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繩祖強忍下來,說道:“黃將軍,今日一戰,你好生威風,不過,你想在我五千鐵騎之前,如此倨傲嗎?”
黃得功冷笑說道:“你不知道嗎?對於你們這些草寇賊兵,本將軍向來如此。”
黃得功上面之後,黃得功親兵也紛紛上馬,雖然只是休息了一小會兒,他們似乎都恢復了精神,一個個按刀在手,只要黃得功一聲令下,即便只有八百騎也敢與楊繩祖五千騎對衝。
楊繩祖冷冷的看了一眼黃得功,知道這黃得功怎麼也說不通。轉身離開了。
楊繩祖身後的親兵立即將楊繩祖護住,緩緩的退卻了。
黃得功見楊繩祖走了,說道:“這鼠輩怯了,不敢打了,我們徐徐退卻,他們大概會跟着。不用去管,不過要小心,這楊賊狡猾的很。”
“是。”
楊繩祖回去之後,立即說道:“全軍分成五隊,輪流上前,只需放箭放銃,不許廝殺。”
“是。”衆將大聲應和道。
隨即下去準備了。
“大人,爲何如此,我曹營馬隊,怕過誰來,區區數百騎,不敢追擊,傳到曹王的耳朵之中,也不大好聽吧。”一個軍官說道。
這個軍官叫王應魁,乃是羅汝才安插在楊繩祖部下的人。
“你知道個屁。”楊繩祖大怒說道:“掌盤子爲什麼一直猶豫打不打江南,其中也未嘗沒有忌憚黃得功的意思,今日黃得功雖然只有八百餘騎,但是這都是他的親兵。一點不比我們的老底子差。如果能在這裡殺了黃得功,就算是將我這五千人拼光,我姓楊的也不皺一下眉頭的,但是可能嗎?黃得功一心要走,我數千士卒不管怎麼阻攔,也攔不下來的。”
王應魁是後來加入的,沒有見識過黃得功在戰場之上的威懾力。
當年黃得功匹馬追得張獻忠上天入地,讓張獻忠連:“黃將軍何必如此死心,留我老張在,助黃將軍取公侯之位,不亦可乎?”的話都說出來了。
而且楊繩祖很擔心一件事情,就是黃得功的大隊人馬在什麼地方?
之前楊繩祖也知道黃得功率領勇衛營駐紮在永城,此刻突然來到這裡了,而且剛剛還是有恃無恐的樣子。讓楊繩祖不得不擔心一件事情,那就是黃得功大軍就在附近。
別的將軍或許做不出親身當先鋒的事情來,但是放在黃得功身上,卻是再合適不過了。
而且楊繩祖也見過張軒的步營,雖然比不上一些官軍精銳,但也是不差了,黃得功居然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將西平營打崩,沈萬登幾乎匹馬而還,更讓楊繩祖懷疑,後面有黃得功的大隊人馬。
當然楊繩祖百般辯解,也不能隱藏一件事情,那就是楊繩祖見了黃得功,怯了。
古代戰場之上一名勇將的震懾力,一至於此。
就這樣雙方馬隊相距不遠,弓箭銃矢來往,就是沒有短兵相接的意思。
不過一會功夫,雙方就來到了剛剛黃得功伏擊西平營的地方之上。
黃得功沒有停留的意思,楊繩祖卻看見西邊有隱隱約約的旗幟招展,心中暗道:“果然如此,黃得功的大隊人馬就在這裡。”又見一地輜重糧食,楊繩祖作爲義軍的高級將領,自然也知道張軒與袁時中的意見分歧。
不過在黃得功出現的時候,楊繩祖就知道張軒的意見已經作廢了。大軍恐怕要困守夏邑了,如此一來每一分糧食都是寶貴的。
“所有人分批下馬,將糧食儘量多的帶回去,召集附近的潰卒們,運糧食回去。”楊繩祖說道。
“是。”
楊繩祖帶着千餘士卒遠遠的警戒黃得功的突然襲擊。
而此刻黃得功也有他的“大軍”匯合在一起了。
“來了多少人?”黃得功問道。
“將軍附近的斥候都在這裡,加上將軍留下來打掃戰場的人,總共三百。”任有袴說道。
“三百。”黃得功嘆息一聲,說道:“如果有一千,我現在就給楊賊來個很的。”隨即又問道:“大軍在什麼地方?”
“十里之外。”任有袴說道。
“十里?來不及了。”黃得功說道:“今日且寄楊賊首級於頭上吧,來日再取不遲。”
對騎兵來說奔襲十里,是非常容易的事情,但是對楊繩祖來說也是如此,現在楊繩祖已經表現出非常明顯的收兵姿態,恐怕大軍來的時候,他已經退走了,即便再追,恐怕就要追到夏邑城下了。
黃得功很是擔心,夏邑城下現在是一個什麼樣子,畢竟賊人居然往夏邑城下運送糧食,這個狀態反常之極,讓黃得功不得不往壞處想:馬士英馬大人而今而在不在了。
雙方都心有忌憚。這一場戰事也就草草收兵了。
而此刻張軒正在與秦猛談論黃得功。
秦猛將黃得功勢如霹靂的伏擊,一五一十的給張軒講了一遍,張軒面無表情的聽着,其實心中早已痛怒難當了。好像有人拿刀子硬生生的剜了張軒一塊心頭肉啊。
張軒總共纔有多少人,一共四個營,縱然西平營有些不成氣,是新建營。但是張軒想來西平營跟着大軍打幾個勝戰,多培養一些軍官,戰鬥力也能慢慢的提升。
但是誰知道,張還沒有等到西平營戰鬥力提升的時候,就迎來當頭一棒,西平營,沒了。
張軒現在的心思一半在聽秦猛說戰事情況,一半在制怒,壓制心頭的怒火,他一直有一種衝動,就是想拔出長刀來,兩刀將秦猛與沈萬登給砍了。
但是這真能這樣做嗎?
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張軒又沒有顯赫的家世,讓人才紛紛來投,只能一個個培養,秦猛算是張軒一手挖掘的,一刀砍了倒也痛快,但是今後誰給你賣命啊。連沈萬登在張軒眼中也是一個寶貝。
最少人家參加過武舉,接受一個些軍事教育,比起連字都不認識的人嗎。要好上不知道多少了。
好一陣子,張軒纔將怒火平息,緩緩的說道:“黃得功真得如此厲害嗎?”
秦猛說道:“屬下所言決計沒有半句虛言,統領不信,請問左右隨從?”
“我信得過你,不過,你覺得羅岱可以敵住黃得功嗎?”張軒問道。
秦猛沉吟一會兒,說道:“羅將軍恐怕不成。”
張軒心中暗道:“算了不想這個了,將來是火器的時代,管你是千人敵,萬人敵,在火藥的力量之下,全部化爲灰燼,我就不信了,有火藥炸不死的人。”他將對黃得功的顧慮放在一邊,說道:“秦猛。”
“末將在。”秦猛大聲說道。
“今日之戰,你也算是盡力了。但是打仗,勝就是勝,敗就是敗。如果打敗仗,不受到懲罰的話,那麼軍紀何在?”張軒厲聲說道:“念你苦戰之功,死罪可免,活罪難題,杖責一百,免除所有職務,降爲甲士,剝奪授田。”
秦猛咬着牙說道:“是。”
張軒說道:“杖責之事,念在用人之際,會分批進行的,今日先杖責二十。”說到這裡,張軒語氣緩和了不少,說道:“好好總結經驗,誰沒有打敗仗的時候。記住這次教訓,下次打回來便是了。這幾日你先回來當我的親兵吧。”
“謝大人。”秦猛說道:“屬下一定還謹記大人教誨的。”
張軒罰了秦猛又安撫一番,送走之後,皺起眉頭,心中泛起難來。暗道:“這個沈萬登該如何處置啊?”
在張軒制定的軍紀之中,這種覆軍的處罰,就是一個字:“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