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有謀認爲此時回永平府城裡搬兵確實很重要。
即便從灤州敗退的後金軍隊伍裡有一半左右旗丁和包衣,戰鬥力也不容小視。
萬一“紅旗軍”啃了硬骨頭,能有千八百騎兵趕來增援,說不定就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高有謀當即帶着兩個家丁回永平府,其餘六人還想跟着被他一頓臭罵。
他臉色鐵青道:“混賬東西,本公子這是回永平府城,有高忠勇、高忠孝倆人跟着護衛足以,你們難道還想放棄這難能可貴搏軍功的大好機會?還是你們其實都是膽小鬼,根本不敢跟建奴面對面廝殺一場。”
高有謀認爲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六個頂盔摜甲的家丁多多少少能夠發揮出作用,要不是擔心自己路上出現情況誤了搬援軍的大事,他甚至想一個人回去。
見公子發怒了,話說得相當難聽,高忠義甕聲甕氣辯駁道:“小的們早就把命賣給老爺了,如今是爲少爺效死,您讓咱打建奴咱們留下便是,是不是膽小鬼打完這一戰看斬獲就知道了。”
見遣將不如激將,高有謀樂了道:“嘿嘿,這纔像個爺們兒,本公子宣佈,你們如果得到斬獲,朝廷給多少賞銀,高家加賞雙倍!”
見公子出如此重賞,以高忠義爲首的六個家丁眼睛裡立刻放綠光,如同豺狼般,他們果斷放棄了追隨高有謀,安心留下來準備好好乾一仗。
回去的高有謀三人有六匹阿拉伯戰馬換乘,速度毋庸置疑,路上見兩個家丁悶悶不樂,想必是這倆人可惜了砍建奴腦瓜發財的機會。
看破他們心思的高有謀笑道:
“你們兩個傻瓜,後金軍太多了,憑藉‘紅旗軍’騎兵加上永平城裡的所有騎兵都殺不完,待會兒你們就跟着白桿兵騎兵出城殺敵,不管你們砍來多少建奴首級本公子一樣給賞,你們儘管下死手殺敵,不要替本公子省銀子。”
高忠勇、高忠孝頓時樂了,他們當然知道已經被“紅旗軍”一頓狂毆後的建奴應該更加好打,他們倆人應該更加容易得到斬獲。
二人齊聲道:“公子您就瞧好吧!咱倆也不是白給的,總要砍一兩級真奴出一口惡氣。”
高有謀道:“給本公子狠狠地殺那幫沒人性的畜生。給永平罹難的鄉梓報仇。”
“咱們都看到了那些被禍害的女子,心裡也是如同針扎般,咱們上了陣一定傾盡全力殺敵。”
面對即將到來的伏擊戰,三個人都很興奮,一路高聲議論被突然襲擊的建奴會如何應對,說話間永平南門近在眼前,他們總共花了不到半個時辰就來到南門城門樓子下扯開嗓子呼喊。
這裡是宋鵬飛參與駐防,小宋知道師傅就在南門外二十里設伏,今夜根本沒睡,一直在聽動靜,聽見了高有謀叫門,發現只有三個人立刻打開城門讓他們入翁城。
一進入翁城高有謀就大叫大嚷道:
“快快,快把鄭主簿找來,下官要與他一起去求見蕃臺大人,宋把總,你也趕緊派人去通知馬祥麟將軍,告知白桿兵弟兄們有天大的功勞即將送上門,要所有騎兵抓緊時間集合,越快越好。”
枕戈待旦的“紅旗軍”此時都聽到了動靜,各級主官已經在下達集結命令,黃沂州一身山文甲提着紅纓槍威風凜凜出現在城門樓子。
得到通知的鄭孝文連衣服都沒有穿戴整齊就跑出來翻身上馬直奔原按察使官衙,他知道父親在那裡下榻。
南門忽然鬧出如此大的動靜,剛剛收復不到一天的府城頓時雞飛狗跳,今夜不會有人沉睡,大家都警覺得很,聽見了喧鬧聲,明軍紛紛拿起武器戒備。
鄭國昌同樣沒睡,是由於過度興奮而睡不着,也是因爲黃漢那個愣頭青出去追殺建奴還沒有歸來,夜裡電閃雷鳴還下起傾盆大雨,他實在放心不下。
聽到了腳步聲,他已經出現在臥室門口,發現急匆匆跑來的是自己的兒子和高有謀,老人家嚇得打了一個寒戰,心道:莫不是黃漢那小子出事了。
鄭孝文見到了父親都來不及喘口氣也顧不上虛禮大聲嚷嚷道:“父親,趕緊聚將,有天大的功勞唾手可得。建奴有一兩千人馬說到就到。”
原來不是黃漢有事,鄭國昌略微心安,教訓兒子道:“冒冒失失成何體統,平時就經常教導你要處變不驚,要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改,你卻全部拋之腦後。如此急匆匆,究竟是什麼情況?”
“黃將軍在南門外二十里設伏,已經發現兩千左右從灤州突圍出來的建奴即將進入包圍圈,可是敵人太多了,‘紅旗軍’一家人馬根本吃不下。
建奴淋了半夜的雨,此時恐怕弓都無法拉開,父親趕緊召集城裡的騎兵命令他們出南門殺一通,屆時不知能留下多少建奴呢,恐怕斬首數會超過寧錦大捷啊!”
下雨對弓箭的危害性鄭國昌何嘗不知,此時他也亢奮起來,泰山還沒崩呢,他老人家就不淡定了,急匆匆撩起衣服的下襬,開始往衙門大堂小跑,激動之情溢於言表。
天佑大明啊!痛打落水狗何其痛快,那裡有多達兩千的建奴敗兵可打,如此良機不能放過啊!
鄭國昌剛剛來到大堂,發現秦良玉、馬祥麟夫婦、秦妡怡、秦翼明等等白桿兵將領都已經在等候。
原來宋鵬飛派人去白桿兵營地外扯開嗓子吆喝,馬祥麟立刻得知了建奴敗兵即將逃到永平南的消息,他一刻也沒耽誤,即刻趕來請令,麾下的騎兵已經在往南門集結之中。
秦良玉做事穩重,一路上問明白了前因後果,也是激動不已,成爲落湯雞的建奴戰鬥力大打折扣已經毋庸置疑,那個黃漢怎麼就能夠尋到如此戰機?
老夫人找不到答案有些黯然神傷,唉!後生可畏啊!看來我們這一輩的將領都老了!
秦妡怡貌似對黃漢的出其不意已經產生了免疫,此時倒是沒有想太多,只想着親自騎馬衝殺建奴潰兵搏斬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