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仁看了餘玉倩一眼,這才道,“我的辦法其實說難不難,說簡單不簡單。
眼下,咱們雖然人多,可是武器裝備卻與官兵相去甚遠,隊伍也沒有經過訓練。要想打敗這一千訓練有素、裝備精良的官兵,幾乎是不可能的。既然正面作戰沒有把握,我們就只能出奇招了。”
俞仁說完稍停了一下,彎腰拾起地上剛剛被他斬落的野花頭。
幾人一起看着他,聽了他方纔的分析,原本對他並不信任的孫有才與黃玉蝶也開始有了些期待。
三個人靜靜的看着他,都不說話。
俞仁舉起手裡拾起的花頭。“我的辦法其實很簡單,那就是——斬首行動。”
三人瞪大着眼睛聽着,可是卻並不太懂。
“什麼是斬首行動?”餘玉倩問。
“就是擒賊擒王。只是,我們眼下想要用擒的, 是不太可能的,只能用殺!”俞仁說到這兒,眼中突然暴出一絲精光。
“你是說殺了官兵領隊的將領?”孫有才問。
俞仁點點頭。
“不錯。我們只要能夠殺了他們領隊的將領,他們便會陷入羣龍無首的局面。到那時候,再想打敗他們可就容易的多了。”孫有才似有所悟的道。
黃玉蝶瞪着俞仁,說話仍然一點不客氣。“你說的容易。這我也知道啊!可是,我們要怎麼辦到呢?難道帶一隊人衝下山去找人?莫說我們衝不下山,就是衝下山了,我們又怎麼知道他們的主將到底在哪個位置?就算知道了他們的主將位置,我們又怎麼才殺入層層重圍,最終幹掉他們的主將?”
俞仁沒有回答黃玉蝶,他感覺這個女人對自己似乎有成見,凡自己說的話,她總要極力反對。俞仁看了一眼孫有才。“孫兄是濟南人,又是謀劃多時,想來對這些官兵一定十分了解的了!孫兄可知今次帶隊的官兵主將是誰?”
“這個,我倒也沒看太清。咱們到這兒的時候天色都已晚了。只能待明天再去打探清楚。”孫有才道。
“也好。明天咱們便做好嚴密的防守準備。以防官兵強行攻山。一面暗中打探他們的主將是誰。再想辦法要如何才能除掉他。”俞仁說到這裡,不由自主的便顯露出他天生的領袖氣質,指揮起衆人道。
雖然被他這一個籍籍無名的外人指揮,三人倒也沒有反對。黃玉蝶瞪着俞仁,卻沒有說話。
次日一早,天還沒亮,幾人便都起來了。他們是擔心官兵會對他們發起強攻。
可是,一整個上午,官兵都沒有一點動靜。
“看來,沈兄的擔憂不幸言中了。”孫有才道。
“可有打探出來這次官兵的領兵主將是誰?”俞仁問。
“是那姓姚的狗知府親自帶隊。負責領兵的則是濟南城的守備參將劉長樂。”孫有才道。
“你明日帶上一隊人,到山下道口去喊話,就說讓劉參將來,要跟他談投降的事情。然後我預先埋伏在一旁的密林中,你儘量用話引他,將他往我的藏身處引;引的越近越好。然後我就在當場將他射殺。
你記住,事先讓兄弟秘密做好總攻的準備。我這裡一旦得手,你馬上便帶領兄弟們衝下山去。到時候官兵主將一死,軍中必然大亂。咱們便可以打官兵一個措手不及。”
“你有把握嗎?”孫有才問。“劉長樂如果來見我,必然會全身披掛,要一箭將他射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你的箭術怎麼樣?”
俞仁拿起背上那張在濟南城拾來的長弓,試了試。“我也只有三成的把握。如果你們這兒有更好的射手,最好是將此任務交給他來做。”
孫有才搖了搖頭。“我們聞香教徒多是一些下層小民,也有一些小吏、商賈,但是卻沒有軍中之人。只怕沒有人會用箭。”說完,孫有才看了一眼一旁的黃玉蝶,那意思顯然是在詢問她跟餘玉倩的箭術怎麼樣。
黃玉蝶接口道,“我教中的目頭,多數都是江湖中人,要說使用暗器,倒也還有幾個。但要論到射箭……”
俞仁嘆了口氣,“那就這樣吧!這事便交給我來辦好了!”說完,他伸手拔出一支箭,對着百步之外的一棵大樹射去。這一箭正中棵心,而且深深的透入樹幹之中。
孫有才看到俞仁這一箭射的乾淨利落,既準又有力,這才添了些信心。“好,我這就去準備。”
次日一早,俞仁早早的揹着箭囊,帶着他的長弓下山去了。他早已選好了一處地方。此處距離此山北面山道的要隘隔着一條山澗,距離卻很近。而且此處密林極厚、居高臨下,正是伏擊暗殺絕佳的好地方。俞仁估計,只要孫有才能夠把人給他引到預設的暗殺地方,再給他創造出充分的條件,他的成功率至少又可以提高兩成。
不多久,孫有才便帶着一般大小頭目們,出現在山道口。然後有人下山送信。再之後,便是漫長的等待……
俞仁靜靜的躲在一棵大樹上,也不知時間過了多久。他所藏身的地方,是一棵大樹,既看不到天上的太陽,也不能隨便的移動身體。
就在這樣漫長的等待中,俞仁看到地上的樹影漸漸的變短變小,然後又慢慢的變長變大。
終於,從山下傳來一陣馬蹄聲。俞仁趕緊提起精神。
遠遠的,就見一隊足有百人的騎兵來到孫有才的近前。爲首的是一名全身披盔帶甲的將領,從俞仁的這個位置,只能看到他的側臉。
孫有才看到對方終於來了,並沒有上前相迎,而是站在原地等待着。他的位置是背向着俞仁的,也就是說如果他們今天選好的獵物到了的話,按正常的思路,他應該是面向着俞仁的。如此,俞仁纔能有機會在他全身武裝的情況下,一箭封喉。
那將領帶着手下,策馬來到孫有才面前。兩人不知在說些什麼。俞仁由於距離太遠,無法聽到兩人的對話。但他早已準備好了一切,他的弓也已經拉了開來,只等孫有才的信號了。
可是,這個孫有才也不知是什麼原因, 卻遲遲不發信號。這讓俞仁長時間拉弓的手有些吃不消了。這張弓本來就是一張強弓,雖然俞仁天生神力,可是時間一長,他還是有些吃不消。
俞仁在心裡把這個孫有才不知罵了多少遍。可是卻沒有任何的效果。
遠處的兩人在不停的說着話,似乎是在討價還價。
俞仁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孫有才的右手,儘量的保持着自己的心情平靜、呼吸平穩。他的手,也靜靜的舉着,目標鎖定着對面的那名官兵將領。
時間,是考驗一個人耐性的最好武器。在漫長又焦急的待中,俞仁開始感覺雙手已經漸漸不支,但孫有才還在跟那人不停的費話着,似乎已經忘了他們事先的約定。
就在俞仁將要把手放下時,孫有才突然擡起右手放到了頭頂。
這正是他們約好的放箭信號。俞仁毫不猶豫的射出了這一箭。這一箭正是瞄準了對方的咽喉去的。
山道上,官兵主將倒了下去。一下子,山道上亂作了一團那名官兵的主將原本是坐在馬上的。中箭以後,他再也坐不住了,一頭便從馬上栽了下來。同來的兩百名官兵眼見着自己的主將突然遭了冷箭,一下子全都圍了上來。
孫有才此時已經迅速的向後撤出了幾十米,離開了山道。那些騎兵見自己的頭兒中箭,哪肯吃虧,早有幾十人騎着馬向着孫有才一夥衝過來。
但孫有才早有準備,他帶着同來的手下,一下子便鑽進了另一面的密林之中。官兵的騎兵雖然快,卻進不了林子。
這時,天空中響起一支信號箭。這是他們事先約好的總攻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