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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圍襄城
賀人龍能看見的,張軒在營寨望樓之上,看得更加明晰。他甚至能看見一面“曹”字大旗,在煙塵之中,載沉載浮,頓時大喜。
高興的人,不僅僅是張軒一個人,張軒所部不知道誰高聲大喊:“援軍來了。”
張軒營中一陣歡呼,甚至有人大聲向外面的官軍叫罵:“來打爺爺啊,不來打爺爺,你們就是孫子。”
“乖孫子,好走不送。”
在無數謾罵聲之中,數千騎兵繞過張軒西營,向襄城而去。
賀人龍三將前腳離開,曹營的馬隊後腳就來了。
其實昨夜曹營紮營的地方,距離此地也不遠。甚至汪喬年對曹營的位置是有所察覺的。所以他們紮營的時候,就將三將分紮營寨在東邊,就是爲了抵禦曹營有可能的夜襲。也是曹營吸引了汪喬年的注意力,讓他們忽視北邊居然還有一支軍隊。纔有張軒得手。
任何戰事,在事後分析,似乎雙方都很愚蠢,但是真正身在其中,任何一個決定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卻不是當事人可以知道的。
曹營馬隊根本沒有在這裡停留的意思,楊山過來向張軒傳令,讓張軒跟上大隊向襄城。隨即過萬馬隊,在羅汝才的帶領之下,繞過西營向西邊追去,似乎羅汝才一定要咬死賀人龍不可。
張軒並不知道,雙方這一場追擊戰情況如何。張軒有很多事情要處理。
比如說,打掃戰場,且不說,張軒的戰利品,單單說賀人龍三將走的時候太匆忙了,留下了不少輜重,糧食倒不多,但是金銀之類的倒也不少。還有一些俘虜,再加上張軒拋棄在北邊的營地,故而張軒的事情,還是相當之多。
等到忙完這一起,張軒纔開拔向襄城而去。
張軒到襄城城下的時候,羅汝才早已將襄城圍得水泄不通了。
賀人龍倒也激靈,他見曹營追得近,根本不敢在襄城停留,直接繞城而走,羅汝才見賀人龍追不到,也就不追了,將襄城團團包圍。
張軒一夜苦戰,再加上今天白天也沒有清閒,故而張軒體諒士卒的苦,安營紮寨之後,也沒有任何任務,就讓士卒休息了。
第二日,大隊人馬紛紛而至。
特別是闖營的人馬也來了。
“什麼?”李自成暴怒非常,臉上青筋暴跳,咬着牙說道:“你說的是真的嗎?”
“是真
的,鴻基,怎麼會騙你的。就是那個汪喬年帶人到家裡,要找你的家的祖墳,就是艾家的人。將你家祖墳給刨了,他們還在你家祖墳之中,發現一條小蛇,汪喬年親手斬殺,說是要斷你龍脈。”說話的人是李自成老鄉。這個時候,汪喬年刨了李自成的祖墳之事,才傳到了李自成的耳朵裡面。
“汪喬年,艾萬年。”李自成咬牙切齒,拔劍將眼前的几案,一劍劈成兩半。說道:“我不殺爾等,誓不爲人。”
隨即調兵遣將嗎,進攻襄城。
李自成怒極,故攻城之事,闖營親爲之,將曹營給撇到一邊了。羅汝才樂得清閒。
不過,襄城雖小,但是襄城人叛李自成,殺了李自成所留的守城將領,自覺得不到李自成的寬恕,再加上汪喬年以身作則,坐鎮城樓之上,以他收攏的兩千秦兵做骨幹,一時間倒也撐得下去。
一天惡戰,烽煙狼藉。傍晚時分,雙方各自收兵。
李自成雖然暴怒,但是這股怒氣並沒有傳遞到用兵之上。再加上李自成所部善於攻城,今天一戰,不過是試探而已,攻城器具都還沒有打造出來。不過,即便如此,襄城百姓都有幾分堅持不住了。
汪喬年巡視全城,安撫士卒道:“暫且忍耐一兩日,左帥大軍,馬上就到,到時候內外夾擊,定能大破賊軍。”
至於能不能真的大破賊軍,汪喬年也不知道。
郾城。
“父親,夜不收的消息。”左夢庚興高采烈的說道:“汪督師大軍就在襄城,昨夜賊軍在郾城以西六十里地之處,夜襲汪督師大軍。汪督師敗退回襄城,此刻李自成正在圍攻,汪督師派信使來請父親移師襄城,與汪督師裡應外合,大破賊軍。”
左良玉說道:“你收了汪督師的銀子嗎?”
左夢庚大愕,也不知道,是被左良玉說中了,還是覺得自己冤枉了,說道:“沒有,孩兒只是覺的機會難得。”
“機會難得?”左良玉冷哼一聲,說道:“是汪督師脫身的機會難得?還是我左營的大敗的機會難得,這種軍國大事,哪裡有你插嘴的分,出去。”
左夢庚見左良玉生氣了。不敢多說一句話,灰溜溜的逃走了。
左良玉將左夢庚趕走之後,遙遙的看了西方一眼,心中暗道:“我對不起汪督師啊。”
但是左良玉很清楚,他左家上下的性命,已經與他麾下數萬大軍聯繫在一起,他左良玉一日掌握這數萬大軍
,他一日是朝廷重臣,榮華富貴享用不盡,乃至兒子也受到廕庇,但是他一旦失去了數萬大軍,他就是朝廷罪人,求一死而不可得。
如今,他與闖曹一戰,已經有些傷筋動骨,他又怎麼肯將新敗之師,投入生死未卜之局。勝,朝廷給的榮寵幾乎已盡,多不過封爵而已,他現在的威勢早就勝過了不少空頭爵爺。再多又能多多少。
敗,如果是小敗,倒無所謂,朝廷不過削一些面子而已,如果是大敗,軍力盡喪,且不說落入賊手下場如何,單單是損兵折將之後,他在朝堂之上的仇家,都會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他又不是沒有心肺之人,固然感激汪督師解圍之恩,但如果這恩情,需要讓左家滿門的性命去冒險的話,就敬謝不敏了。
“傳令下去,全軍開拔,向東往汝寧。”左良玉只是慚愧一會兒,就毫不猶豫的將汪喬年之事,丟到腦後,命令大隊人馬,速速開拔。
大軍啓程的相當之匆忙,忽然有一人身穿青衣官服,不是別人,正是張永祺。張永祺被汪喬年臨時任命爲官員,衝出城池來郾城向左良玉求援,卻不想,左良玉先是支吾,而此刻居然要不告而別。攔住了左良玉,大聲說道:“將軍身負討賊之命,白沙河之敗,兵困郾城咫尺之地,乃汪公千里來援,闖曹遂去,於公,將軍遇賊豈能不戰?於私,汪公於將軍有救命之恩。如今襄城戰急。將軍擁數萬之衆,不發一矢而東去,棄汪公於亂賊之中,不知道將軍,何以報國家,何以報汪公?”
左良玉臉上有些掛不住了,裝着不認識張永祺一樣,他說道:“此乃何人,敢亂我軍心?”
“何來爾之軍心,此乃朝廷之軍。擁兵而不戰,徒以掠民爲能事,左良玉,你罪該萬死。”張永祺勃然大怒,他對左良玉早就看不管了,而郾城與襄城相距不過百餘里,平日來往頻繁,張永祺見郾城已經變成一座死城了。早已心懷憤恨,此刻再也忍不住了大聲喝罵。。
不用左良玉吩咐在,左右就有士卒紛紛上前,將這個張永祺壓了下去。張永祺破口大罵,還沒有幾句就被捂住賊了,他被按在泥土之上,愣住脖子,還想大罵,但是哪裡能說出口來,只有嗚嗚之聲,聽不清楚到底說的是什麼。唯有兩行清淚,從張永祺的眼睛之中流了下來,卻不知道是爲誰而哭。
此刻似乎老天爺也不忍看眼前之事,天氣越發陰沉,寒風一卷,雪花夾着雨滴,打在張永祺的臉上,冷冰冰的。不過再怎麼冷也不如張永祺心中之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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