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天虎號和擎天柱號一靠岸,沈廷揚便屁顛屁顛的爬了上去。這傢伙是個不折不扣的船癡,看到一艘好船就跟色狼看到了絕色美女似的眼都直了,霸天虎號和擎天柱號那驚人的航速,還有那炮管長得出奇的艦炮,無不在挑逗着他的神經,不一探究竟他如何甘心!
滿載着士兵、糧秣、戰馬、武器裝備的運輸艦陸續進港,大隊士兵沿着棧橋迅速上岸,穿一身火紅軍裝的是天雄軍,黑衣黑甲的是河洛新軍,兩支聞名天下的勁旅行動同樣的迅捷有序,當他們排成長長的縱隊沿着棧橋走向碼頭的時候,就像一條黑色巨蟒和一條火蛇迤邐而來,極爲壯觀。前來迎接的東江鎮將領看得目瞪口呆。此前登萊新軍的表現就曾讓他們開了眼界,驚歎不已,現在跟天雄軍和河洛新軍一比,才知道登萊新軍還嫩得很!
“小明,小明!”
最可靠的部隊終於到了,現在他總算有足夠的底氣與後金堂堂一戰了,楊夢龍樂不可支,薛思明離岸邊還有老遠他便樂呵呵的衝他招手,叫得震天響了。
一聽到“小明”這兩個字,薛思明便渾身都不自在了,只想從棧橋上跳下去!他帶着好幾千精兵南征北戰,那是何等的威風?結果被楊夢龍這麼一叫,那是什麼威風都沒有了。他無可奈何,和一幫子將領一起快步上前,抱拳行禮,齊聲叫:“參見大人!”
楊夢龍樂呵呵的說:“免禮,免禮!”瞅了瞅大家,越發的歡喜:“鍾寧、曹峻、王鐵錘,你們都來啦?”
鍾寧傲然說:“這等大戰,怎麼少得了我們槍騎兵!”
曹峻說:“說到追擊敵軍如附骨之蛆,誰比得過我的獵騎兵!”他在去年登萊之戰結束之後就調離槍騎兵,成了獵騎兵指揮,算是另起爐竈了。
王鐵錘說:“沒有我們重裝步兵壓住陣腳,你們都只有吃泥巴的份!”
楊夢龍笑着問:“你們一共來了多少人?”
薛思明說:“回大人的話,此次出戰,我河洛新軍共出動了一千二百槍騎兵,八百獵騎兵,六百重裝步兵,兩千射士,現在四千六百人已經全部到齊了,沒有人掉隊,沒有非戰鬥減員!”
一次好幾千人的野戰軍隊在這麼短時間之內從南方調到北方,居然沒有人掉隊,沒有出現非戰鬥減員,也算難得了,楊夢龍說:“幹得不錯,這種作風一定要保持,並使之成爲傳統。來,我爲你們引薦一下————”將這幾位愛將拉到東江鎮衆將領面前,指着黃龍說:“這位是東江鎮總兵……哈,老盧,你也來了!”還沒開始介紹呢,猛的瞅見盧象升正在幾員將領的簇擁之下走了過來,他驚喜不已,馬上撇下薛思明和東江鎮諸將領,過去跟盧象升打招呼了,留下自己的愛將跟東江鎮衆將領面面相覷,大眼瞪小眼。黃龍苦笑着向薛思明拱拱手,說:“我乃東江鎮總兵黃龍,這位是副總兵李惟鸞,這位是我侄兒黃玉郎,這位是毛永俊毛將軍,這位是尚可喜尚將軍……”介紹完了纔想起,這似乎是楊夢龍的工作!
這傢伙那不靠譜的性子,什麼時候才能改一改?
盧象升笑着向楊夢龍一拱手,說:“冠軍侯,好久不見了,別來無恙?”
楊夢龍擺擺手,說:“去,你也給我來這一套呀!我是盼星星盼月亮,總算把你給盼來了啊,上次在大淩河畔我們讓建奴給打慘了,這次一定要叫他們連本帶利的還回來……對了,你帶了多少人馬過來?”
盧象升說:“一千驃騎兵,兩千四百火槍手,還有幾百獵騎兵。”他嘆了口氣,說:“流寇雲集於太行八徑,時有小股流寇越過太行山騷擾順德、真定,天雄軍主力都必須用來防他們,實在抽不出更多兵力了。”
楊夢龍說:“你帶來了四千人馬,我兩支新軍加起來也來了一萬多,再加上九千川軍,夠建奴喝一壺了!”
雷時聲笑着說:“冠軍侯所言極是!未將正想拿建奴試試新型火槍的威力呢,四萬建奴,夠我們打一陣子了!”敢情在他眼裡四萬後金勁旅不過是一堆靶子,他兩千多火槍手每人放二十槍就完事了。
楊夢龍向雷時聲挺起大拇指:“說得好!身爲軍人,就得有這種老子天下第一的傲氣!”拉着盧象升走到黃龍那邊,說:“黃總兵,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大名道右參政,盧大人!”
黃龍等人慌忙下拜:“末將參見盧大人!”
盧象升趕緊將他們扶起,說:“各位將軍請起,不必多禮!這裡人太多了,我們還是進城再說吧。”
黃龍連聲說:“那是,那是!來人,趕緊帶這兩支飛軍去軍營,一定要伺候好他們!”
東江鎮衆將領忙不迭的爲河洛新軍和天雄軍引路。看着這兩支勁旅雄糾糾氣昂昂的開進城裡,所有人都覺得心裡有底了。除非建奴有通天本事,否則想攻下旅順,只能是做夢!
至此,除了關寧軍那支無比坑爹的炸營鐵騎之外,大明最精銳的幾支野戰軍團已經悉數到齊了,旅順城裡一片歡騰。楊夢龍這個敗家子很大方的下令加菜,犒賞全軍,全軍將士的士氣越發的高漲。黃龍又設宴爲河洛新軍和天雄軍衆將領接風洗塵,表示親近————當然,酒和菜都是楊夢龍贊助的。東江軍、登萊新軍、河洛新軍、天雄軍、關門川軍一衆將領濟濟一堂,把酒言歡,好不熱鬧!
三杯酒一過,楊夢龍擱下了酒杯,搓着大手說:“那個,今天是個值得高興的好日子,我們盼望已久的兩支飛軍都到了,旅順城裡,僅新軍的兵力便多達一萬三千人,再加上關門川軍和東江軍,我們可謂是兵力衆多,實力雄厚啊!”
黃龍有些尷尬的說:“冠軍侯別這樣說,東江軍有多少斤兩我們是知道的,想要打敗建奴,還得靠你們。不過,我們東江鎮將士殺起建奴來可不含糊,將領一下,死不旋踵!”
毛永俊說:“依末將看,我軍稍事休整,等河洛新軍和天雄軍恢復體力之後便出城,與建奴決一死戰,一仗打垮他們!須知,小小旅順一下子容納了好幾萬大軍,飲水、食物、柴草供應都很緊張,耗得久了,我們也受不了!”
楊夢龍說:“我也沒打算繼續跟他們耗下去,等河洛新軍和天雄軍休整完畢之後就出城,跟他們戰個痛快!不過,在此之前,我得徵求一下你們的意見:你們願不願意和我一起,與建奴死戰到底?”
秦良玉推開酒杯站了起來,昂然說:“我石柱白桿兵從神宗皇帝開始便與建奴惡戰不斷,多少石柱子弟埋骨遼東,死不瞑目,這等血仇,老身無時或忘!老身把話撂在這裡:冠軍侯將令一下,我白桿兵必奮勇當先,誰敢後退半步,不等冠軍侯動手,老身先一劍劈了他!”
黃龍咬牙說:“說到血仇,我東江鎮跟建奴的仇更深,哪個東江將士沒有親人死在建奴手裡的?以前我們飯都吃不飽,孤立無援,有心殺敵,卻力有不逮,現在冠軍侯贈送了這麼多糧草軍械給我們,又調來了如此精銳的援軍,我們還有什麼話好說的?死戰便是!”
毛永俊說:“對,冠軍侯將令一下,全軍將士必須奮勇前進,誰敢臨陣脫逃的,毛某一錘將他砸成肉泥!”
吳勝說:“我登萊新軍早就等得不耐煩了!”
楊夢龍把目光投向盧象升。
盧象升笑笑,說:“皇上授權冠軍侯全權指揮旅順戰事,天雄軍上下誰敢不從?只管下令便是。”
楊夢龍一拳砸在桌面上,叫:“好,有你們這番話我就放心了!全軍休整五天,彼此熟悉一下,五天之後,全軍開城殺出,拆毀鐵絲網,我們就在這旅順城下跟建奴血戰一場,叫他們知道喇叭是銅鍋是鐵!”
衆將領齊聲叫:“好!”
李巖忽然起身,向衆將領團團作了個揖,說:“各位將軍,在下認爲在旅順城下與建奴硬拼實屬不智!既然我軍擁有這麼多艦船,何不用一支偏師吸引建奴主力,主力乘船迂迴金州,一舉拿下金州城,斷了建奴的退路?如此,建奴必將不戰自潰,我軍再乘勢掩殺,建奴必敗無疑!”
衆人都覺得有道理,盧象升對楊夢龍說:“這位公子言之有理。”
楊夢龍搖頭:“不,這樣一來我們還得把馬牽上船,來回折騰,就算人吃得消,馬也吃不消。再說,我不想跟建奴玩什麼陰謀詭計,我要的是堂堂正正的打敗他們,徹底打斷他們那股‘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戰’的驕氣,讓他們看到我軍的旗幟便尿褲子!”他環視衆人,說:“我知道,這種硬碰硬的打法是很蠢的,我們會死很多人,但是想盡快把建奴打怕,摧毀他們的信心和驕傲,只能這樣做!”
盧象升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其中關鍵,緩緩點頭:“如果真的能一仗把建奴徹底打怕,將來兩軍對陣時,建奴未戰先怯三分,我們反倒可以少流很多血,因此這一戰就算多犧牲一些將士都是值得的,我贊成小楊將軍的策略。”
王鐵錘呵呵一笑,說:“對嘛,打仗就打仗,整那麼多彎彎繞繞幹嘛?像我們這樣一堵牆似的壓上去,凡是擋在前面的只管一斧劈碎,直到敵軍屍體鋪滿戰場,多痛快!”
衆人細細一想,都覺得有道理,作戰計劃就這樣定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