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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嶽殿正堂裡,朱道臨和周真人等五人盤腿圍坐,兩名伶俐的小道童奉上香茗,默默退到遠處垂手肅立。
笑容慈祥的周真人和兩位元老端起茶杯,齊齊向朱道臨遙遙相敬。
朱道臨再次致謝,喝下一口便停了下來,將薄如蟬翼的青瓷茶杯放在面前的托盤上,不等諸位前輩開口就先說了:
“非常感謝教尊和前輩們的器重,晚輩深感受之有愧,實在難以承受前輩們如此厚待。身爲同門弟子,晚輩並不覺得自己對上清一派做了多大貢獻,晚輩只是盡到一個弟子的本分而已!”
“在此,特向教尊和前輩們說聲抱歉,由於家師早有叮囑,晚輩無法將家師近況以及家師主持的醫卜一門詳細告知諸位前輩,還請前輩們多多包涵!”
周真人和身邊兩位師弟只能無奈地點點頭,朱道臨的父母卻沒有幾位尊長這麼豁達淡定,全是滿臉驚愕地望着再次端起茶杯從容品茶的朱道臨,均感到自己面前的兒子忽然變得陌生起來。
年近古稀的周真人不愧久負盛譽的得道高人,與身邊三位師弟低聲交流片刻,轉向裡間偏殿門口招招手,肅立在偏殿門內的中年弟子很快捧出個黃綢覆蓋的托盤,來到師尊側邊緩緩跪下。
在衆人目不轉睛的注視下,周真人示意弟子把托盤放到中間矮几上,輕輕揭開覆蓋的黃綢,指指托盤上一寸見方刻有繁雜符號的黑牌,對朱道臨含笑說道:
“這是我們元符宮送給賢侄的禮物,同時也是我上清教派傳承已久的信物之一。說來慚愧,直到現在我們都不知道這件上面雕刻的令咒代表什麼,賢侄送來的寶典裡面也沒有相似記載,也許只有賢侄的師尊能看明白,知道上面雕刻的令咒蘊含的真義。”
朱道臨略微猶豫便收下了,雙手從托盤中央拿過連着根黑色細繩的烏黑銘牌,只覺得古樸精緻,頗有分量,可看了又看仍然不知是用什麼做成的,很想和左腕上被袖子覆蓋的金剛圈對比一下,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端坐在周真人左邊的智祥道長低聲笑道:“賢侄手上的令牌應該是雷擊木所制,我們幾個老傢伙推測,很可能來自雷擊之後的千年桃樹,由於年代久遠,兼之代代相傳,如今很難辨認其質地,看起來非金非木,手感卻頗爲特異,賢侄拿回去讓令師看看吧,說不定能解開上面的令咒含義。”
“謝過教尊,謝過諸位前輩,晚輩收下了!”朱道臨鄭重站起行了一禮,把銘牌掛到脖子上。
周真人看到朱道臨只是把滿頭長髮隨意紮成個馬尾狀,一身黑色冬季休閒上衣,加上陳舊的牛仔褲,腳上踏着雙黑色中邦軟皮靴子,整個人如同時下流行的搖滾歌星一樣,覺得頗爲有趣,忍不住和聲探問:“賢侄可有法號?”
朱道臨有點心虛地看一眼關切的父母,略微猶豫點了點頭:“去年下元節,方外上清教派掌教真人賜予晚輩法印,賜予法號‘玉成子’,只是,此次回來較爲匆忙,沒有將法印隨身攜帶,下次吧,下次回來定會再次前來拜見諸位前輩。”
“真是難以置信,竟然是我上清教派失散百年的醫卜門‘玉字輩’?!”
智祥道長驚呼起來,周真人和另一旁的智顯道長、朱道臨的大舅智亭道長俱是滿臉驚愕,朱道臨的父母更是不堪,早已嚇得臉色發白目瞪口呆。
朱道臨心知不好,卻又滿腹疑惑,想了想虛心問道:“請諸位前輩示下,晚輩這法號有何不妥嗎?”
周真人呼出口粗氣,搖搖頭苦笑道:“不是不妥,而是輩分奇高啊!按照我上清教派的傳承論資排輩,哪怕輪完三百六十年再來一次,本教派醫卜門的‘玉字輩’也高過我們這代好幾個輩分,真想現在就能見到賢侄的師尊!”
朱道臨這才明白過來,嘿嘿一笑巧妙補救:“這樣吧,下次晚輩再來,定會把晚輩的法印,以及家師和醫卜門諸位世叔世伯的問候帶來。”
“晚輩入門時曾聽家師說過,醫卜一門也有自己傳承千年的信物,晚輩回去後等會問問家師,下次是否能把醫卜一門的信物也帶來,呈給前輩們看看。”
周真人和幾位師弟大爲高興,紛紛向朱道臨提前致謝,周真人滿懷期待地詢問朱道臨:
“賢侄,現有一事,還需要賢侄鼎力相助……此次賢侄送回的本教典籍醫卜篇上,記載有醫卜門總體要略、藥經總彙和各項術業的大致目錄,卻沒有詳細地內容敘述,特別是典籍中提到的四種古老鍼灸術和失傳已久的諸多丹方,都只記載其名稱與對應之病症,卻沒有具體的運用技法和藥物配伍,甚爲遺憾!”
“我們元符宮數十年來,一直致力於重整醫卜一門,只是苦於傳承太少,醫術典籍已百不存一,諸多寶貴的丹方以及本門秘傳之術只知其名,不見其蹤,若能在這一領域獲得方外同門的慷慨襄助,元符宮必將感銘肺腑,涌泉以報!”
朱道臨沉思良久,在沒有獲得師傅玄青和其他師伯師叔允許的情況下,他不敢把話說滿:
“晚輩將會盡力而爲,這事不但對元符宮、對整個上清教派有益,同樣是件利國利民的大好事,相信家師和師伯師叔們會答應的。至於何時能辦到,辦到什麼程度,晚輩現在無法給諸位前輩明確的答覆,但晚輩相信只要去做,總能做到的。”
周真人高興地站起來,周圍三位元老也非常興奮,在他們看來,失傳數百年的上清派密不外傳的典籍朱道臨都能送回來了,方外那個同出一源的醫卜門還有什麼不能慷慨答應的?
眼看午膳時間就要過去,朱道臨的大舅智亭道長連忙提議先去進餐,周真人幾個醒悟過來,相視一笑便熱情地圍着朱道臨,一起前往院子後方掩隱在綠樹從中的齋堂。
朱道臨的大舅悄悄告訴自己外甥:“本院齋堂十餘年來,沒有招待過幾個外人,所有菜餚與外面對外營業的齋館大不一樣,現已備好全套地地道道的齋宴,而且都是爲你專門準備的,等會兒放開品嚐吧。”
朱道臨連忙轉頭張望,看到兩名道長已經把宋少君和她的助理任秋雪帶到自己父母身邊,這才暗暗鬆了口氣,要是自己去享受卻不顧宋少君幾個,不知道回去後會招來什麼樣的報復。
周道長看到朱道臨緊張的樣子又是一笑,頗有深意地告訴他:“賢侄啊,你已經不是外人了,真要認真起來,你在我上清一派中的輩分比任何人都高,所以賢侄無需拘束,今後想來就來,有何吩咐儘管開口,就像在自己家一樣無須客氣!”
“這怎麼行?您老可是和我外公一樣的輩分,晚輩只是教中後輩弟子,哪敢有半點放肆?若是真有什麼請求,晚輩也不會客氣的,定會尋求長輩們的幫助。”朱道臨謙虛地表明態度。
幾位長輩開心地大笑起來,周真人笑完,飽含深意地靠近朱道臨:“賢侄的大名,如今已隨着我上清派典籍的重見天日而傳遍天下道門,三天後的上元節慶典之日,全國各大名山道觀的主持和大批道友,將會齊聚元符宮,一同舉行盛大的慶典和祭天儀式。”
“我本來還想慶典結束再辦個儀式,在全國道教協會幾位會長和天下各派當家人的見證下,鄭重授予賢侄法印並加封法號,可惜我元符宮還是晚了一步,只好把賢侄的法號錄入本派金冊,並上呈全國道教協會備案。”
“從今往後,全國各地只要有道觀的地方,賢侄儘可去得,哈哈!”
朱道臨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好處,高興之下再次向幾位長輩恭敬致謝,幾步走到母親和父親身邊,頗爲慚愧地低聲致歉:
“對不起啊,老爸老媽,我真不知道事情會發展成這樣,以前有些事沒告訴你們,是因爲我覺得不是什麼大事,沒想到一套典籍會弄出這麼多事情來,實在是意想不到啊!”
朱父沒有半點兒責怪的意思,驕傲地拍了拍兒子的肩膀:“沒事,你乾的不錯,有什麼回家再說也不遲。”
朱母卻不願了,完全忘了朱道臨的輩分和貢獻:“誰讓你瞞着老孃的?遲了!等着吧你這忤逆子,回家看老孃怎麼收拾你!”
此言一出,邊上的宋少君三人笑個不停,朱道臨只好離滿肚子氣的母親遠點,幾步趕上前面的幾位前輩,一同進入上百同門肅立等候的齋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