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仲和紫玉,趁着官軍們成羣結隊去救援兩個松林裡的同伴,悄悄地穿越了火線,來到了山下,傾聽着關口裡官兵們鬼哭狼嚎的怪叫,毛仲敏捷地奔馳着,一手拉着紫玉,穿梭過樹林和溝壑,很快就來到了官軍防禦線數裡後的地方。
圍剿的官軍不少,且有近五百正規軍,是濟南城下和清軍作戰時潰敗的明軍部隊,散落在附近,爲博山縣令收容整編,一下子,這個小小的縣城的軍事實力,就瘋狂增長了好幾倍。縣令老大爺的雄心壯志也爆發了。估計戰鬥打不起來,怎麼着一枝花的部隊也能有不少,攻雖不足,守卻有餘。
“朱哥哥,我們現在哪裡去?”紫玉問。
“到縣城裡看看動靜!”
“那些官兵正圍山呢!”
“我們避實擊虛,逮捕了那個鬼縣令問個明白。”
“別別別,小心給官府的人發現了!”
“霜兒和黃三姑不在縣城裡?”
“哦,是啊,我怎麼忘記了!”紫玉恍然大悟:“我們就去找她們!”
兩人來到縣城時,天已經接近下午,黃天厚土,一派蒼涼,門口的守衛仍然不少,對往來的人盤查嚴謹,許多人都被搜身,就連婦女兒童也不放過,時不時聽到城門口有婦女們的尖叫和痛罵,以及那些揩油的官兵嘻嘻哈哈的怪笑和口哨。
毛仲無奈,只能轉回來,正在發愁,忽然,兩匹快馬從北面呼嘯而來,馬蹄聲聲,震撼得路邊枯光樹木,都微微顫抖。
此處距離縣城,不過三四百米,毛仲就站在路邊,看着兩匹健壯戰馬,飛馳而來。
“閃開,閃開!”前面的那傢伙揮舞着皮鞭,怒聲訓斥。紫玉急忙拉毛仲。
毛仲做出驚慌失措躲避的樣子,等那傢伙到時,突然彈跳而起,將那傢伙直接撞到了底下,因爲事變倉促,那傢伙被摔得嗷一聲昏死過去。
第二個騎兵非常了得,趕到了毛仲身邊時,硬生生將戰馬拉住,馬被拉得太急,前蹄擡起,人立一般,發出了憤怒地狂吼,騎兵左手一花,一柄單刀就到了`手裡,朝着毛仲砍來。
毛仲雙腿一夾馬,催促戰馬繼續奔馳,堪堪躲避了後面騎兵的追殺。隨即,將戰馬一帶,折趕回來。
後面騎兵繼續要砍,被毛仲揮手喝止:“你什麼人?”
那騎兵被毛仲的威勢震懾,停頓了一會兒:“你什麼人?”
毛仲道:“我是欽命遼東軍副總兵朱國棟,前往河南平定民變,所有沿途官軍,都要聽從節制!”
那騎兵微微一愣:“哼,是麻子臉都可以冒充朱總兵呀?老子鼻子大,還是兵部尚書陳新甲大人呢!哈哈哈。”
毛仲勃然大怒,將馬鞍橋上懸掛的騎兵刀拔出,“找死!”
“你才找死!竟敢偷襲堂堂官軍?”那騎兵也針鋒相對殺來。
砰!兩刀相撞,爆發出熾烈的火星。
“好!”
兩人將馬撥轉,再次對陣,那騎兵居然從哪裡弄出來一柄丈三有餘的朴刀,呼呼生風地砍將過來。
紫玉在下面驚呼:“快躲!”
毛仲沒有料到這傢伙這麼凌厲身手,來不及躲避,將單刀一劈,以爲阻隔。只覺手上一震,刀竟斷爲兩截兒。
紫玉嚇傻了,雙手一捂眼睛,不敢再看。
那騎兵冷嘲熱諷:“不知死活的東西,爺雖然打滿清靼子不過,滅你等小賊還是綽綽有餘的!”
他的話音剛落,就覺得自己遭遇了一股巨大的力量撞擊,眼前一花,胸膛一堵,嗓子裡一甜,呼地飛出了馬鞍,從馬背上直接翻滾落地。
紫玉和那騎兵都在很長時間以後纔敢睜開眼睛看現場,又睜大眼睛很久不都敢相信。只見那個麻子臉兒的小兵正洋洋得意地端坐在第二匹戰上,手裡摸着斷裂了的短刀發呆。
紫玉和那騎兵,都沒有搞清楚毛仲用什麼方法將對手搗古下去的。他又怎樣到了第二匹馬上。
“小子,看你身手還不錯,我饒你不死,說,原來是哪一將軍門下?”
“左,左,左,”那騎兵被震撼得結結巴巴了好久才說清楚,是關寧軍左良玉將軍麾下的。
“關寧軍,怪不得不是麻桿兒!要不,你們待在這兒等,要不,跟隨我去縣城裡找縣令!”
“好漢,您,我們就在這裡吧。”
毛仲見他挺配合的,就吩咐將其身上的物件收集過來,原來是前線圍剿軍的通信兵,有通行腰牌,招手紫玉過來,一人騎了一匹馬,向着城中過去。
順利進了城,兩人都是官軍打扮,直取客棧,到了那裡,卻見客棧大門緊閉,藥鋪門上,盡是黑白的封條,“出事兒了!”
兩人下馬時,街道上百姓來來往往,走得焦急,人數不多,截住幾個詢問,多搖頭不語,毛仲無奈,看看前面有一茶莊,正想前往,忽然,旁邊巷子裡有人出手拉攏,一看,竟然是霜兒。
“快來!”霜兒臉上淚水花花,急不可耐。
毛仲丟棄了馬匹,拴在附近樹上,隨霜兒進巷,三轉兩轉,到了一戶人家,關上院門,霜兒看看毛仲,看看紫玉,又驚又喜:“你們怎麼出得山來?”
紫玉簡單將事情說了一遍,自然隱蔽了許多關節,聽得霜兒一雙俊俏眼睛,在毛仲身上反覆打量:“將軍真是朱總兵?爲什麼不去官軍那裡說個明白?”
這邊城裡,原來發生了變故,就霜兒所知,她偏巧外出辦事,發現大批官軍往來衝突,居然在客棧和百藥堂一帶,不久,就有黃三姑等十數一枝花堂內男女被捕捉過來,人人帶傷,五花大綁,她知道出事兒了,急忙躲避,這兒房屋,算是又一秘密地點。
毛仲內心,非常矛盾,不知道該幫助誰纔是,看看霜兒那我見猶憐的身材和目光,毛仲安慰她道:“別急!我去見見縣令,看這狗東西玩什麼把戲。”
將紫玉安頓在霜兒這裡,毛仲獨自一人騎馬去縣衙,因爲他穿了截奪騎兵的盔甲,還有信物腰牌,輕鬆進了衙內,不過,縣令卻久久不見出來。
毛仲催促,那面有一管家模樣的人,嘿嘿冷笑,“縣尊大人正在監牢巡視,你要不外面等等再來。”
見他說得正經,毛仲就走了出來,問明地方,朝監獄奔馳,說着就到,一亮信物腰牌,推說有緊急軍情,立刻有一名公差陪着,迎接毛仲進內裡。
毛仲來到了一片監獄房屋外,見官差五六人,正在百無聊賴地東轉西看,一面指指戳戳議論着什麼。
“十萬緊急!十萬火急!”毛仲撞開了衆人的攔截,衝進了監獄房舍。
漆黑裡些許亮光的監牢裡,巨粗的木柵欄和鐵條參合,打造了堅實無比的牢籠,毛仲是住過監獄的,知道這裡面的情形,但是,一撞進裡面,長長的通道,轉折的路徑還是引起了他的驚訝。
一間間監牢裡,關押着一個或者兩個犯人,隔着柵欄可以看見,多是年輕女子,捆綁得極爲嚴酷,坐在草堆裡。
“嘿嘿嘿,小丫頭,嘴挺刁。本太爺很喜歡,喜歡,不過,你不要罵人,本縣是喜歡你,這纔好言相勸,不要不識擡舉!”正是縣令本人,在那面寬闊的地方,坐在椅子裡,旁邊有兩個公差站着,手裡拎着黑紅雜色水火大棍,還有一名師爺模樣的傢伙,一名姑娘被牢牢捆綁在柱石上。
“無恥!狗官!”姑娘憤怒咒罵。
“嘿嘿嘿,你罵得好,罵得對!本官就是無恥!”縣令站起來,朝着姑娘奔去,在她臉上捏了幾捏,“你們一枝花盜賊在城裡猖獗,本縣不是不知道,而是裝作不知!哼哼,今天本縣才悍然收網,想不到網上來的,竟然多是嬌滴滴的美人魚,嘿嘿嘿,一枝花,果然不愧爲一枝花呀。”那縣官的手,在那姑娘的胸前亂摸。
“狗官,無恥!你纔是強賊,你比強賊還壞!”姑娘氣壞了,奮力掙扎,無奈鐵索堅固,根本動彈不得。
“來,剝了這刁女的衣裳,本縣要好好地審問。”見師爺和公差等人臉色古怪,縣令一本正經地訓斥道:“一枝花中女子,向來喜歡以身上刺字傳遞消息,本縣今天要看個究竟。”
“是!大人!”倆公差上前,飛快地撕扯了那女子的衣褲,一面用短刀亂割,很快就只剩下裡面一件單衣,師爺模樣的老頭子,也邪惡地盯着亂看。
“狗官,狗官!”女子奮力掙扎咒罵。
縣官點頭:“諸位都出去吧。”
其實不用他說,那些人都知趣地出去了。不過,他們沒有走開就遇見了毛仲:“喂,你什麼人?出去!”
毛仲將書信一搖:“緊急軍情。”
師爺模樣的老傢伙將眼睛一翻:“你找死呀?沒看縣尊大人在忙着辦案?”
剛纔的一幕,毛仲看得清清楚楚,明朝還有這樣的公務員啊?我日,毫不猶豫上前,一把抓住了師爺,將這堆老排骨捉起來,再摔下,再捉起來,再摔下,如是者三。然後雙手在半空中一丟,任由他將地面撞擊得咚咚響。
“救命!哦!”
倆公差一見,知道毛仲來者不善,立刻拔刀來戰,不等他們亮出家夥,毛仲就三拳兩腳,將其打倒。因爲他出手甚重,倒地的傢伙再也沒有能爬起來。
那邊,縣令發現了問題,急忙喝問:“誰?幹什麼?”
毛仲走過去,將書信舉起來:“縣令大人,前線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