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駕。”
伴隨着一陣馬蹄聲音,在直隸前往京師的官道上掀起了一陣煙塵,一溜煙的人馬在官道上飛奔着,算下來至少得百人以上。
這一行人每個人都是近身裝束,看起來風塵僕僕的,最前面的是一男一女,女的看起來颯爽十足,男的則是一臉嚴肅。至於身後的則是一溜煙護衛,各個看起來彪悍之極,腰上都是鼓鼓的,顯然是兇器,而且肩膀上還揹着裹着布的東西,顯然也是殺人利器。而且就算是如此高速的行駛在這官道上,每個人都十分的警惕注視自己周圍的一切情況,這一切都表明了,這一羣人很不好惹。
在官道的兩邊,則是不時間有一些逃難的人羣,看着這些飛奔的人馬,都不得不暫時退避。當然,這些逃難人羣看着這羣朝北去的人馬眼中更多的還是帶着一點飢渴和貪戀。
如果不是看着這一隊人馬彪悍,很不好惹,或許這官道上的這些逃難的流民或許真的有可能直接攔下這些人馬討要吃喝,或者是打劫了。
“青河啊,看來北方的情況還真的很糟糕,這就要靠近京師了,還有那麼多流民和難民。”高速狂奔的馬匹上,最前面的人忽然側臉對着落後自己大半個馬匹的人說了一句。
“嗯,這幾年北方流民起義,朝廷派大軍大肆鎮壓,雙方在這西北陝甘一帶激戰,但連年剿匪作戰,這流民不但沒有被剿滅,有燃燒起來,現在戰局甚至已經入中原地區,再加上去年滿清韃子從喜峰口入關,進入京師南部掠奪,這情況當然壞了。”坐在馬上的人輕輕點頭回答着。
“呵呵,這些都是朝廷頭疼的事情,就讓京師那幫所謂朝廷重臣去解決吧,媽的,這一次老子一定要徹底讓這些人不在惦記老子了。”最先說話的人輕輕一笑,再次揚鞭拍馬朝着前方趕去,再次揚起一陣灰塵。
這一羣人,當然就是從廣東趕往京師的張翼一行人了。不過他們此時已經進入北直隸地帶,在過一日便可以到達他們這一次的目的地京師了。
此時距離張翼等人在鄱陽湖那水寇老巢已經過了數天了。張翼這一行人離開鄱陽湖,便直接駕駛船度過長江,然後登岸朝着京師馬不停蹄的趕來,經過了數日之後,終於到達北直隸,很快就要進入京師了。
天色漸漸晚了下來,張翼一行人來到了一個官道上已經荒廢的驛站。此地離京城還有幾十里路,張翼也不願意連夜趕路,因此便再次歇息,明早在啓程趕路,然後爭取中午時分便如京師。
驛站是朝廷設置專門傳遞文書和軍事情報的人或來往官員途中食宿,換馬的場所,自古以來都是很重視這種驛站的建設,但張翼現在入住的這家驛站,卻是已經荒廢了。驛站雖然還保留相對完整的房屋和一些設施,但卻沒有了相關的工作人員在工作了,只有一個老人在看守着。
這一下,張翼纔想起自己這一路上遇到的驛站,似乎都是這種情況,有的驛站甚至更加惡劣。當然,張翼他們這一行人基本上沒有在驛站休息,不是自己紮營,便是在一些客棧休息。這一次接住這官府的驛站,還是第一次。
“爲什麼我們一路上來,這官道上的驛站,都是這個樣子呢?幾乎都已經荒廢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老丈,你知道情況麼?”進入驛站之後,張翼有些納悶看着正在這驛站裡面坐着的那個老人問了一句。
按照張翼所認知的情況來看,這驛站可是朝廷的一個很大的機構,幾乎負責整個天下各種信件以及各種消息傳遞工作,就像是後世的郵政系統一樣。而且還是在沒有任何電訊情況下的郵政系統,這種巨大的作用,可不是後世的郵政系統可相比了。
更何況,要是傳遞什麼緊急軍情以及一些重要的情況,這驛站也是肩負了很大的作用的。現在居然變成這個樣子,實在讓張翼覺得難以想象。
“大人難道你不知道?”宋青河有些詫異的問了一句。
“真不知道,老宋你知道?”張翼這下倒是意外了,然後問了一句宋青河,有些詫異。
“看來你還真不知道了,前些年因爲朝廷府庫空虛,根本無力養活驛站正常運行,所以京師的皇帝在大臣建議下,已經廢除驛站,朝廷既然養不活那麼多驛站的人,這當然導致大量驛站工作人員不需要在驛站做事情了,沒有俸祿誰會願意在驛站工作啊,說實話,很多驛站的人現在都成爲流民了。”宋青河連忙解釋了一下。
“看來這位大人還真不知道情況,沒錯,咱們驛站以及幾年沒有銀子撥下來了,早已經荒廢了,皇上在一些大臣的建議下,以及將整個天下的驛站都停下來了。”坐在哪裡的老人這個時候看着張翼,忽然開口插話了一句。
“皇上聽信小人讒言吶,真是不知道那個小人居然給皇上出了這樣的注意,停下驛站以節儉各項支出。停下驛站,這不是讓整個天下的消息堵塞,自絕消息麼?”那個老人搖搖頭,臉上帶着一點說不出的惆悵還有一種憤懣,道最後甚至直接爆出了一句可謂是大逆不道的消息。
“自絕消息,那皇上還怎麼掌握自己的天下,掌控天下一切變動,停下驛站,這是自掘墳墓啊。”
張翼聽得這宋青河的解釋,又聽到這個老人的話,頓時目瞪口呆起來。這倒不是因爲這個老人說的話有點大逆不道,而是張翼吃驚崇禎居然已經停下了這天下負責通傳消息以及傳遞各種情報的驛站系統。
這,這不真的就猶如眼前的這個老人說的,這還真的是有點自掘墳墓了啊。沒有驛站,那整個天下消息的傳遞肯定要滯後甚至有可能不通了,那他在京師,怎麼了解自己的天下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天下了呢?
“老丈,這驛站已經停了,那停了幾年了?”張翼再次問了一句,有些不相信。
“幾年了吧,反正我也記不清楚了。大人是要住驛站麼?那大人你們自便好了,雖然沒有人在了,但驛站的設施還是好的,大人你請自便。”老人點點頭,朝着張翼拱手行禮,看了張翼一眼輕輕道。
在驛站工作幾十年,這裡又是離京師最近的一個驛站,來往的官員級別更是大的要命,最起碼也得是一個州府知府之類的大官,因此見過的大大小小的官員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很容易看得出張翼是一個大官。
“老宋,那我們就在這裡歇息一晚上在入京師吧。”張翼點點頭,既然驛站已經荒廢了,看來一切都還得自己動手。
很快,張翼的衛兵便是將這驛站清掃了幾個上房出來,然後很快生了火燒水,準備讓張翼沐浴休息,當然,一些衛兵則是開始準備晚餐。
騎馬騎了一天,衆人也是有些疲乏,特別是張翼,覺得自己屁股痛的厲害。這可真是沒有任何避震措施的高速行駛啊。
“真是累死我了,哎,看來這古代還真的什麼都不方便呢。”張翼自言自語了一句,倒是讓後面的人李婉聽到了,噗嗤一笑。
“古代人,這話怎麼那麼彆扭?”李婉笑着問道。或許是過了一段時間,這李婉和張翼也算是熟絡了,這些日子和張翼關係倒是親密了許多。這一路上或許真是有着李婉,張翼才覺得趕路沒有那麼辛苦。
雖然兩個人確實還沒有什麼,可有個美女陪着說說話,一路上有說有笑,到也是一件十分愉悅的事情。總強過整日和自己周圍那些大頭兵相處來的愉快。
“沒什麼,呵呵。”張翼微微自嘲笑了一下,知道自己說漏嘴吧了,連忙轉移了話題,“辛苦了一天,我已經讓手下的人燒水,等會你也早點洗漱一下,然後早些歇息吧。”
“嗯。”李婉倒是很乖巧點點頭,忽然間想起一件事情來,問道:“對了,你叫我什麼?”
“李婉啊。”張翼直接回答。
“以後叫我婉兒吧。”李婉臉色微紅,直接轉頭低頭,匆忙而去。倒是讓張翼眨眨眼,愣在那裡,好一會兒才笑了笑。
張翼這一夥人入駐這驛站,因爲人員龐大,就算這個驛站設施齊全,一百來號人倒是將這驛站安排的滿滿的。衛隊長很快安排了警哨已經各種警衛工作,至少保證了整個驛站的安全。
隨着天色逐漸暗淡下來,周圍開始安靜下來了,驛站也升起了一些燈火。然而,就在張翼等人準備吃飯然後歇息,從遠處官道上卻是傳來了一陣馬蹄聲,直接朝着驛站而來,而且這些來人都還是舉起火把的,可以看得出人影。
大約幾十人騎着馬過來,讓負責守衛的士兵頓時警覺起來,看着過來的火把還有人影,這些人身上似乎都帶着兵器,穿着明軍的盔甲一閃一閃的,還有數百米都能感覺到這些來人身上的殺氣。因此,在這些人還有數百米距離的時候,負責守護大門的士兵便是連忙大聲呵斥道:“來者何人?”
“我等乃薊遼總督總督洪承疇大人帳下親衛,護送大人入京師覲見皇上,你等何人,還不趕緊讓開。”外面的人急屢屢的勒住了馬繮,然後有人回答着,只是語氣十分霸道,而且又是準備再次過來。
很顯然,來人也是看中了這個驛站,準備進入這個已經荒廢的驛站休息,然後明天在進入京師。只是他們沒有想到居然有人捷足先登,已經住進了驛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