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我殺賊!”朱幹一腳踹開放開,三十多個滅仇營戰士,端着重新裝填好的噴子,拿着軍刃,沉着的跟隨在朱幹身後,爲了主公,爲了百姓,即使是死,他們此時也沒有任何怨言。
王承恩緩步跟隨,他不懂這些丘八爲何忽然會變得如此瘋狂,不過他能理解,他同樣願意爲了朱幹去死,既然這個皇帝放棄了一切,願意去打仗,願意去死,願意成爲武宗第二,被天下秀才笑罵,那自己陪同又如何。
無聲不激烈,但亦讓人感動,可惜這樣的感動,只有死亡後纔會震撼心靈。
“瘋子,一羣瘋子!”楊靈不能理解,她的腳步緩緩的放慢了,她不怕死,可是不想這樣不明不白的去死,這樣毫無意義。
朱幹心中一股暖流在流動,低聲呢喃:“隊長,石頭,你們看到了嗎?竹竿我已經建立起了滅仇,我一定要讓他們成爲真正的龍魂,支撐起中華的脊樑,不再愚昧。”
楊擎傷心過度,身子早已是油盡燈枯了,可是他爲了報仇,人顯得更加亢奮,,聽着城中的怒吼,臉上現出一股病態的紅暈,哈哈一笑說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們闖進來,都給我殺啊!”
不過此時土兵早以在城中大開殺戒,根本就沒有幾人理會他的命令,他身邊的兩百騎兵在城裡挪動不開,見着從小巷子裡殺出來的紅衣軍一行人,他身邊不少土兵早已膽寒,一個個畏懼如瘟雞,瑟瑟發抖,不敢上前。
“楊寶!給我帶人衝,一定要給我殺光他們。”楊擎臉色更加酡紅,低聲的喘着粗氣。
楊寶是漢人,如今也有三十多歲了,本名並不姓楊,而是姓劉,自小就跟隨楊擎征戰,初爲楊擎義子,後楊擎老來得子,對他漸漸疏離,他是一個猛將,若不是他手裡握着這兩百騎兵,恐怕早就被楊擎殺掉了。
楊寶眼中閃過一絲陰狠的寒光,高聲喝道:“衆將士,隨我殺敵。”
他沒有違背楊擎的意願,顯得聽話伶俐,儘管這小城擺不開騎兵,他依然向着朱乾等人衝殺而去,不過他的馬速卻在漸漸的減慢。
眼看兩軍就要交上手了,忽然大聲喝道:“本將劉寶,願助各位勇士突圍。”
他很清楚這些雖然只有三十多人,但戰力卓絕,何況這裡是小巷子,騎兵根本就沒有戰力,反而是一種累贅,倒不如和這些人交好,保留戰力,此
時楊擎大勢已去,倒不如趁亂滅掉他。
“好!你們前方帶路。”朱幹手一揮,沉聲說道。
那些騎兵在楊寶的帶領下,轉了一個大圈子,在狹窄的地方居然也能騰挪開掉頭,可見訓練有素,紛紛遠去。
“主公!”公孫陽急切的想要說話,跟隨他們出去,若有詐,去了開拓之地,他們一個也不能活。
朱幹一擺手,說道:“何必畏首畏尾,若他們守在外邊,將巷口一堵,我們一個也逃不了,倒不如行險一搏,說不定還能爭得生機。”
臉上無悲無喜,忽然轉身笑道:“你們可曾畏懼。”
“不曾!”衆將士齊聲答道。
“既然如此,那一同前去。”朱幹快步跟隨着土司騎兵,走出狹窄的巷子當中。
劉寶眼中閃過一絲異色,他不過是試探,沒想到這領兵之人倒是果決,掉在他們身後,若他此時反悔,敢有絲毫異動,他相信從後邊殺上來的他們,絕對比在巷子裡兩軍對上,更有威脅。
他不得不放慢了馬速,走到了最後,與朱幹並齊,笑道:“敢問這位壯士大名。”
“朱幹!”他沒有隱瞞,臉上帶着高深莫測的笑意,擡起眼瞥了劉寶一眼,他雖然搞不懂這傢伙爲什麼臨陣倒戈,不過既然他上了賊船,那自己不費一兵一卒突圍,更有把握了。
“原來是朱壯士,看你們的樣子,像是行伍出身,在這四川能有這等血性的,莫不是女秦將軍手下白桿兵。”楊寶試探着問道:“可會騎馬射箭。”
“會!”這銳士營每一人都是朱幹千挑萬選出來的,每一個都是精銳裡的精銳,用上山能打虎,下海能擒龍來形容也不爲過,這騎馬自然難不倒他們,不然他不會不制定如此瘋狂冒險的計劃,虎口奪食,當着一千多土兵的面去躲那兩百騎兵的坐騎。
“好!衆將聽着,將最好的四十匹好馬讓給衆壯士。”劉寶也看出了朱幹並不想搭理他,他也並不在意,呵呵一笑,他一共只有六十多匹馬,剩下的全是騾子,此時讓出來,可算是下了血本,也讓他無比的心痛,可是爲了夔州宣撫使這個位置,他不得不下血本啊1
朱乾沒有推遲,讓衆人騎上戰馬,此時簡直就是如虎添翼,他心中稍定,對於劉寶此人,也不得不刮目相看,有魄力決斷,定然能成就一番大事,拱手說道:“劉將軍,這一次恩情,我記住了,
他日定然厚報。”
楊寶呵呵一笑說道:“壯士哪裡的話,只要壯士能回去,向女秦將軍揭發此地的罪行,我劉寶便死而無憾了。”
“好!臨走前,取他的腦袋。”朱幹答應一聲,一夾馬腹,踢刀向着小城門口的楊擎衝去,雖不知此人是誰,但看他被衆土兵拱衛的氣度,此賊不除,他心中難以痛快。
“楊寶,你敢判我,你殺了我,你就是背主亂臣,在這蜀地將寸步難行,九姓大家絕對不會放過你。”楊擎看着衝鋒而來的騎兵,這些劣馬在朱幹銳士營手中,卻發揮出了十成的戰力,讓他畏之如虎,死亡的恐懼籠罩,不得不出聲威脅。
朱幹臉色冷酷,催馬更急,手中的刀也揚了起來。
“你不能殺我,我是夔州宣撫使,從三品的官職,你殺了我就是造反,就是破壞土司,就是與這西南蜀地所有的土司爲敵。”楊擎的聲音悽慘,儘管他心中明白自己死期不遠,可是真當刀斧加身,騎兵衝來時,那種恐懼讓他歇斯底里。
“我已經造反了,與西南所有土司爲敵,那又如何!”
唰!一刀斬過,朱乾的手很穩,刀劃過脖子,就像是切了一塊豆腐般輕鬆,楊擎的人頭依然還保持着怒目圓瞪的姿勢,可是嘴裡的話卻停止,高高飛起的人頭,也讓朱幹心中的殺意稍緩。
用力一夾馬腹,衝出了破敗的城門,高聲說道:“劉寶,吾乃紅衣軍,只要你沒死,沒做什麼傷天害理之事,我定保你一世富貴。”
架!一聲高昂的怒喝,朱幹率領着三十多個滅仇兵快速的離去,回頭望了一眼這低矮的小城,眼中全是哀傷之色:“今日這裡的土兵,全都要死。”
劉寶呆呆的看着遠走的朱幹,他那霸氣的背影,他忽然有一種一腳踏上賊船的苦澀,怎麼會是紅衣賊,自己與紅衣賊合謀殺了楊擎,那不就是造反了嗎?
別說西南衆土司官不會放過他,就連朝廷也不會放過他啊!想到駐紮在川東的秦良玉,還有白桿兵那恐怖的戰鬥力,他的心裡一陣冰寒,回首看了一眼古怪的衆將士,他心沉到了谷底,自己究竟該怎麼辦!
翌日,紅衣軍到達夔州,四川震動,專防川東的秦良玉急告京師,催促馬祥麟回師,領白桿兵從石柱出兵,急奔夔州,欲與紅衣軍一戰。
可是紅衣軍卻忽然一改圍城之策,居然領兵而走,不與白桿兵接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