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章.租界之始

矛盾一旦爆發出來,可不是那麼好解決的,在外城民戶老百姓看着熱鬧中,四九城足足折騰了三天多,西洋人在衝突中被打死了不下四五十個,不管荷蘭人還是法國人,與清帝國的外交都出現了嚴重的危機。

可當暴亂進行到了第三天,卻忽然戛然而止了。

當年清軍八旗與明軍關寧鐵騎拼死激戰過的廣渠門外,喧譁的腳步聲鋪天蓋地,自北方來,密密麻麻的騎兵揚着鞭子魚貫而入隨着戰馬的顛簸,尖頂紅纓盔下面的金錢鼠尾也跟着上下起伏的一顫一顫的,然而與以往的清軍不同,這些人是背上揹着步槍,腰裡還挎着腰刀的,幾十個穿着藍色鑲鷲尾花制服的法國騎兵也摻雜在這支騎兵隊伍中。

發生了這麼大事兒,遠在山海關練兵的多爾袞自然不可能不注意,事實上飛鳥傳書當天,多爾袞就已經帶兵歸來了。

由蒙古人,滿人,還有漢人包衣組成一共八萬多北洋新軍,跟着他一同歸來。

騎兵凌亂的衝進城,各個街道立馬肅清,還在四處叫嚷着扔石頭的各旗旗人直接被馬鞭子加上槍托劈頭蓋臉的毆打起來,有的旗主,貴人還想擺身份,誰知道哪怕那些包衣奴才都是一點兒面子都不給,管你什麼富查家,什麼瓜爾佳氏,照打不誤。

這可比後世什麼催淚彈好使多了,從九門開始包抄,街道上,到處都是打落的門牙,跑丟的鞋子,剛剛還在亂哄哄暴動的遼東老少爺們,就跟見到獵鷹的兔子那樣,嗖嗖的逃回了自己家宅子。

中午十一點左右,多爾袞這才領着他的擺牙喇親兵進城,而此時,偌大的京師內城已經淨了,街道上只有穿着藍色軍服,抱着槍戍守的北洋新軍。

號稱叔父攝政王,多爾袞這架子可是絕對夠大,根本連小皇帝的面兒都不去見,直接一股火氣的奔回來攝政王府,大廳裡,范文程,索尼,遏必隆,蘇克薩哈等早已等候在府中,一見穿着袞龍袍面色不鬱的多爾袞,一幫子大臣趕緊撲打着馬蹄袖,匍匐着跪倒在地。

“奴才參見攝政王!”

“半個月!才半個月!”

憤怒的走到大廳中,多爾袞憤怒的將衣袖裡一小摞公文密信狠狠摔在這些人的臉上,暴怒的吼叫着。

“本王才走了半個月,京師就讓你們弄成什麼模樣,本王要是不在半年,這天聰汗和天命汗打下來的江山,是不是要讓你們這羣飯桶丟給明人?”

氣的嘴都抖了,罵完了羣臣,多爾袞伸手撈起茶碗,飲了一口,又是吐出一嘴的茶葉沫子。

“回攝政王,奴才等無能!”

趕忙磕頭認罪,先把態度給端正了,不過叩首過後,遏必隆又是苦着一張臉一抱拳。

“不過攝政王,那些西番夷狄之輩也是在太過分了,如果不是他們誘拐良家女子在先,也不會惹得正黃旗的人發火,而且這些夷狄之輩目無尊長,竟然讓咱們滿人撤去祭祀,不再祭奠祖宗,攝政王,這像話嗎?”

“這麼下去,天聰汗天命汗在天之靈,又怎麼回保佑我大清萬世興隆?”

價值觀與宗教信仰,的確是個邁不開的坎兒,哪怕後世,都沒有解決信仰爲人們帶來的分歧,宋青書穿越前,平沙莽莽黃入天的中東依舊成爲世界混亂之源,在《古蘭經》的誦讀中不斷流淌着石油與鮮血,如今,面對這個問題,也輪到多爾袞去頭疼了。

不過到底是多爾袞,絲毫讓步都沒有,遏必隆的話剛說完,多爾袞已經憤怒的將茶碗摔在了桌子上。

“這事兒本王說過!與這些紅毛番結盟,僱傭他們訓練軍隊,鍛造火器,打造戰艦的事兒是國策!必須不遺餘力的執行!”

“那些南狗就是因爲有了西洋火炮,有了西洋人的步槍,還有了西洋戰艦,才讓我大清幾十萬健兒飲恨江南,現在明人的戰艦能開到日本,朝鮮,明人的軍隊能在我金州,能在朝鮮登陸,有朝一日他就能在天津,在京師登陸,現在看我大清幅員遼闊,再不變,明人遲早有一天會打回來,到時候你們諸位都沒鐵桿莊稼,天聰汗,天命汗打下的基業付之東流,你們這就對得起祖宗了?”

吹鬍子瞪眼,多爾袞拍着桌子瘋狂的咆哮着,聽的遏必隆等人又是鴉雀無聲,然而,不少人依舊露出不服氣的神色,當年努爾哈赤留下祖訓,騎射乃大清立國之本,後人必須不得怠惰!當年清軍一場場仗也是頂着明軍槍火炮火往前衝的,沒見輸了哪仗,不少老滿人心裡還是對火器很牴觸的。

這種目光也讓多爾袞惱火的重重坐了回去,又是端起一杯茶,昂頭灌下

看着腦袋盯上王座下那雙龍紋馬靴,再擡頭看着多爾袞那緊縮的眉頭,范文程倒是願意爲主子分憂,思考了下,上前抱拳大鞠躬請示道。

“主子,要不這樣,反正那些蕃人夷狄不過是仰慕我天朝富庶,渴望通商,來賺取錢貨,我朝幅員遼闊,在天津直沽口給這些蕃人居住,與我民隔離開,不就行了!”

聽着范文程這話,幾十個大清重臣倒是禁不住點了點。

後世晚清令國人倍感屈辱的莫過於華夏領土上,列強接二連三分割的一個又一個租界,什麼華人與狗不得進入,什麼東亞病夫,外國佬拿着棍棒在中國的土地上欺凌中國人,中國的法律卻不能給予保護,簡直是落後捱打的象徵。

然而,很少有人知道,這些租界許多都是清朝自願讓給列強各國的,如上海英租界,就是當時的上海縣道臺宮慕九主動與英國領事巴富兒簽訂《上海租地章程》,還有天津美租界,當時美國正爆發南北戰爭,別說派軍隊侵華,還生怕清王朝跟着摻和一腳,這種情況下,清朝依舊在天津劃分了一大塊美租界。

其原因,就是怕與外國人接觸久了,他們那些民主,自由什麼的感染了甘當順民的老百姓,來造他們的反,用後世歷史教科書上的話,充分暴露了清政府反人民,反動獨裁統治的本質。

不過這倒是個解決問題的辦法,索尼遏必隆等人達成了統一意見,多爾袞也不拖泥帶水,直接下旨禮部與荷蘭人,法國人洽談租界的事兒,同時命戶部圈一塊靠海的租界地。

接下來頭疼的事兒還不少,事發起因是正黃旗的人被侮辱了,如果不對老滿人做出安撫,多爾袞這個攝政王當的也安穩不下去,如何從稅收中再抽出一大筆錢,來爲滿人們發放下去當鐵桿莊稼安撫人心,如何多增設些贍養兵填補位置,這些瑣事,多爾袞與羣臣們商討了半天,一直到傍晚,索尼遏必隆范文程等重臣方纔一一跪安退去。

“主子,要不要去拜見下陛下?”

看着多爾袞疲憊的靠着坐榻上,還在翻看着奏摺,旁邊的貼身滿族太監小安子禁不住在一旁提醒起來,多爾袞畢竟是王,不是皇帝,適當的尊重還是要給的。尤其是孝莊皇太后那面,他還收到了不少賞賜,這個大太監也生怕心機比還還深的蒙古皇太后找他的麻煩。

可惜,此時多爾袞自大到已經早已經忘卻了皇帝的權威,手裡奏摺都沒放下,淡淡的哼道。

“國事爲大,那個庶子,什麼時候去看不行?過些日子再說。”

“渣!”

當奴才,要想活得下去,活的滋潤,最大的要素就是別多嘴,尤其是伺候多爾袞這麼個狠辣,猜忌的主子。話點到就行,生怕多一句,自己腦袋就沒了,趕忙一跪安,小安子又是沉默的伺候到一旁。

不過這個提醒倒是讓多爾袞想起點事兒,看完這一篇奏摺,他旋即一歪腦袋,開口問道。

“對了,這事兒是正黃旗惹起來的,鰲拜這廝是否參與其中,來人,去把內務府的幾個眼線給本王叫來!”

“渣!”

這大清王朝就是個奴隸社會,奴隸主一聲令下,不到十多分鐘,三個包衣奴才已經被叫到王駕前,戰戰兢兢的匍匐在地上。

“攝政王問你們,最近鰲拜這廝可曾安生?”

和明朝的藩王一樣,三個包衣連與多爾袞說話的資格都沒有,需要三個小安子來代文,聽着這太監陰陽怪氣的問話,三個包衣趕忙哆哆嗦嗦的磕着頭。

“回公公,最近鰲拜這廝過的很安生,每天除了喝酒,罵,罵朝廷,就是大醉伶仃,呼呼大睡!這不,從昨個上午,他已經睡了一天多了!”

“還有沒有別的!”

“讓小的想想……,對,有,三天前,他曾經從商戶那兒訛了點銀子,買了點酒菜,去,去探望了下肅親王豪格。”

“什麼?”

還在榻上漫不經心的看着周折的多爾袞冷不丁一個激靈翻身起來,暴怒的喝問道。

“誰讓他去探望豪格的,你們這些狗奴才,也沒去阻攔!”

嚇得差不點哭了,三個包衣磕頭如搗蒜那般,滿是哭腔的回着話。

“主子,秦公公讓我等看着,只要鰲拜不逃,就不要去管他,小的也是不得已啊!”

臉色陰沉的如同鍋底兒,沒等三個包衣囉嗦完,多爾袞已經咆哮着吼叫了起來。

“來人,馬上把鰲拜這個混球給逮來!”

“渣!”

…………

京師外城這片貧民窟還真沒這麼熱鬧過,大半夜的,凌亂的馬蹄子聲中,數以百計的火把出現在狹窄的街道內,經歷了明清鼎革,京師城的人口已經劇烈減少了不少,這一片僅剩下的幾戶人家,全都瑟瑟發抖的縮在了屋子了,生怕招來兵災。

咣噹~

鰲拜屋子的破門再一次遭了殃,直接被軍靴一腳給踹開,多爾袞的擺牙喇親兵頭目傲慢的拿着火把大叫着。

“鰲拜何在?”

黑咕隆咚的屋子一聲迴應都沒有。

又是連叫了幾聲,擺牙喇親兵也不耐煩起來,打着火把,那個頭目直接衝進破屋子,猛地掀起被來,一股子腐臭味頓時撲面而來,讓圍攏的幾個親兵驚恐的向後退了下,火把照耀下,一具爛了不知道多久的乾屍看着他們,似乎露出個嘲笑的表情來。

“該死!”

外城熱鬧完,這內務府又熱鬧起來,攝政王親臨,上層的太監管事兒們簡直亂的跟螞蟻一般,燈火從東華門一直打到了後監牢,陰森的監獄裡,獄卒,牢頭,還有管監獄的獄官阿林保等人也是哆哆嗦嗦的跪了一地。

“打開!”

已經根本沒有耐心去等小安子當這個翻譯了,得到消息的多爾袞咆哮着呼喊着,驚嚇的兩個獄卒一邊戰慄的解釋着,一邊顫抖的摸着鑰匙。

“攝政王爺爺,肅親王在咱們這邊,絕對沒受到什麼虐待傷害,小的們都是當祖宗給您供着的,您看,肅親王爺,您給小的們解釋下……,嘿!你他孃的是誰?”

從那比狗窩大不了多少的監牢裡,顫顫巍巍扶着牆出來的那個人,看的所有人都傻了,雖然也是臉上大鬍子啦擦,可那四方臉,狹長的眼睛,還有蒜頭鼻子,絕不是豪格!

“哈哈哈哈!多爾袞,憑你這奸人也想困住我們肅親王!等着吧,要不了多久,肅親王就能帶着大軍殺回來,取你狗命!”

顫抖着站直了身子,這個不知道怎麼冒出來,已經不要命了的死士昂這頭,瀟灑的大笑起來,那如同夜梟般的笑聲,聽的范文程,索尼等人無不是臉色發青,一個個低着腦袋。

豪格跑了!

事情可鬧大了!

豪格畢竟是皇太極的長子,而且在兩黃旗,甚至正紅,正藍旗中也有這相當大的威望,當年鰲拜費揚古等幾人,正是因爲如此,宣誓扶立豪格爲新汗,不惜與多爾袞兵戎相見。

如今,拿下了豪格之後,兩黃旗可是被欺負的相當可以,不是去朝鮮前線,就是被派去守寧古塔,守柳條邊這些苦寒之地,而且圈地,鐵桿莊稼,也是八旗中最少的,要不是兩黃旗還有個皇帝親兵的頭銜,估計都得被欺負沒了。

要是這樣的將士再遇到他們滿是憤怒的旗主統帥!這還沒和南朝進行決戰,不少滿清大臣已經開始預見這場滿人內部的皇權戰爭。

要打內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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