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順情報司經過詳細推算,得出後金八旗共有二百七十個牛錄,總兵力大約九萬的結論,但隨着楊波軍事集團的崛起,不斷消耗着後金八旗的精銳,截止八月份,情報司統計出歷次戰鬥中後金傷亡的大致數目,加上八旗在遼西,關內所消耗的人數,用總兵力減去消耗的兵力,得到後金八旗現在的兵力大致在七萬左右,對於總兵力不足一萬五的旅順集團來說,對方依然是一座難以逾越的大山,這個數字對比也讓許多狂熱的將領安靜了下來。
最關鍵一點,情報司還暫時沒有把八旗緊急動員算上,要知道後金每當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都會進行這種總動員,如果皇太極下令八旗十四歲以上丁口全部參軍,後金能迅速集結出近十萬的頗具戰鬥力的軍隊,如果把青壯漢人包衣也算上,或許突破二十萬的規模也不是不可能的,
多爾袞和多鐸帶着正白和鑲白旗精銳,還裹挾了察哈爾一部近千餘人馬,合計兵力六千餘,經過近一個月的日夜疾馳,終於與八月二十八日到達瀋陽,皇太極命多爾袞統領各牛錄,主要目標有兩個,救援蓋州穩定形勢,並且把楊波所部死死拖在復州,爲大軍圍殲楊波所部創造機會。
一路上多爾袞等人連續不斷的收到來自瀋陽,蓋州,海州等處告急,多爾袞有些頭痛,儘管他手裡有六千兵馬,但明軍在整個遼中地區大舉破襲,處處烽火,爲此多爾袞臨時決定分出兩千兵馬分別增援右路的赫圖阿拉和中路的連山關一線,自己親自帶領四千餘兵馬前往蓋州,但瀋陽也是風聲鵲起,明軍大肆張貼布告,海州,耀州,甚至瀋陽各處都在私下流傳明軍的告示,由於機動兵力都被濟爾哈朗抽調到各處,瀋陽非常空虛,加上漢人百姓蠢蠢欲動,多爾袞逼不得已,又留了近五百甲兵協助彈壓,就這樣,多爾袞最後只帶着三千五百人趕往蓋州,多爾袞心裡鬱悶,這點兵力守城搓搓有餘,但想要與明軍野外浪戰恐怕力有不逮,更何況他還要把明軍拖在復州,靠這點兵力夠嗎?
沒想到在路上多爾袞便接到明軍大舉撤離的消息,不僅如此,連中路和右路的東江兵也退了回去,尚可喜部駐鳳凰城,譚應華部駐鐵山,兩處城防堅固,加上二人遙相呼應,想要圍困一處就會面臨另一處的強力打擊,也就是說,東江兵在毛文龍時代退守皮島後再一次上了岸,不僅如此,他們還牢牢的釘在了陸地上站穩了腳跟,再想要把他們趕下海就不是這麼容易了,罪魁禍首便是旅順楊波!
過了海州,多爾袞多鐸等人看着周邊到處被焚燬的麥田,被扒掉的屯堡廢墟,還有沿途木樁上掛着的,已經腐爛發黑的屍體。
“明軍就他媽一羣土匪”看到這種淒涼的慘狀,多鐸破口大罵起來。
多爾袞點頭嘆道:“是啊,連荒草都一把火給燒光了,這樣也好,明年土地更肥了”
一個牛錄害怕主子出醜,偷偷道:“明軍還在田裡撒了鹽!”
“什麼?”多爾袞等人這些真的驚呆了,楊波的手段遠比當年成吉思汗更爲兇殘。
“他媽的他們的鹽不要錢的嗎?”多爾袞怒火萬丈
“楊波在山東便是賣私鹽起家的,明軍繞過蓋州,把海州兩個鹽場打破,咱們損失了近五十萬斤海鹽,全被灑到田裡去了。”
行軍途中見到這些慘狀,讓所有趕路的士兵震驚,多爾袞和多鐸也沒有開口,覆蓋一帶多爲兩白旗的屯田之所,加上覆州阿濟格全軍覆沒,兩白旗的損失慘重讓他們心驚不已。
第二天,多爾袞大軍入蓋州,見到了一臉憔悴的阿巴泰。
“七哥,爲何不救復州?”剛見面,年少氣盛的多鐸便怒氣衝衝的責問道。
阿巴泰忍住怒火,道:“復州失陷太快,根本來不及”
多鐸又問:“十二哥失陷敵手,現生死不知,七哥不救復州也就罷了,爲何對十二哥被俘一事不聞不問?”
阿巴泰對兩兄弟的驕橫分外不滿,但還是忍下去對多爾袞兄弟道:“蓋州被圍甚急,兩位只要看看下面就知道了。”
當下阿巴泰引二人來到南城,垛口被打得坑坑窪窪的彈痕讓衆人驚駭不已,雖然明軍撤離已經好多天了,城頭上依然有大塊的血跡,連擋板上都是密密麻麻的槍眼,阿巴泰朝下面示意,衆人不由驚呼起來,南城下面不知道堆積了多少攻城車的殘骸,幾乎把整個城牆都薰的漆黑,可見當時戰況之慘烈。
“明軍還沒有把火炮運來,否則現在蓋州已經落入明軍之手了,聽說復州快速失陷,就是被明軍火炮轟塌了城牆所致。”阿巴泰見狂妄的多鐸默然不語,便耐心解釋道。
蓋州城內,多爾袞顧不上遠來疲憊,召集衆人商議出兵一事,除了阿巴泰等鑲黃旗等人外,還有正白,鑲白等甲喇章京,連察哈爾的牛錄都參加了。
“明軍撤離之時我也曾派兵銜尾而追,但明軍撤退有序,交替掩護,並無可趁之機,加上這兩日明軍水師時不時出現在蓋州城下,對蓋州,海州都是巨大的威脅,所以……”阿巴泰雖然滿臉沉痛的語氣,但心裡還是有些自得,比起喪師失地的阿濟格來說,他不過損失了半個多牛錄,還遠不到傷筋動骨的時候。
“明軍動向如何?”心急的多鐸問道,他纔不關心阿巴泰是不是推卸責任,這些話留給皇太極說好了。
阿巴泰道:“明軍在永寧監一帶放了大量騎兵,哨騎無法探查復州的情況,不過根據包衣傳回來的消息稱明軍正在大力修補城防,很有可能會據城死守!”
多爾袞目光閃動,道:“楊波居然不肯放棄復州?這倒是個好消息!”他之前一直駐防復州,對復州的城防一清二楚,要不是參加了南掠,或許現在變成階下囚的是他也不一定。
多鐸心急,跳起來囔道:“既然楊波沒走更好,我們大軍先圍了復州,等大汗一到,把楊波他們統統圍殲。”
阿巴泰面無表情的低着頭,他身邊的牛錄章京也是同樣的模樣,多爾袞悄悄扯了扯多鐸,低聲道:“楊波所部明軍約莫萬餘,咱們纔多少兵馬?”
多鐸啊的一聲,這才反應過來,旅順明軍可不比明國其他隊伍,這些明軍與八旗野戰毫不處下風,想要拖住這些明軍,至少兵力要相當才行。
多鐸道:“大汗命我兄弟爲先鋒,就是要拖住復州明軍,這樣吧,我派人把支援中路和右路的幾個牛錄追回來,七哥再助我等一臂之力,如何?”
多爾袞也望着阿巴泰,阿巴泰聽到是皇太極的命令,不好直接拒絕,想了想道:“旅順兵難打,他們火銃犀利,還有許多能快速拖動的大炮,這是其一,第二,要是明軍趁蓋州空虛乘機走海路來奪,怎麼辦?第三,咱們合兵一處沒問題,但蓋州離復州兩百里地,這一路上的糧草輜重怎麼解決?我的意思是,還是等大汗回來再說吧?”
多鐸大怒,指着阿巴泰鼻子罵道:“大汗帶了許多丁口,每日也只走四五十里地,等到大汗回師十二哥屍骨早寒了,你若是不肯出兵直接說就是,這般含含糊糊不爽利做什麼?”
阿巴泰不答,多爾袞突然嘆口氣道:“七哥的話也有道理,這復州不打不是,打也不是,要是任由楊波盤踞復州,遼中便沒了屏障,下一次楊波大舉北上,七哥駐防的蓋州便首當其衝,要是打,兵少又不行,兵多了糧草也不濟,還是等大汗回來定奪吧!”
多爾袞朝多鐸使了個眼色,又道:“反正蓋州,海州這些地方也不是我正白,鑲白兩家的地盤,誰要打復州便八家一起出兵,我正白旗已經損失了大半,沒道理現在還要我兩旗來跟楊波死磕,對吧,七哥你說呢?”
聽到多爾袞露骨的話,多鐸停頓了片刻,面露深思之色,阿巴泰也是滿臉尷尬,照多爾袞的意思,合着你們兩白旗不能損失,我阿巴泰才領了鑲黃旗五個自家牛錄,難道我就應該跟楊波死磕不成?可是以他的身份,這句話是萬萬不能說出口的,雖然多爾袞客氣的稱自己七哥,阿巴泰知道其實沒有多少人看得起他這個庶出。
多爾袞苦口婆心又勸道:“七哥,當初大汗鐵了心要平定遼南,說實話大夥兒都心有怨言,我也不例外,但現在回頭看看,楊波所部擴張速度有多快?兩千多人馬到現在已經萬餘人了,還有東江各部還沒算進去,最關鍵的是這部明軍不但能守,還能跟咱們打野戰,要是放縱下去,只怕過不了幾年實力便要逆轉,不收拾了楊波,咱們連搶明國都沒辦法,八家最後都要衰敗下去,我兄弟臨來的時候,大汗說了,這次損失了多少丁口,大汗優先給補齊,七哥還有什麼想法沒有?”
阿巴泰低頭不語,說實話皇太極的許諾他的確有些動心,但那是建立在自己的實力不能再受到損失的基礎上,多爾袞封號是“墨爾根戴青”,但別人不知道,他阿巴泰怎麼會不知道?多爾袞不過是才智平庸的蠢材罷了,那個多鐸更是年少跋扈,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樣子,三兄弟其實脾氣暴躁的阿濟格最會打仗,最關鍵的是這兩兄弟還沒與旅順兵碰過,不知道對方的手段,要是三家合兵,把自己這幾個牛錄填進去怎麼辦?
看到阿巴泰猶豫,多爾袞又道:“這樣吧,七哥與我兄弟合兵一出,分爲左右兩翼,七哥自帶左翼兵馬,大汗說了,這次出兵復州只要把楊波所部死死拖住就行,大汗會帶八旗精銳回來殲滅明軍的。”
聽到多爾袞的話,阿巴泰總算是放心了,點頭道:“那好,那咱們就會一會楊波,什麼時候出兵?”
多鐸牽掛阿濟格,喊道:“事不宜遲,明日便出兵,後日達到永寧監,然後再做定奪。”
多爾袞搖頭:“太急,我的意思是召回兩路援兵,我兄弟帶兩旗先進駐永寧一帶探查情況,既然楊波捨不得放棄復州,那咱們只要保持與明軍的對峙變成,七哥自帶本部兵馬押送糧草等與我匯合,到時候打不打再商議”
聽到多爾袞安排合理,阿巴泰便點頭同意了,蓋州糧草足夠大軍食用兩個月,再說這次運出去的糧草都是公中出的,他也沒什麼捨不得,便點頭同意了。
多爾袞又道:“這樣,趁着時間還早,咱們便總結一下明軍的戰力好了,免得到時候對上了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