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回到京師城時候,已經是深夜,雖然已經滿面瘡痍,可他還是繞了個彎,再次從午門進入紫禁城中,走的金水橋,一路上行進向皇帝寢宮。
今天下午的主要戰場都在金水橋到建極殿一帶,破壞的位置不到紫禁城二十分之一,而且由於淮軍的闖入,還制止住了宮中秩序的崩潰,照比歷史上李自成進北京時候的紫禁城,如今保存的倒是更加完好了。
就算是深夜,故宮依舊有着其獨特壯觀的魅力,看的那些從來都沒住過太好地方的闖軍將領都是眼花繚亂。
“乖乖隆地洞!難怪咱們在陝西吃不飽飯,年年還收這麼多稅!都讓狗朝廷修宅子了!”看的直咂舌,李過搖晃着腦袋說着,聽的諸將之最,權將軍郝搖旗卻是一巴掌拍李過後腦勺上。
“別給闖王爺丟人行不!這宅子是明皇帝老祖宗修的,都好幾百年了,收那些錢是藏在了宮裡,闖王爺,趕緊打開皇宮大內的金庫,也讓兄弟們長長見識吧!”
郝搖旗的話讓李自成也是心裡癢癢,這破個藩王府都要數百上千萬兩的財寶,這天下之最的皇宮大內,應該更多吧?
可就在李自成順水推舟就要答應下來派人開庫的時候,冷不丁在宮中甬道,躥出來個肥太監,撲通一下就跪拜在了車駕前。
“奴才王之心,叩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人一出來,倒是嚇得那些闖軍將領一大跳,李過還把刀都拔了出來,不過富貴險中求,這王之心乃是宮中少數幾個大太監之一,崇禎潛邸出身,提督東廠,總管大內,如今大明朝倒了,他是迫切的討好新主人,故而一臉諂媚趕緊又是磕頭連連。
“陛下,夜色已深,奴才已經準備好了寢宮,請陛下就寢!”
也算巧,一行人不知不覺就行進到了後三宮之首,皇帝寢宮乾清宮,王之心也算用心,這些年崇禎減膳撤樂,裁撤下那些燈具被他貪了之後,又都擺放了出來,將一座皇帝寢宮擺放的燈火通明,在漆黑的紫禁城中格外耀眼,李自成一擡頭,那金碧輝煌的乾清宮正殿,金光閃閃的九五之尊金龍椅在正大光明的匾額下正閃閃發光,照耀在他眼中,顯露出一股子獨有的誘惑力。
甚至李自成都有些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下了馬,進到這宮裡來,直到一屁股坐在了龍椅上,他剛纔有些醒過神來。
說實話,龍椅設計的並不舒坦,過於寬大,沒有依靠,而且還硬,這是朱老爺子刻意提醒子孫後代,這天下不好坐,可就算坐着不舒服,摩挲着兩邊精緻的龍扶手,李自成依舊迷戀的不捨的起來。
“陛下!”
忽然間,一陣鶯鶯燕燕的聲音猛地讓李自成回過神來,幾十個身穿秀衣鳳彩,豆蔻年華的秀女宮人一起嬌滴滴的向他跪拜着,眼看着一大羣環肥燕瘦,一時間又是讓李自成花眼了下。
這些都是歷年採辦全國最標緻的佳麗宮人,宮中女官,選妃也是從中挑選,可惜,王之心這一記馬屁,卻是拍在了馬腿上,李自成不好色!
渾然不像張獻忠,妻妾一大堆,這麼多年,他也不過高氏一人,當年倒是也有個邢氏妾室,不過卻跟着高傑跑了,給李自成戴了綠帽子,這也是高傑無論如何不敢投降的原因,不過這也給李自成帶來了一股子心理陰影,故而他十分不屑的一揮手。
“都給老子滾!”
“闖王不要,那給咱老郝兩個吧!”
“是啊!咱老田就看好那個屁股大的,好生養了!”
不愧是農民軍,李自成不好色,有好色的,嘴上說着,郝搖旗已經蕩笑着一彎腰,老鷹抓小雞兒那樣從秀女羣中撈出兩個來,扛在肩頭就走,田見秀亦是滿面猥瑣,瞄準一個江南美女,抓着她的抹胸就給拽了出來,還有李過這廝,居然已經急色的把一個秀女按在了柱子上,褲子一脫,提起他漆黑的“大槍”,就開始了黑龍入海。
可憐一羣美女還想傍上新朝皇帝,弄個貴妃噹噹,卻轉眼落入一羣禽獸般的將領手裡,禁不住嚇得驚叫連連,四處躲藏着,可這反倒是引起了一羣農民軍將領的獸性,眼看着自己手下調戲**着秀女,李自成也不以爲忤,反倒哈哈大笑着。
“這羣兔崽子!”
其實當年漢高祖劉邦也不見得有多好,拿儒生的帽子撒尿,有儒生勸諫他,還囂張的叫嚷着你爸我馬上的天下,要個毛的禮儀廉恥?可漢高祖最終還是接受了儒家文明,這纔有了大漢幾百年。
這禽獸的一幕,就連拍馬屁的王之心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抹了一把額頭上油汪汪的汗水,趕緊又是一個磕頭。
“陛下,老奴已經準備好了寢宮,請陛下就寢!”
“哦?帶老子去瞅瞅,兔崽子們,你們給老子悠着點玩!老子睡覺去了!”
“闖王爺您走好!”
“知道了!”
一片混亂的應答聲中,李自成又是搖晃着跟着王之心去了內宮。
說實話,這皇帝寢宮東暖閣,讓李自成很是不滿意,他還以爲皇帝睡覺的屋子有多大,沒想到這般小,就一個不起眼的小屋,就算龍牀精緻點,也沒有想象中的華麗。
“這就皇帝佬住的地方,閹狗你不會騙老子吧?”
閹狗?多少年沒有人敢這麼叫他了,李闖大大咧咧一聲,稱呼明顯令王之心腦門上青筋起來一塊,可旋即,又被那諂媚的笑容所遮蓋起來。
“回陛下!那前明皇帝,真住這兒,折煞老奴了,老奴怎麼敢騙您呢?”
這一句嚇得王之心誠惶誠恐,趕忙分辨着,不過這功夫,掛在牀頭衣架上,幾件崇禎皇帝的禮服忽然吸引了李自成的注意力。
古代禮服可是以寬大著稱,繞是如此,也被李自成差點穿成了緊身衣,繞是如此,他也一丁點都沒覺得不舒服,反倒是對着鏡子興奮的扭來扭曲。
“如何,老子像皇帝吧?”
怎麼都覺得這是個穿上戲服的莊稼把式,平日裡崇禎皇帝那股子威嚴與眼前這一坨無論如何都聯繫不上,嘴角一個勁兒的抽搐着,然而嘴上,王之心依舊滿了媚笑。
“像!像!太像了!哎呦喂陛下,比真的還像!”
…………
這龍牀彷彿真具有魔力,平日裡天不亮就醒來的李自成,睡在這龍牀上,倒是睡到了日上三竿,而且他也不是自己醒的,而是被吵醒的。
“何事驚擾朕,拉下去,砍了!”
真彷彿哪位皇帝魂兒附體了,朕都叫了出來,揉着一隻獨眼,李自成不耐煩的坐起來,然而可沒理會他砍不砍的命令,闖軍諸將之首的權將軍郝搖旗一股子火氣風風火火就闖了進來。
“闖王爺,出大事兒了!”
幾分鐘後,內帑。
“就他孃的這麼點?”
說實話,並不算少,九萬兩銀子放到哪兒都是大富之家,然而偌大的帝國,這實在是有些寒酸了,看着空空如也的庫房,李自成憤怒的彷彿獅子那樣咆哮着,旋即怒火沖天的對着東南方向叫嚷着。
“宋傻子,你丫的夠狠的!”
“闖王爺,應該不是宋兩淮把銀兩運出去了,這兒賬單記載着,剛剛發完關寧軍的餉銀,內庫的確就剩下這點銀子,而且這銀子還是從宋兩淮的加多寶票號撈的!”
一旁翻看着賬本的宋獻策倒是凝重的搖了搖頭,不可置信的嘀咕着,他也有些不敢相信,堂堂大明皇帝這麼窮?
“不過這僅僅是崇禎內帑,說不定戶部的國庫裡……”
“丞相別想了,戶部那破地方老子去過了,餓死耗子了!”旁邊的田見秀立馬不屑的抱着肩膀哼哼道。
“這麼說,這皇帝佬還真可憐,咱們隨便破個州府都不止這點銀子,皇帝卻窮成這樣,難怪大明朝會亡,都是他孃的這羣貪官,欺上瞞下的!”
本來就對貪官們印象不佳,聽着這,李自成又是厭惡的罵了出來,緊跟着,宋獻策的話更是彷彿點燃了火藥桶。
賬本向前翻了兩頁,宋獻策很是怪異的讀道:“崇禎十七年二月十八,採買煤炭一車,支銀三千兩!崇禎十六年九月初五,補東宮房檐兩塊,支銀八千兩!落款都是大內總管王之心”
一車碳三千兩,兩塊瓦八千兩?金的都沒那麼值錢!聽着這幾條,李自成與郝搖旗等闖軍將領的眼神下意識就撞在了一起。
有耗子!而且很肥!!!
…………
午時,大順軍的安民告示以及召集號令一塊兒貼了出去,崇禎皇帝淒涼的四十就下景陽鐘沒召喚來的文武百官還有勳貴們一塊兒被召集來了。
“王公公,這大順皇帝,是要做什麼,封官了嗎?”
穿着朝服,一面跟着隊伍急促的走着,一面陳演還有些擔憂的問着,不過滿面喜色,王之心是一丁點都不擔心的低頭嘀咕着。
“昨個,老奴可是把萬歲爺伺候的龍顏大悅!今個,就算沒好事,也肯定沒壞事!”
“是啊!誰來坐江山,還不是離不開咱們這些讀書人!”旁邊的魏藻德亦是得意的插嘴道。
不過一大羣官員嘰嘰咋咋的按照上朝隊伍從午門入內,建極殿前卻被密密麻麻的闖軍騎兵給攔住了。
“都他孃的跟老子走!”
在一羣明官錯愕的眼神中,站在平日裡上朝的臺階上,披着一套粗甲的郝搖旗粗聲粗氣的扯着嗓子叫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