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馮銓站在多爾袞面前的時候,讓多爾袞大吃一驚。
因爲馮銓此刻已經剃頭了,用金錢鼠尾的髮式,前文說過,現在清廷並沒有強制剃髮的命令,下面的人都是各種摻雜的用,一般是遼東舊人剃髮,如范文程,寧完我。
而新降之人,卻沒有剃髮的。
而馮銓很明顯是屬於新降之人,是清朝入主北京之後,纔來投奔的士子。按理說應該是用漢人髮式,此刻卻用了女真髮式。
當然了對馮銓來說,這也是他的絕地反擊。
這件事情,就要從長說起了。
閹黨很多人在崇禎一朝都被閒置沒有重要,而且處於時刻被東林黨人打壓的地步。所以當多爾袞寫信相召的時候,立即響應,也被多爾袞委以要職。順治登基的很多禮儀都是馮銓擬定的。
不過,隨着北京城平定,有很多官員投降清朝了。裡面自然有所謂的東林。這些出自江南的士大夫。他們對以馮銓爲首的閹黨身居高位,分外看不上眼,於是乎無數彈劾馮銓的數奏摺過來。
一時間要將馮銓淹沒一樣。
多爾袞似乎也沒有迴護他們的意思,馮銓只能想辦法投多爾袞所好了。多爾袞所好什麼,多爾袞在清廷剛剛入住北京的時候,就發佈過一次剃髮令,結果被現實狠狠的打臉,幾乎在一兩日之內就收回剃髮令。
這件事情,是多爾袞一件心結。
馮銓就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就換了滿洲髮式來見多爾袞。
多爾袞吃驚的說道:“馮先生,你這是?”
馮銓說道:“此乃新朝氣象,臣既然已經事新朝,當然應該遵循新朝氣象纔是。”
“好一個新朝氣象。”多爾袞說道:“馮先生固然對我大清忠心耿耿啊?馮先生以爲,現在是不是該頒佈剃髮令了?”
馮銓也是聰明人,一聽這話音,就知道哪裡是他在詢問馮銓,而是讓馮銓主動擔起來勸多爾袞頒佈剃髮令的責任。
馮銓心中自然知道,擔上這個名聲,他在家鄉之中,就沒有一點名聲了,只能跟着清廷一條路走到黑了。
這或許就是多爾袞的目的所在。
讓馮銓知道,他離不開清廷,纔會死心塌地的爲清廷出謀劃策。
“臣以爲,一元初始,萬象更新,大清新立過北京。當有新氣象。臣以爲當頒佈剃髮令,別順民與流民。”馮銓小心翼翼的說道。
多爾袞說道:“好。馮先生所言極是。”
多爾袞立即讓馮銓草擬命令,所寫的就是剃髮令。隨即立即頒佈下去了,一是城中人心惶惶的,馮銓卻是安心了,回家之後,將家中所有男丁都召集起來剃頭,沒有一個可以不剃的。
就在這個命令在民間掀起風暴的事情。
一些人也坐不住了,首先來找多爾袞的,是譚泰。
滿人官員文武的界限並不是很明顯的,而譚泰就是其中很明顯的一員,他的主要功績不是別的,是擒獲洪承疇。而如今他卻在御前行走,擔任大臣。雖然譚泰是多爾袞的心腹出身。
但是都混到一定地位的政治人物,誰一定效忠誰的概念已經很單薄了。
多爾袞也不敢確定譚泰是不是僅僅代表自己來問道。只聽譚泰問道:“殿下,剃髮令一出,恐怕各路漢人都起來造反的。這個剃髮令是不是太早了一些。”
多爾袞說道:“剃髮易服,是我朝之根本。乃是太祖因襲繼承的。早在遼東,都已經剃頭了。而如今,滿朝文武,滿漢區別對應。渾然不成樣子,全部剃髮不就好多了。”
譚泰說道:“殿下,局勢不穩。”
譚泰所說的一點都不錯,各地都有土匪出沒,旋起旋滅,這還不用說,甚至山東,南直隸還有一些地方高舉李自成的旗號,似乎並不知道李自成已經身死了。
多爾袞說道:“正因爲局勢不穩定,才更要如此。”
“我以小族臨大國,最重威勢,讓漢人不敢輕,而今襄陽之戰,兩敗具傷。而今正是人心惶惶的時候,但人心這個東西最難揣摩的。所以我就在此刻宣佈剃髮令,就是要那些反對的人給跳出來。”
“正好一網打盡。”多爾袞嘴角微微一抽,露出一個冰冷的笑容說道:“我看他們脖子硬,還是我的刀快。”
一時間譚泰就有一些不知道該怎麼問了。
不過,剃髮令剛剛招貼過了。還沒有結果的時候,以陳名夏爲首的一批人,也就是投降清廷的前東林人士,他們紛紛寫奏摺天天彈劾。都是彈劾馮銓的。
馮銓已經做到這個地步了,多爾袞自然要庇護馮銓了,故而他立即下令說道:“馮銓忠於本朝,前事無須再提。”
一錘定音,這一場官場爭鬥,以馮銓的勝利告終。這也確定了南北兩黨的分裂。
多爾袞這樣做也是有原因,不僅僅是單純說馮銓剃頭了。
確定夏不可驟克的前提之後,確立對北方的統治,以北方的人力物力養活清朝急速膨脹的大軍。
而馮銓等人,不管名聲人如何,都大抵都是北人,而陳名夏等人大抵都是南人。或許有些差錯。但是錯不了太多。
而江南等地成爲了大夏的核心地帶,這樣的地帶,不打下來,根本收復不了。
所以江南士大夫對他的用處下降了。
馮銓自然要分起孰重孰輕。
一道命令的傳播是需要時間的,這一道命令傳來,立即在北京郊外,準備起事。
清軍在北京城中的駐軍不少,立即有一支清軍出擊,很容易的剿滅了亂賊。
是這一件事情,僅僅是開始。
今後可以說,很多地方叛變,縱然沒有叛變,似乎也在醞釀新的叛亂。
這一段時間,清軍各部四處出擊,所過之處,犁庭掃穴,將好東西都帶回來了。
如此情況,清軍威名之勝,在北方可令小兒止啼,一時間北京平靜下來。
但是暗潮洶涌自不必提。不過這種情況之下,清軍在北方的統治,在一場場圍剿平叛廝殺之中,更加確立當地的秩序,很多良田,收爲八旗所有了。
不過,這樣做並非沒有副作用的。
副作用還很大的。
大夏這個新招牌。之前根本吸引不了人,主動投奔。但在清軍的剃髮令之下,卻有人主動南投,很多文人士大夫都投南。給大夏帶來很多人才。
當然了,這些人才南投之後,並不一定會出來做官,有很多人隱逸了。
羅玉龍大喜過望,接納了不少北方的士卒。就在這一段時間之內,羅玉龍也在處理大夏的事務,與清軍借剃髮令,留頭不留髮,留髮不留頭的來整頓各地秩序的時候。而羅玉龍在武昌重整軍中秩序。
而更南方的長沙城之中,隆武帝也在重建自己的軍事機構。
也就是上四監。
上四監本就是京營的一部分,後來劃爲太監管轄。而勇衛營就是出自這一部分的。
所以隆武皇帝所做的事情,都是爲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掌握兵權。
畢竟在亂世之中,沒有兵權的皇帝根本沒有是用處,縱然不上陣殺敵,但連自保的軍隊都沒有,那更是什麼也做不了了。
好在此刻在隆武帝身邊的,不是鄭芝龍,而是馬士英與何騰蛟。兩人都是儒臣,雖然不喜歡隆武尚武,但也知道是非常時刻,不好拒絕。也只能默認了。
這樣一來,隆武帝得已統領自己的第一支軍隊,人數不多,不過三千人上下,還不滿額。不過用來護衛宮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