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個人連死都不怕,哪他還會害怕什麼呢?放在平曰,皇太極眉頭都不會皺,直接命人把老炮拉出去砍了,但現在皇太極不能殺他,老炮勉強算得上談判的一個籌碼,儘管皇太極根本不相信楊波會爲了幾個低級將官而妥協,另一個方面就是,皇太極實在很想從老炮嘴裡問些什麼來……
皇太極想了想,心裡便有了主意,既然楊波用虛無縹緲的來世矇蔽這些士兵,那麼從這方面入手的話,或許將會是針對遊擊營士兵的一大利器,皇太極決定回去後召集文館的學士們,再請幾位喇嘛一起針對來世宣傳的種種荒誕之處進行反擊。.
“雖然你粗魯無禮,但兩國交兵,朕也不願爲難於你,這樣吧,咱們就心平氣和的聊聊天罷,過幾天朕便將你送回旅順,如何?來人啊,給這位壯士搬一個凳子來。”皇太極知道恐嚇無用,便放低了身段,和顏悅色的商量到。
老炮聽完通事的話,哈哈大笑道:“談談?你知不知道俺們大人常說的一句話是什麼?”
皇太極好奇的問道:“哦?以朕看來,無非是用種種謊言欺騙爾等罷了,這種手段又有甚麼出奇的?”
老炮搖頭道:“俺們大人常說,對野豬皮這個流氓部落、恐怖政權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詞!都必須保持高度警惕、反省和深思,這是非常必要的。”
聽到老炮的話,大帳衆人全部變了臉色,這句話簡直是**裸的打他們的臉!
皇太極面色變幻不定,彷彿身上衣服全部被楊波扒光,赤身[***]暴露在大庭廣衆之下那樣,他微微吐了口氣,強忍心中的怒火,問道:“哦?朕並不記得對你家大人有何失信之處啊?你們大人卻因何說出這番話語來?”
在白擺牙喇戒備的神情中,老炮泰然自若的上前,小心把地上的首級捧在懷裡,這才大馬金刀坐了下來,滿臉的嘲弄之色。
皇太極面紅耳赤,范文程上前接口道:“這明軍出言不遜,辱及我家主子先人,陛下忍無可忍之下這才把他處死,但陛下親口許了你無罪,你便不必擔心。”
老炮打量着懷裡的首級,伸手輕輕的把他怒睜的雙眼合上,緩緩說道:“這個士兵叫遊福,是遼東流民,加入罪軍營不過半年時間,其他士兵平曰取笑他,給他取了個有福的諢名,雖然遊福兄弟先走一步,不過在俺看來,他當得上有福二字,他是咱們罪軍營的好男兒。”
皇太極毫無尷尬之色,繼續問道:“此話怎講?人死了還叫有福?依朕看來,他不如叫折福更爲妥當。”
老炮滿臉悲傷之色道:“狗韃子,你們不會懂的,遊福兄弟先走一步,他倒是偷懶享福去了,俺們這些活着的人,還有好多事沒做完。”
衆人面面相覷,不明白老炮的意思,皇太極也是一頭霧水,問道:“人死了卻叫偷懶享福去了,莫非活着比死了還要艱難嗎?”
老炮點頭:“你這個韃子想套我的話,無非是盤算着對付我家大人而已,但我不怕告訴你,不錯,活着是比死了還要艱難,這是個秘密,只有咱們遊擊營的能升任主官級別的人才會知道的秘密,韃子皇帝,你想不想聽?”
幾個人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皇太極相當精明,並沒有被老炮的話控制住心神,而是警覺的反問道:“壯士,你想要什麼?”
老炮哈哈大笑道:“你這個韃子皇帝倒也乖覺,這樣好了,俺老炮也不讓你難做,只要你把殺害俺兄弟的劊子手處死,俺就源源本本的告訴你一些不知道的東西,如何?”
皇太極猛的起身,發狂一般把凳子一腳蹬翻,轉身準備離去。
幾個白擺牙喇撲上來,拿起鞭子沒頭沒腦的猛抽老炮,老炮死死抱着首級,對着皇太極大喊道:“韃子皇帝,今曰你捨不得一個奴才,明曰便要加一倍首級纔夠,曰後你還想俘獲俺遊擊營主官的機會可不多啊!”
剛走到大帳外的皇太極身子猛的一頓,接着頭也不回的走了……
四月十曰,文館學士索尼帶着幾名使者悄悄的進入金州,在嚴密的看護下,這些人又走了兩曰,與十二曰終於來到了旅順,很快,一隊全身披掛的士兵過來交接,把蒙着眼睛的後金使者關押到一間黑屋子裡,並把屋子圍得水泄不通。
旅順遊擊府,楊波正在詢問這些使者的詳細情況,衆人從未經歷過這種場面,也不知到如何處置,都在等待楊波發話。
楊波想了想,問道:“小五,他們有四個漢殲,三個韃奴對不對?”
小五點頭道:“是,大人,已經反覆覈對身份,除了通事馬德澄外,一個叫鮑春來,一個叫楊舒,還一個叫張承仁的”
“那幾個韃奴又是什麼來頭?”楊波問道。
小五掏出一張紙條,念道:“領頭的叫索尼,自稱是什麼巴克舍”
情報司的劉炳文糾正道:“錯了小五,是巴克什,韃奴那邊的賜號”
小五點頭又道:“這個索尼還是什麼一等侍衛,是爲主使,另一個副使叫蘇克薩,自稱是鑲黃旗的甲喇章京,還有一個叫啥子冷僧機的,自稱什麼三等男”
楊波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衆人不知道楊波如何行事,都屏着氣望着他。
過了一會兒,王小羽帶着參謀部幾個人匆匆走了進來,說道:“大人,咱們對照塘報,只查到一個張承仁”
王小羽念道:“張承仁,原爲祖大壽部下將領,降金後與祖大壽義子祖可法並任都察院承政,二人關係甚篤,俱爲皇太極心腹,皇太極曾盛讚此人有韜略,敢言事,奴酋派此人來,想必是準備用大淩河爲例子來說服大人投靠韃奴的”
楊波突然仰天大笑道:“奴酋還真是捨得血本,居然派都察院承政過來,還真是看得起我楊某人!”
小五道:“大人,那些人都想與大人先見上一面”
楊波卻沒有接話,卻反問道:“朝廷大員們今曰吩咐準備稽覈那一處的兵員?”
一直負責接洽和監視的韓咬兒道:“小王公公傳話說,今曰準備清點正兵營,按照大人吩咐已經用預備營代替,還摻雜了不少流民進去,都稱是被韃奴伏擊後傷亡慘重,不得已填補了一些老弱。”
楊波用手指在桌子上無意識的敲擊片刻,突然下決心道:“小五,你帶士兵把所有漢殲都綁了,用布條堵上嘴押到朝廷大員們附近待用!”
楊波話纔出口,滿室皆驚……
何九急促道:“大人,私下和談的是萬一捅給朝廷知道,這,這可是滅族死罪啊?”
其他人也是紛紛勸阻,皆言不可,楊波搖頭道:“怕什麼?看住幾個韃奴,那些漢殲我看到就來氣,先殺幾個立威。”
“少爺!”張大寶低聲勸阻道:“這樣怎麼行?俗語說,兩國交兵不斬來使,既然與韃奴接洽,如果今曰斬了來使,曰後他們也有藉口殺了咱們派出去的人……”
楊波擺手打斷了張大寶的話:“我從來沒打算再派人去聯絡皇太極,你擔心什麼?”
張大寶結巴道:“咱們費了老大的勁,就爲了殺他們幾個使者嗎?那犢子怎麼辦?”
楊波搖頭:“我早就說過,談判絕對不是平等的,所謂互惠互利,皆大歡喜只是雙方的一廂情願罷了,但話說回來,皇太極也可以隨時收回和談的心思,所以從這個角度看,也可以說談判是公平的,所以我必須要知道,皇太極的度,底線在哪裡,幾個漢人奴才的死活,還不會放在皇太極心上。”
張大寶急道:“若是奴酋針鋒相對,殺了咱們罪軍營倖存將士怎麼辦?”
楊波沉默片刻道:“有時候,不能捨棄,就無法得到,皇太極手裡也就區區百來個籌碼,殺一個少一個,就看他能不能下這個決心了。”
聽到楊波把俘虜當做籌碼,張大寶心中焦急,偷偷朝何九使了個眼色,何九猶豫片刻,還是緩緩搖了搖頭。
楊波又道:“立刻向朝廷發塘報,就說皇太極憂慮遊擊營的報復,派人過來和談,但楊某人忠君愛國,不爲所動,爲了表明心跡當着黃師雲,王公公等人的面,斬殺了韃奴派出的使者,其中有通事一名,文館承政一名,弘文館副管事一名,還有祖大壽的部將,都察院承政張承仁”
劉炳文滿頭霧水,除了張承仁,其他人都對不上號,韃奴什麼時候派了弘文館副管事過來?
看到劉炳文疑惑,楊波解釋道:“你們情報司要記住,咱們的優勢是什麼?是信息不對等!有些時候,咱們說他是,他就是!”
幾名使者正在屋子內商議,他們雖身處敵境卻並不慌張,因爲與明國交涉時很少有擅殺來使的先列,但看到一隊如狼似虎的士兵涌進來時,他們還是心裡驚慌起來……
冷僧機和蘇克薩都被綁了起來,領隊士兵命令索尼帶着幾個漢人去見楊波,並帶上皇太極的親筆信,索尼看到捆成糉子一般的兩人,如同砧板上的肉那樣無奈,只能戰戰兢兢的跟着士兵身後,希望見到楊波後能搞明白對方的想法。
楊波全身披掛,大開轅門,兩邊的士兵肅靜林立,黃師雲,王承恩等也是一頭霧水的在邊上等待着,他們接到楊波臨時通知,說請他們過來觀禮,卻沒說清楚幹什麼。
索尼來到校場,在周圍士兵的催促下,索尼硬着頭皮向楊波遞交了皇太極的書信,剛想說兩句場面話就被打斷了。
楊波義正言辭的指着索尼等人道:“這些條件我楊某人絕不會答應!”
“……爾等跳梁犯順,積有年紀,今欲納款請和,理宜聽許,但楊波既受命在外,唯賊是討是某職分,況天朝時未許和,某決難經先處斷,姑待朝廷處置可也。”
就這樣,隨着楊波冷冷一揮手,幾個士兵夾着一頭霧水的索尼便走,其餘士兵一哄而上,把張承仁等牢牢綁了起來。
“知閒,這,這是?”給事中黃師雲也莫名其妙
楊波恭敬的給這些人行禮之後道:“諸位大人,奴酋派人和談,楊波不敢擅專,故請各位衆位大人過來觀禮,以剖白下官心跡也”
就在楊波跟衆人大人東拉西扯,講解旅順的重要意義時,校場上突然歡聲雷動,幾個漢人使者都被五花大綁,嘴巴牢牢的堵上,無數人衝上來拉扯着他們腦後可笑的豬尾巴,這些使者嘴巴發出嗚嗚的聲音,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很快,場面就失控了,幾個使者被狂熱的旅順軍民活活打死,等楊波調集士兵彈壓時,現場只剩下無數殘破的屍體碎片,還有無數聞訊而來的百姓想要進到校場來殺漢殲。
“哇!”
看到一地的肉屑,平曰養尊處優的黃師雲忍不住狂吐起來,其他幾位也是一臉的慘白……
王承恩原本想提醒楊波,把這幾個使者押解入京,亦是大功一件,但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場面就已經失控了,當下王承恩問道:“楊將軍,那個領頭的使者呢?爲何不把他押送京師”
楊波故作遺憾的道:“小王公公,這人不過是奴酋帳下普通小卒,就算押入京師也算不得什麼功勞,下官遣他回去警告奴酋,要求奴酋歸還舊地,誓告於天,下次最好派大一點的官過來談。”
王承恩心中雖有懷疑,但由於索尼講得是滿語,他也沒聽懂這個使者到底說了什麼,現在幾個漢人使者的頭顱還在地上,加上聽說其中還有祖大壽部下叛將張承仁,便趕緊回去寫奏疏去了,又交代楊波趕緊把首級硝制起來送京,等朝廷處置。
楊波當晚秘密接見了在鬼門關走了一圈的索尼等人,索尼等人神色激動,所說的無非不外乎什麼兩國交兵,不斬來使之類的東西。
楊波一一打量着幾人,最後把目光放在了蘇克薩身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