下,看中了他的萬貫家財,指靠他“破家以紓國難。”

這一天,崇禎在臨朝時嘆息說:“朕非亡國之君,事事皆亡國之象。祖宗櫛風沐雨之天下,一朝失之,何面目見於地下。朕願督師,親決一戰,身死沙場無所恨,但死不瞑目耳!卻不知何人可爲,能破家以紓國難乎?“

皇帝此語一出,滿朝默然,而李建泰聞得此語,便立刻明白皇帝的意圖。

他想到,如果流寇打到老家曲沃已經不遠,那麼與其讓整個家業落入流寇的手裡,還不如用這些即將化爲烏有的財富,來爲自已博取一個急公好義的美名。

於是,他立即在朝會上,在皇帝面前裝出一副義形於色的樣子,說道:“臣家曲沃,願出私財餉軍,不煩官帑,請提師以西。”

李建泰這番表演,給崇禎留下了深刻印象,故現在馮元飆一說起要舉一名朝臣爲督師,崇禎幾乎是下意識地想到了他。

”傳朕旨意,加封東閣大學士李建泰爲行軍督師,領尚書銜,贈尚方寶劍,着其立即率京營精銳兵馬,前往山西抵禦流寇,代朕親征安民靖亂,行間一切調度賞罰,俱不中制,山西各地州府兵馬錢糧,俱需受其節制,欽此。“

”微臣謹遵聖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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