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辣隔壁,還設置有埋伏,把肯放過老子。毛仲將牙齒咬得咯咯響,將短刀弓箭,準備好了,下馬守候在路邊,黑暗之處,不知道來人是誰,能有多少。
戰馬被勒緊了籠罩嚼子,拴在不遠處,成爲吸引來人的明顯目標。
“誰?”有人喝問,而且,不止一個。
毛仲紋絲不動,弓箭已經拉滿了,在這時刻,想要全身而退恐怕不易,就是死了,也不能便宜敵人。
“一匹馬而已,沒有人!”一個人突然放心了說。
“可惜,其他人都死了!”
“不行,我們一定去找找看,朱總兵的身手,不是那麼容易就死的。”
“聽着,我們回頭去找,要是找不到朱總兵,我們就不走。”
毛仲聽着那低沉沙啞的聲音,忽然笑了,慢悠悠地走上來:“繁遇,你小子還活着?”
那隊人馬被嚇了一跳,但聽毛仲口音,立刻歡呼起來:“朱總兵,朱總兵!他還活着,他老人家還在!”
原來是倖免於難的關寧軍,繁遇帶領十幾人拼命殺出了重圍,逃脫一段距離以後,憤然返回。
大家感慨一番,毛仲講述了驚險遭遇:“也許還有其他人,這時候匪徒,一定走了,我們仔細尋找,該能收攏幾個兄弟。”
於是,毛仲帶着騎兵十四人,返回屯紮處,大火已經熄滅,寂寞無聲,偶爾一兩聲野狼的長哭,使之更加荒涼,中原發祥之地,竟然兵慌馬亂到這種地步,官兵們忍不住悲憤。
在附近尋找了很久,都沒有見着活人,屍體不斷地絆着馬腿,空氣中盪漾着被火燒焦的屍臭味兒,令人作嘔。
一夜,整整一夜,毛仲等人都在戰場附近尋找,也沒有任何成果,晨曦照亮了大地的時候,他們穿越了屍體堆積的血丘,向着南面奔馳。
“總兵大人,這成嗎?”繁遇身上的傷很不輕,每說一句話都要咳嗽幾聲。
“老子死了也不能放過這幫雜種。”毛仲咬牙切齒地說。
“可是,我們就這十來個人,行嗎?”繁遇嘆息道。
“不用你們去,我一個人就夠了!”
“將軍,這?”
“放心!人越少越好,諸位兄弟,難道不相信我?”
繁遇,其他人,十幾雙眼睛翻着瓷白色,無法理解相信這個麻子臉兒的年輕人。他一個人就要去刺殺黃三爺,牛知府,龐指揮,王匪首?
中午時分,安陽城,一家偏僻的飯館裡,三三兩兩的食客用完餐都出去了,店老闆哭喪着苦瓜臉兒,手指嫺熟地蹂躪着算盤正在嘆息:“三捐兩稅,加加房租,夥計工錢兒,還能剩下幾個?不幹了,真不容易能再幹了!”
老闆娘在另一間屋子裡打落了一個年輕英俊夥計的手,嗔怪道:“快去洗碗筷!”
這時,一個大銀錠子拍在老闆半趴的桌子上,把他嚇了一大跳,“呀?客官?您?”
一大錠銀子有多少,老闆居然猜測不出,太大了,太多了,簡直,至少有五兩?十兩?哪裡來的大塊銀子?莫非是綠林好漢?
戰戰兢兢的老闆趕緊伺候,將之讓到了雅間:“客官,請問您要什麼?”
“三兩酒,兩盤菜,還有饅頭,哦,剩下的或多便少,都不用找。”
“啊?您真是我的爺!”老闆高興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東西整來以後,你就在這兒伺候,哥兒們有幾話話問你。”
“好啊,大爺,小的對這安陽城,可是,裡裡外外上上下下,疙裡縫道兒,都熟悉呢!”
半個時辰以後,那位客官出去了,老闆興奮地盯着他安然離去,這才衝過去,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徐娘半老的媳婦:“行啊,姐姐,你真行!”
老闆娘用花手帕在男人的臉上打了一下,“怎麼不行?對付這號小男人,老孃的手段,嘿嘿。”
老闆臉上的肌肉抽了一下:“他吃了你多少豆腐?說。”
老闆娘揪住男人的鼻子,狠狠地扭轉,疼得老闆肥胖的臉上,變成了血紅:“吃個屁,人家連正眼都不瞧我,只問些城裡的一些事情,哪些衚衕哪些街道,黃三爺和知府衙門什麼的。我倒是願意被這樣的有錢人吃了豆腐,那也得人家高興!”
“問個做什麼?”老闆悚然一驚:“莫非他是盜賊?”
老闆娘道:“盜賊?或許是!我看他神色之間,凌厲兇狠,肯定不是善類!不過,就真的是盜賊,要盜了黃三爺知府大人頭上,也好得很,那些王八蛋實在太壞了。”
老闆一愣,半晌才醒悟:“對對,管他什麼人,只要給咱錢兒就中,老婆子,你知道那一錠銀子多少嗎?我剛纔稱了,足足九兩多!我的娘呀!這下大發了,一天頂兩個月的營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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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大把銀子花的客人不是別人,正是毛仲,將繁遇等人安排在鄉間,他一人獨闖了安陽城,將坐騎變賣了,在城中亂走,多方打探消息,經過整整三天,終於摸清了目標的活動規律。
讓他高興的是,幾個傢伙都在城中。
“該出手了!”毛仲站在寒風中,握緊了拳頭。
第四天夜裡,黃三爺家,象徵富貴的雙獅威武地守候在大門的兩側,寒風在街道旁邊的大楊樹上呼嘯,陰雲死死地壓在頭頂,不見一絲的星光,毛仲的嘴裡,銜着那枚匕首,靜悄悄地來在了院牆外面,距離黃三爺家的院門二十數米,就停滯,窺探了片刻,向着高達兩丈的牆壁憤然而起。
兩串燈籠固定在院牆外的走廊下,兩名家丁瑟瑟顫抖着,掖着腰刀,不停地跺腳,“這鬼天氣,鬼天氣,要了爺的命了。”
毛仲平地躍起五尺多高,藉助着強大的衝擊力,雙手飛快地攀登着碩大的青磚縫隙,兩腳尖兒也配合行動,就象壁虎一樣,驀的已在牆壁之上。
這一帶富豪區域,無一不是高牆大院,精心策劃,其堅固美觀,讓伏在牆壁上的毛仲,歎爲觀止。
四百多條人命,今天,要來討還了。毛仲盯着下面院落裡烏黑的夜幕,悄然滑動手腳,在牆壁上向着那面走動,踩在堅實的壁頂瓦上,毛仲無聲無息,迅捷得象一隻狸貓。
終於到了黃三爺的家,這位叫做黃浩的傢伙,在安陽城裡,也是赫赫有名的惡霸,僅僅不動產,就有十幾處,而且,他模仿皇帝的風格,在每一處宅子裡,都佈置了一大堆的丫鬟,家丁,老媽子之類,自然還有女主人,他每到一處居住,吃喝玩樂,全由性子,要不,毛仲也不會這麼費盡心機地確定他的行蹤。
兩頂大轎,停在那面的轎房裡,還能恍然看到轎槓,從木格子紙上透過來一些隱隱約約的人影,還能聽到一些說話聲,估計有至少十六名轎伕,白天,毛仲曾親眼看到八擡大轎的黃浩得意洋洋地橫過大街。前面的行人紛紛避讓,猶如見到了閻王無常。
“走,外面看看去!”忽然,從正中間的屋子裡,闖出來三個傢伙,一色黑衣小帽打扮,該是黃府的家丁,掛着腰刀,神氣活現,在院落裡轉了一圈兒,又打開了院門,出去了,不久,兩名家丁轉了回來,興奮地跑着:“趕緊烤烤火。”
毛仲已經滑落院中,急忙就地一滾,隱蔽在角落裡,藉助着一堆雜物隱身,他沒有動,一直等到兩名家丁奔馳到屋子裡,才站了起來。
不用說,黃家的家丁們,輪值換防了。
吃了一驚的毛仲,繼續窺探着動靜,尋思着時機,他不能等到這些傢伙全部睡了,一夜時間要幹掉三個目標,往來十里以上,太緊張了。
黃浩,牛文堅,龐大德,這些人渣,全部上了毛仲的黑名單。至於那個盜匪頭子王大毛的,暫時還沒有功夫理會。
毛仲也不是沒有猶豫,要在一夜之間刺殺三個頭面人物,是驚天動地的大案子,他曾經是特種兵,但不是刺客,不是專業殺手,對於這樣的行動,並沒有十足的把握。他一度動搖過,決定到了京城面見了皇帝以後,再痛痛地奏這些傢伙一本,可是,崇禎皇帝是什麼貨色,自己能不能幸運見到,尚是未知,自己宰殺山東博山縣令等人的事情,會不會鬧到北京朝廷去?如果山東的事情,甚至還有秘密會見張獻忠的事情先傳到了北京,不定皇帝那個狗日的怎麼對待自己呢。
四百多條人命,血債要用血來償。
毛仲咬着牙,穩定了一下情緒,向着那面走過去,但是,他剛行動,就見那邊七八個人走了過來,因爲打着燈籠,顯示出一團明亮,使周圍的地方視野,對比之下,黑暗了一些,於是,毛仲順勢一傾,貼在了牆壁上。
“孃的,這麼冷的天哦。”
“對呢,老子的鼻子快要凍掉了。”
“嘻嘻,那不打緊,要是小鳥鳥兒給凍掉了,纔不值得呢!”
“什麼值得不值得,黃爺今天高興,咱們就不能掃興。否則,兄弟們吃飯的傢伙可就難說了。”
“對對,趕緊去!”
十來個家丁,兩頂大轎,還有十幾名轎伕,都亂作一團地鬨鬧起來,不久,一陣風兒似的消逝了。在毛仲的面前,只有漆黑一團的夜幕,兩盞昏黃的燈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