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京城樓下,作爲南明朝廷的皇帝,朱由嵩此時臉色微微有些慘白,整個人也處於一種緊張的狀態之中,站在城門下,渾身都不自在。
今天是張翼進入南京城的日子,也是他弘光帝正式宣佈退位,將皇位禪讓給張翼的日子。雖然心中極度不甘心就這樣讓位,然而大明大勢已去,羣臣似乎都不在支持自己了,還讓這朱由嵩有什麼辦法呢。現在張家軍大兵臨城,只有投降一條路可走。
本來朱由嵩這個皇位來的就像是中了大獎一樣,而且朱由嵩在自己幾十年的生活裡面,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能當上皇帝。所以對這個皇位其實也沒有多大的留戀。當然,當了皇帝的這幾個月,也算是讓他享受了當帝王的種種好處,想要一下子讓出帝位,他心中還真的不甘心的。
只是,現在局勢已經變成這樣,就算是不甘心也只能妥協了。經歷過了李自成大順軍在河南對自己福王一家的種種手段,特別是想着自己父親居然被李自成蒸熟了分給下面的將士吃,朱由嵩都感覺自己現在都還感覺到後心一陣陣的涼意。
現在張翼給出瞭如此寬厚的條件,雖然以後只能以外國君主待之,而且還不准許離開南京城,可張翼卻給了一種保證,那就是不殺他,而且現在他現在擁有的財產,將不會動分毫。
這樣算下來,他當皇帝的這幾個月也積累了數百萬兩銀子的家財,有着這筆錢,已經足夠讓他這後半輩子過的舒舒服服。所以就算不當皇帝,似乎也可以逍遙自在了。
然而,張翼雖然開出了那麼優厚的條件,也給出了保證,現在也談妥了,但現在他帶着自己手下的文武百官出城迎接張翼,想着接下來有可能發生的事情,依然還是心情惴惴不安的。
“皇上,似乎來了。”就在弘光帝焦急等候,心情不安的時候,身邊的一個小太監小聲翼翼的說着,一邊說着還一邊指着不遠處而來的一羣人。
弘光帝聽到身邊小太監的話,隨即轉頭看了過去,果然看到了一行人朝着城門而來,心就像是要跳出來了一樣。
在前面的一個人騎着一匹大黑馬,器宇軒昂,一表非凡,弘光帝看着走在前面的人,心中都忍不住有些不安起來,也不知道到底的因爲緊張還是因爲害怕。
“張家軍統帥楚王殿下到。”
“敬禮!”伴着一聲執星官的號聲,城樓上的張家軍還有城門出站崗的張家軍士兵幾乎全部舉槍立正,動作劃一,發出嘩的一聲槍上肩的聲音。
到了城樓處,張翼這才從馬上下來,然後緩緩步入到了城樓前面,弘光帝這個時候也帶着百官走了出來。
南明皇帝雖然是和張翼談判獻城,但爲了堵住各種清流的嘴,而且也是爲了各自的臉面好看一些,這個時候,依然採取了一種中國古代便有着的帝王權力交接的儀式,這便是禪讓禮儀。因爲按照談判的結果,不是張翼謀朝篡位,而是明朝皇帝朱由嵩統治無力,準備將自己的皇位禪讓給張翼這個賢能人才。
而所參照的儀式以及禮儀,則是仿照放出曹丕取代漢獻帝,自建魏國時候的一套禮制。
當初曹丕逼迫漢獻帝獻出帝位,便是強迫漢帝誠然魏王乃衆望所歸,於是召集一幫公卿大臣,在高廟進行禱告,同時派了御史大夫張音,持節奉還有自己的傳國玉璽禪位給魏王。而旨意便是魏王,昔在帝堯,禪位於虞舜,舜亦以命禹。天命不於常,惟歸有德。漢道陵遲,世失其序。降及朕躬,大亂茲昏。羣凶肆逆,宇內顛覆。賴武王神武,拯茲難於四方。惟清區夏,以保綏我宗廟。……今王欽承前緒,光於乃德,恢文武之大業,昭爾考之弘烈。皇靈降瑞,人神告徵。誕惟亮採,師錫朕命。
等等等,用了一大堆語言,先是說了禪讓的歷史來源,然後又說了一通漢朝現在氣數已盡,魏王氣勢如虹,然後請求魏王曹丕出面收拾舊河山。而現在,這弘光帝名義上也是準備禪讓帝位給張翼。
所以看到張翼到達城門的時候,弘光帝站了出來,然後按照這一套說法,先是說了一通禪讓的歷史,然後在說張翼爲保明朝江山所付出的努力,在說了一通自己的能力不足,再加上北京城崇禎皇帝已經死了,連年的戰亂導致整個中原大地百姓受難,萬民於水火之中,現在是時候選擇出一位賢明人才重新出來建造新河山的時候了。
這弘光帝按照自己文臣早已經擬出的一個範本,足足唸了差不多一刻鐘,然後纔看着張翼,似乎就像是完成了一件無比重大的事情,也像是結束了某種使命一樣,有氣無力道:“楚王張翼,而可接受此大任?”
說完,這弘光帝還將自己手裡面的那塊象徵帝王權力的玉璽拿出來,擺在了張翼的面前,等待着張翼的回答。
“張翼,願意接受,定然以天下蒼生百姓之幸福爲己任,重整山河,剷除奸臣,踢出戰亂,外御賊寇,還天下一片安泰。”
張翼看着弘光帝,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很自然的將那塊代表權力的玉璽直接拿在手裡裡面,似乎覺得這件事情都是很自然的事情一樣,一切都那麼順理成章,一點避讓和歉然的心思都沒有。
要知道,當初曹丕逼迫漢獻帝退位,還假惺惺的謙讓了三次,直到漢獻帝下詔禪讓了三次之後,曹丕才惺惺作態說接受漢獻帝的禪讓,然後自己才建立了魏國。現在張翼到好,弘光帝第一輪表示出禪讓的意思,張翼就接過了這代表權力的玉璽。
張翼的這一舉動,確實讓弘光帝還有南明的一幫朝廷大臣都感覺到了意外和無措。畢竟,他們這些大臣可是將接下來有可能發生的事情都想象出來了,就連張翼是如何推遲禪讓的畫面也想象了出來,可現在張翼直接接過了玉璽,倒是讓那一幫南明大臣,甚至連弘光帝都愣在了那裡。
這,也太現實了吧?難道就連基本的謙讓,張翼都不屑於做了麼?衆人面面相覷,這場面一時間有些尷尬起來。
“怎麼,你們是不是覺得很意外?”張翼看着衆人一幫詫異以及不解的目光,頓時笑了起來,然後看着弘光帝,輕輕道:“就算不是我張翼出現,這個小朝廷也不可能長久的。”
雖然這個禮節張翼覺得有點脫褲子放屁的作用,可是經過這個禮節一下來,張翼名義上就不再是所謂的亂臣賊子,而是接受朱由嵩的禪讓,未來當皇帝也變得名正言順了。
張翼的話讓弘光帝還有一幫南明的降臣面面相覷,誰也不知道該怎麼樣接話。就在這個場面尷尬的時候,城樓上不知道是哪一個張家軍將較不由自主的高呼了起來。
“楚王威武,楚王萬歲,張家軍萬歲!”
這道聲音就像是一道催化劑一樣,頓時點燃了整個城樓處的人羣,所有的張家軍士兵還有將校這個時候都高呼起來,一聲聲的浪潮一波高過一波,響徹天地。
在張家軍的帶領下,甚至在南京城內的那些百姓,也不由自主的跟着高呼起來。因此,整個南京城內城外,都響起了巨大的呼聲,震徹天地。
“楚王威武,楚王萬歲,張家軍萬歲!”
張家軍是從昨日進城,因爲進城對百姓秋毫無犯,而且進入城之後,軍紀也嚴密,甚至還主動的打掉了幾個想要乘機作亂“黑社會”團伙。短短一天時間,便安撫了南京城內的百姓,頓時獲得了南京城內百姓的擁護。
除此之外,張家軍這幾日的進行的攻心戰,再加上許多關於張家軍,關於張翼的道聽途說,早知道張家軍還有張翼以及兩廣的許多事蹟,特別是兩廣百姓這幾年的生活狀態傳來,還有張翼大仁大義治理兩廣甚至連南直隸旁邊的江西的百姓這一兩年聽說生活也得到了改善,確實讓南京城內的這些百姓對張家軍,對張翼具有了好感。
有時候人心這種問題,確實很難說,雖然朱家統治江山接近三百年,朱家正統早已經深入人心,而且南京也屬於朱元璋起家的地方,更是明帝國的南都,然而這些年來吏治腐敗弄得民不聊生,就算富澤的江南百姓現在日子也過的十分艱難。
面對這樣的局面,張翼騰空出世,特別是在兩廣創造出了一番在這個亂世之中的樂土,怎麼不讓其他的百姓敬仰。而南明朝廷建立之後,不但沒有解除崇禎時代民衆的痛快,反而加重了江南百姓的痛苦,特別是江北地區幾乎成爲了五鎮軍閥地盤,關卡林立,到處是苛捐雜稅,弄得民不聊生,確實讓江南百姓受夠了苦楚。
現在他們一直希望的張家軍終於來了江南,而給兩廣人民帶來好生活的張翼也來到了南京,怎麼不讓這些百姓興奮起來。其實在張翼帶着張家軍到達這南京城下的時候,纔剛剛展開攻心戰的時候,便已經俘獲了南京城內百姓的心。
張翼挺着城內城外巨大的呼聲,心神也微微恍惚起來,特別是看着那些狂熱的將校士兵崇拜崇敬的看着自己,更是陷入一種空靈的感覺。
這一天,整個南京似乎萬人空巷,陷入一種狂熱之中。在張翼入城的時候,經過的每一條街道,幾乎都擠滿了人羣,將負責維持持續的張家軍士兵弄的手忙腳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