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出使清廷

說起來,時年已有六十歲的名士劉宗周,其仕途歷程,還是十分坎坷的。

劉宗周,字起東,別號念臺,浙江山陰人,因長期講學于山陰蕺山,世人稱爲蕺山先生。

明萬曆二十九年,劉宗周考中進士,以行人司行人之職,晉升爲禮部主事,後因彈劾魏忠賢與客氏,被削籍歸鄉。

崇禎初年,劉宗周被起復爲順天府尹,再升爲工部侍郎,最終擢爲左都御史,因上疏觸怒皇帝,又被革職歸鄉。

他爲人清廉正直,操守甚嚴,立朝敢於抗疏直言,屢遭貶謫,不改其志。

在真實歷史上,在福王於南京登極後,劉宗周又被起復爲工部侍郎,但他出言痛陳時政,並彈劾了馬士英,阮大鋮,劉孔昭,劉澤清、高傑等一系列位高權重的人物,終不得見容於朝野,遂又被放歸。

在清軍攻陷杭州後,在蕺山講學的劉宗周,悲憤號哭,飲食不進,絕食二十三日而卒。

當看到站在自已面前,雖頭髮花白,卻精神矍鑠,一臉正氣的劉宗周時,李嘯想起這位名士真實歷史上的悲慘結局時,心下不覺十分感慨。

李嘯一時間,對陳子龍究竟是如何說動這位歷史上的著名人物,心中十分好奇。

在他悄問陳子龍之後,陳子龍笑言:“李大人,學生當日拜見劉老先生後,曾向劉老先生大誇李大人之治理功績,告訴他在山東之地一片凋蔽之際,我赤鳳衛卻是一片興旺繁榮,朝氣蓬勃。現在李大人新得了登州與諸多海外之地,正是急需用人這際,若有劉老先生這般名士前往效力,李大人當會給予重用。劉老先生原本就不甘心隱身鄉野,見得李大人這般開明有爲,頓是心動。餘再言語勸說,劉老先生遂同意隨學生前往山東,聽候大人任用矣。“

只不過,到底該如何使用這位歷史上大名鼎鼎的劉宗周,李嘯心下卻犯了難。

劉宗周是理學大家,一代名士,但說實話,他的性格,讀書講學可以,但要在官場應對自如,卻是實在難爲了他,從他屢被起復,又屢被放歸鄉野,便可看出,劉宗周這種眼中揉不得半點沙子的人,實際上是很難在官場上混得開的。

而且,劉宗周是那種傳統的讀書格物的文人,並不是象陳子龍這般,能有經世韜略在胸,可隨時爲自已提供建議計策,對於軍機籌畫,政務管理亦是不太擅長,要這樣的詩書名士,去管理具體政務,卻也有些強人所難。

那到底該怎麼安排他呢?

李嘯思索良久,卻突然眼中一亮。

既然劉宗周不善長管理具體政務,那不如發揮他嚴正監察的一面,以及講學教育的特長,專門成立一個監查各類官府機構的監察部,讓劉宗周擔任監察部部長,豈非正好能發揮劉宗周之所長?

這樣劉宗周可以名正言順地去監察彈劾各級官員,嚴防他們有貪贓枉法之舉,同時又能發揮其理學大家的講學風範,多對官員進行廉潔性教育,從而防患於未然。

畢竟,現在李嘯要治理官員貪腐,全靠安全司的特務人員去暗中監查。讓負責情報與間諜工作的安全司有點錦衣衛的味道。

若能成立高效廉潔的監察司,監察李嘯軍治下的的各類官僚機構,當可大大減輕安全司的工作壓力,更有利於懲治官員貪腐,形成對官員腐敗齊抓共管的良好局面。

而劉宗周身爲蕺山學派創始人,其下多有弟子需要晉升之階,他這些飽讀詩書的弟子,則也正好安排到登州、濟州、以及臺灣島,去教化當地的移民百姓,讓他們的孩童均能接受詩書教育。

這樣的話,除了那些移民子弟,可以受到良好的教育外,那些臺灣土著,也當可更易被教化,知曉漢族的詩書禮儀,從而加速溶入我漢族的血脈之中。

李嘯心下其計方定,接下來,便看劉宗周自已態度如何了。

在客廳中,李嘯與劉宗周相對而坐,品茶而談。

自來到登州後,劉宗周見登州各地建設得一片興旺,百姓安居樂業,商賈往來如流,竟有點臻於自已一直以來的理想境界,心中頓是十分欣喜,心下連聲暗歎陳子龍實不欺我。

有道是眼見爲實,劉宗周在見過登州實際情形之後,心下愈發認定,這個名叫李嘯的登州鎮總兵官,這位大明最年輕的伯爵,應該是一個自已可以忠誠效力的對象。

在略略地寒暄數語之後,劉宗周對李嘯這位赤鳳伯的謙遜態度十分欣賞,不覺對他愈是高看了幾分。

於是,當李嘯提出,要劉宗周擔任形同監察部部長之職時,劉宗周慨然應諾,毫不推辭。

李嘯見劉宗周答應得這般爽快,心下亦是極喜,遂又向其提出,讓他推薦弟子擔任登州、濟州以及臺灣島的教學職位,劉宗周略一思量,便復痛快答應。

只不過,在答應了李嘯之後,他輕咳了數聲,便問出了心中最想說的話語:“赤鳳伯,以你之見,現在流賊肆虐,清虜侵邊,大明國勢日漸傾頹,將來可會復有中興的一天麼?”

李嘯直想着劉宗周焦慮的眼神,斬釘截鐵地說道”當然能,本伯相信,事在人爲,只要我等奮發努力,大明未必沒有重新振作的一天。“

見劉宗周臉上依然頗有疑慮之色,李嘯便道:“劉老先生,千里之行,始於足下,本伯現在所做的,諸如積累錢糧,高築城池,擴攬流民,據佔海外,拓荒實地等等一系列工作,皆是爲了我大明將來有重新振興的一天而在紮實準備。本伯相信,有各位的襄助與努力,重振大明之輝煌,重振漢唐之氣象,定當有一天,終會實現。“

劉宗周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這個六十歲的老先生,眼中閃出孩童般的希冀光彩。

在安排了劉宗周的工作職位後,李嘯又任命那工作細緻認真,讓他頗爲欣賞的原兵部員外郎華允誠,接替已調往濟州的吳亮,擔任鐵龍城總管,讓華允誠善於治理與協調細節問題的優點,在這個崗位上得到充分地發揮。

華允誠見到自已一來,便被任命爲一座重要的鋼鐵之城的總管,心下亦是極爲感激李嘯的信重,當下便向李嘯表示,一定會將鐵龍城治理得更加出色,讓他放心便是。

接下來,李嘯與陳子龍單獨閉門密聊。

他們商談的重點,便是楊嗣昌將來要派人前往瀋陽,去與清廷議和一事。

“臥子,你辦事機敏,爲人可靠,本伯希望,讓你到時加入楊嗣昌前往瀋陽與清廷和議的人員中。”李嘯鄭重地對陳子龍說道。“希望子龍能爲我大明爭取更多的權益,配合楊嗣昌的使者,儘早與清廷達成協議。”

李嘯頓了頓,復說道:“臥子,現在我大明國力已近衰竭,若再要與流寇及清虜兩面作戰,則本伯只恐大明終究難逃崩潰滅亡一途。故這次出使瀋陽與清廷和談,極爲重要,爲儘早與清人達成協議,哪怕在一些非原則性的問題上,作出重大讓步也在所不惜,望臥子好生銘記本伯這番囑咐。”

“赤鳳伯所託,子龍雖愚魯,卻定當竭心盡力,以不負李大人所望。”陳子龍同樣一臉正色地回答道,隨即起身,向李嘯長揖一拜。

讓李嘯沒想到的是,僅僅只過了半個多月,在七月下旬之際,楊嗣昌那邊便傳來消息,說遼東之處,已選定人員,不日便可前往瀋陽,還請李嘯速速派出使者前往錦州,與使者同行。

李嘯得到消息後,隨即派出陳子龍與兩名護衛,隨來人一同前往錦州。

陳子龍等人,一路奔波,在八天後,到達錦州,便見到了楊嗣昌令遼東巡撫方一藻安排的使者。

令陳子龍大吃一驚的是,這名出使清廷的使者,竟是一個名叫周元忠的眼瞎盲者,而此人的職業,竟是一名專門在酒店中,給人唱蓮花落小曲的酒家樂師!

陳子龍看到,此人身着一件髒兮兮的破舊衣衫,蓬頭散發,鳩形鵠面,粗黑積滿污垢的手上,一把破舊揚琴倒是握得極緊。

陳子龍心頭,頓時涌起一股極不舒服的感覺。

不是吧,我大明沒人了麼,竟派個瞎子去出使清廷?!

見得陳子龍一臉驚訝之色,一旁的遼東巡撫方一藻才施施然地解釋道:“臥子先生,這位唱蓮花落的周元忠樂師,你可別小看了他,此人雖然眼瞎,卻甚是精明能辨,口才當不在我大明一衆言官之下。且因此行出訪清廷,乃是朝廷重大機密,連邊鎮諸將皆是不知。故爲了避免邊將盤查而致機密泄露,且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方由這位周元忠樂師,擔任出使的主使,相比他人,這位名不顯貌不揚的周元忠樂師,倒是最合適之人選了。”

聽了遼東巡撫方一藻的解釋,陳子龍心下雖然仍不舒服,但對他的說法,倒也認同。

這時,那名瞽者樂師周元忠,聽到了方一藻與陳子龍的談話,便昂着頭問道:“你就那李大人派來的隨行使者麼?”

“正是,學生使是李大人軍前贊畫陳子龍。”

“哦,不錯,看來是個士子,看來,跟着我這個眼瞎的叫花子前去瀋陽,有些委屈你了。”周元忠眨着泛白可怖的眼球,話語中滿是揶揄。

陳子龍心下冷笑了一聲,便回道:“子龍爲國家辦事,何談委屈,卻不知周樂師何時出發?”

周元忠冷哼一聲道:“看來陳士子出使之心,倒比周某更急嘛,這事自有方巡撫安排,你又何必問我?”

見兩人言語生硬不和,一旁的遼東巡撫方一藻忙道:“臥子先生,你且待兩日,本官備了通關印信與授權文書後,你等便前往瀋陽而去吧。”

陳子龍淡淡地應了一句:“既如此,學生唯聽方巡撫安排。”

這兩天,方一藻連續排開盛宴,款待周元忠與陳子龍等人。

於第三天,在把通關印信與授權文書交給周元忠貼身揣好後,又再三叮囑他們路上一定要萬分小心,不得出甚差錯後,才讓他們各帶兩名護衛,前往瀋陽而去。

這些出使瀋陽的人羣,陳子龍假扮成走私米麥的客商,那些護衛則扮成夥計,這瞎子周元忠,倒是本色出演,扮成這一路上給商隊唱小曲的一名唱蓮花落的落魄樂師。

這樣一來,陳子龍等人似乎倒成了擔槓人物,而那本是最重要主角的周元忠,則突變成了一名完全微不足道的小角色。

衆人這番打扮,是遼東巡撫方一藻苦心孤旨想出來的,他之所以這樣做,當然是爲了更好地保全被周元忠貼身藏着的機密和談文件。故而,周元忠在人羣中,越是不顯眼,便是越安全。

各人同乘坐在一輛裝滿了小麥的雙套馬車上,假扮客商的陳子龍,不時聞到周元忠身上散發出來的刺鼻臭氣,心下十分厭惡,臉上卻還強作鎮定。

“這位陳學士,帶上我這樣的人,沒把你給薰着了吧。”

那周元忠彷彿知道陳子龍在想什麼一般,又出口揶揄道。

陳子龍輕哼了一聲,不想搭理他,便推了推假扮地趕車夥計的護衛,讓他加快向東行進的速度。

聽得陳子龍催促着護衛抓緊駕車,周元忠翻着泛白的眼珠哈哈大笑起來。

“陳學士,恕周某直言,虧你還是讀了詩書之人,沒想到,也還是個以貌取人之輩。”周元忠大笑着說道:“沒想到啊,我大明朝,袞袞諸公,諸多良將,皆無以制住清虜,倒要派我一個瞎子去與清廷商談議和,豈不悲乎?”

陳子龍聽得他話裡有話,他略一沉吟,便道:“周樂師,學生以貌取人,確有失當之處,還望周樂師見諒。不過我大明現在艱危至此,與清廷和議,乃是眼下唯一脫困之道,你若果能與清廷談成議和之事,自是大功一件,於我大明堪有再造之恩哪。”

周元忠聽了陳子龍的話語,臉上卻泛起慘笑:“陳學士擡舉周某了,周某此去,不過盡人事,聽天命罷了。只不過,此事系關我大明之安危存亡,周某雖是眼瞎的無名之輩,卻也知道皮之不存,毛將焉附之理。既然朝中諸公與邊地良將,皆對清虜束手無策,就讓周某這樣的小人物,去勉力擔起救國之責吧。此去瀋陽,縱然拼得周某一條賤命,也要讓那韃酋皇太極,同意與我大明議和。若議和之事不成,周某寧死於瀋陽,亦不回返大明!”

周元忠這番激昂話語言畢,陳子龍己是滿臉驚訝之色,對他不覺刮目相看起來。

第四百八十八章 腆顏求存第一百八十一章 挺進開封第五百一十三章 突如其來的崩潰第四百五十一章 城下之狼第二百二十六章 御花園召對(下)第六百零八章 擁立順治第三百五十三章 欲除李嘯 必先誅心第六百零五章 和談初議第四百零三章 酒醉人亦醉第五百六十九章 皇帝復原第七十一章 突困第一百一十八章 首級交易(上)第四百一十章 巴塔克山谷圍殲戰第七百五十四章 轟殺你們這羣廢渣第四百九十九章 羞辱之宴第四百七十四章 斬汝頭,獻投名狀第六百五十六章 此人竟敢自稱監國第二百六十一章 天家顏面何存第五十八章 南撤第四百零八章 有如死神的龍擊炮第六百二十八章 流賊席捲明境第二百六十一章 天家顏面何存第七百五十八章 如此強敵,何以應對第四百五十八章 合兵一處第八百七十二章 分兵作戰,往擊多鐸第六百九十二章 援兵皆俘,親子勸降第五百零七章 敵我皆殺第四百一十三章 馬尼拉灣海戰第三百零二章 兩全其美第九百五十五章 嘎木戰死 餘部歸降第二百章 新巡撫顏繼祖第三百七十六章 兵退靜海第七百五十七章 如何收拾第五百八十一章 肅殺之夜第四百零一章 大明不可救第五百七十二章 弒帝栽贓第七十七章 用間第二百一十三章 意外之遇第四百二十九章,馬京達努的滅亡第二百一十七章 無間道第二百五十六章 生擒阿巴泰第五百六十八章 盟約簽定第三百五十九章 朝廷軟了第九百三十五章 刨二賊之墓,再攻烏思藏第一百五十七章 壯闊規劃第二百七十六章 出使清廷第三十四章 雛形第七百二十八章 九江城破 東南崩缺第三百三十九章 忠奸難辨第三百零一章 老子賣自已第六百三十四章 流寇勸封第九百三十四章 多爾袞被俘,大清朝覆滅第七百三十二章 殘軍立潰第五百二十四章 重創皇太極第四十章 祖寬第二百五十三章 敗逃摩尼山第五百五十六章 首鼠兩端第八百一十五章 兵臨岫巖,騎兵初戰第三百六十章 唐明議和第六百三十三章 皇上有難 我當親救第一百八十六章 中路敵滅第六十四章 築城規劃第八百零六章 兵分兩路,東攻復州第一百九十三章 凱旋北歸第九百二十八章 月夜勸降第二百一十七章 無間道第六十七章 求才第二百三十章 反間計第八十三章 模式第六百四十五章 吳三桂投清第七百九十六章 全軍盡崩第六十三章 火器論談第二百五十章 目標,江華島第二百二十八章 午門獻俘第五百五十章 陰溝翻船第一百八十章 戰和之爭第八百一十四章 東取莊河,西攻岫巖第五百二十八章 四面總攻第五百四十一章 老子就是個**的第三百一十九章 兵圍赤嵌城第五百一十三章 突如其來的崩潰第五百八十七章 俘虜處置第八百九十六章 此時不降,更待何時第八百四十章 緬甸暴亂,莽白篡位第八百八十五章 收復京師 返都北京第九百三十七章 夜襲遇挫第一百六十七章 北路明珠第四百二十一章 化玉帛爲干戈第一百六十七章 北路明珠第七百五十九章 離間君臣,借刀殺人第五百三十七章 生離死別第三百四十五章 東征蝦夷第二百四十三章 皮島覆滅第二百五十二章 登島攻擊第六十六章 獨特優惠第五百八十四章 強攻耀州第四百二十六章 弩兵南下第六十九章 故人第二十四章 報功第三百一十三章 栽贓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