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子明在他的三大弟子的陪同下,出現在城頭。
這時,城下的逃兵們開始亂起來。
“怎麼不開門?快開門!”
有人認出劉子明,見他阻止守城的士兵給他們開門,便破口大罵起來。
“劉子明,你這個賣信棄義的傢伙。老子們在兗州提着腦袋跟官兵拼命,你他媽的卻躲在這兒享清福。這會子,老子們回來了,要回家,你這老傢伙還不讓人給我們開門。
你他媽的倒底有沒有人性?”
城外的逃兵聽說是劉子明不讓城裡的人開門的,都紛紛叫罵起來。不一會兒,便連他的十八代祖宗也被翻出來罵了個遍。可是劉子明顯然是鐵了心了,他並不理會城外這些人的叫罵,就是不開門。
這些人罵了一陣,罵的累了,聲音漸漸小了下去。
這時,有人突然叫了一聲,“他媽的,不給老子們開門,咱們就打他孃的。殺進城去,將劉子明這老小子一家全殺光!”
亂兵們聽了這個提議,紛紛贊同,有人就去準備攻城的撞木。
這時更有人高喊,“聽說官府已經貼出了公告。只要抓到劉子明和徐鴻儒,咱們這些從犯便一律不問。
眼下聞香教已經必敗無疑了。與其跟着他們被官兵殺死,不如咱們將劉子明和徐鴻儒綁上,送給官兵。這樣咱們就沒事了。”
城外的一衆人聽了這話,都哄亂起來,原本就很混亂的場面,一時混亂到了極點。
就在這時候,一隊三百餘人的騎兵隊伍向這邊開過來。與俞仁他們不同的是,這三百人的馬兒都是典型的南方馬,個頭不高,卻很有耐力。
“怎麼回事?你們在這兒亂嚷些什麼?”一名大漢當先催馬來到衆人面前,訓斥道。
一衆人聽了大漢的訓斥,都靜了下來。可是有幾個卻沒有停,反而衝着衆人喊,“我認的他,他就是徐鴻儒的大弟子蕭克吉。既然他在這兒,那徐鴻儒一定就在附近了。
咱們先殺了這傢伙,再去把徐鴻儒抓住交給官兵,那咱們的罪就可以免了!”
這人的話還沒講完,一衆人便蜂擁着圍了上來。蕭克吉大驚失色,“你們、你們想幹嘛!一個個都想造反啊?”
一人高聲叫道,“我們早就已經造反了,再反一次,也沒什麼大不了!”
蕭克吉這才發現自己失言了,眼見形勢不妙,他便想調轉馬頭,奪路而逃。可是這兒四周到處都是逃兵,馬兒根本跑不開,這夥人離的又近。不等蕭克吉轉身完,這一夥人已經將他包圍在了當中。
這一下,蕭克吉真的慌了。他的馬兒被衆人擠着動彈不得,有人還把他向馬下扯。蕭克吉想都沒想,便拔出腰刀往那扯他的人頭上砍過去。
那人中刀倒在了地上。可是這一來,更激怒了其他人。
“這傢伙根本沒把咱們當人看,當初說的那些什麼入教便是兄弟,便是一家人的話,都是假的。既然他都不把咱們當人看,咱們還對他客氣什麼!”
這話一講完,便有幾十人拿起刀劍各色武器向着蕭克吉的身上招呼起來。蕭克吉雖然武功不弱,可倒底架不住這些人的羣攻,沒兩下便被人一槍從馬上給挑了下來。
其他人見此,一涌而上,蕭克吉連翻個身都來不及,便被人亂刀砍死在了地上。
大概是這事發生的太過突然,蕭克吉身後的那三百名騎兵直到蕭克吉被亂刀砍死才反映過來。
“走,快走!”當中的一名穿着黃袍的中年男人向衆人下令道。
“是徐鴻儒!”周圍不知是誰發出一聲喊。
那黃袍男人聽到喊聲,神色大變。
這時,跟在他身後的人羣聽說徐鴻儒在這兒,都一起向這邊涌過來。
眼看後無退路,黃袍男人只好下令,“向前衝過去。”說完,他已拔出寶劍。
那三百騎兵聽了命令,一起揮刀向攔着他們的人羣砍過去。人羣紛紛走避,很快便讓出了一條道。雖然這些人叫的兇,可是眼看徐鴻儒的這支騎兵動起了真格的,他們都知道,自己不是對手,於是紛紛都選擇了退避。
黃袍男人帶着三百騎兵衝到城下,見城門未開,便向着城頭高喊,“劉子明,快快打開城門。我是徐鴻儒。”
那城頭的劉子明見真是徐鴻儒,倒也不敢抗命,於是命人趕緊開了城門。
可是,這城門一開,便再也合不上了。那些緊跟在徐鴻儒他們身後的亂兵也一起涌進了城。一時局面大亂。
俞仁帶着他的三十人,也隨着衆人,一起涌進了城。他這時已經有了目標,倒也必再四處尋找。
他的目標很明確,那就是徐鴻儒。
只要殺了徐鴻儒,這一場山東民變,便算是徹底的平定了。這也可以說是他在現階段工作的最後一項任務。
徐鴻儒進了城,但他並沒上城頭去找劉子明,而是帶着他的三百親兵向他的府邸趕去。
眼見着大勢已去,但這三百名親衛卻沒有一人離開。
徐鴻儒來到他的府邸,打開大門,院子裡跑出幾個女人。一見徐鴻儒,這幾個女人便像是見到了主心骨。
“皇上,您總算是回來了。”一個年輕女人迎上徐鴻儒道。
“聽說官兵已經打過來了。他們都已經逃掉了。咱們也趕緊跑吧!東西我已經收拾好了。”一個漂亮的年輕女人道。
徐鴻儒沒有說話,就好像根本沒有聽到女人的話。他向着院子當中的一個大殿走去。隨在他身後的,是他的一名貼身侍衛。
“皇上,咱們走吧!藤縣是守不住的。官兵們已經追到了城外。眼看就要攻進來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那侍衛也勸道。
徐鴻儒在大殿當中的一把龍椅上坐了下來。說是龍椅,其實也不過是臨時找工匠們打造的一把上面鑄有龍紋的鍍金鐵椅。由於時間倉促,這把龍椅製作的也很簡陋,根本沒辦法跟紫禁城裡的那把龍椅相比。
可是,徐鴻儒對於這把製作簡陋的椅子,卻似乎十分眷戀。他的手輕輕的在龍椅上撫摸着,好像永遠也看不夠。
“報教主,王壇主。那些叛徒又帶着一大批人向這邊涌過來了。咱們還是快些走吧!否則,被他們堵住大門,便走不了了!”門外,一名衛兵匆匆進來報告。
“有多少人?”那名侍衛王壇主急問。
“約有兩三千。”
“劉子明呢?他不是在城裡的嗎?爲什麼人不管?”王壇主問。
“王壇主,那劉長老本就跟咱們不是一條心。他恨不能咱們教主早些死,他好當教主,又哪裡真的會幫咱們。
依我看,這些人很可能就是他唆使的。”
那侍衛王壇主聽了這話,轉頭向徐鴻儒,“怎麼辦?教主。”
徐鴻儒卻好像根本沒有聽到兩人的對話,他仍然迷戀的撫摸着他的龍椅,眼裡流露出無限的留戀。
“教主,咱們還是先避一避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嘛!眼下,城外官兵壓境,城裡又是劉子明掌控大局。您留在這裡,實在是太危險了。”
徐鴻儒這才慢慢擡起頭來。
“罷了罷了!你們去吧!我累了,不想再走了!”
“教主,您千萬可不能灰心啊!雖然咱們今天敗了。可是,我們還有三百人在,這三百兄弟都是對教主您絕對的忠誠的。只要咱們逃出眼前的危局,早晚有一天,我們還可以東山再起的。”王壇主勸道。
徐鴻儒出發一聲輕嘆!
“大勢去也!當初咱們坐擁百萬之衆,出兵二十萬攻打兗州,尚且攻不下一個小小的兗州城。如今只剩下區區三百人,又能再做些什麼!
嘉胤,你走吧!帶上兄弟們,逃的遠遠的。不要再想着造反的事了。我到現在才知道我們錯的有多利害。雖然朝廷在遼東一再失利,可關內卻仍然是牢不可破的。當初,咱們都把問題想的太簡單了!”
說到這兒,徐鴻儒長長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