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零落,寒風輕緩。←,.
久違的太陽躲藏在海天之間灰白色的雲層後面,映照出的陸離霞光仍舊令人感到絲絲暖意。
威海衛城東面的碼頭上,人頭攢動,一片忙碌。
龍潭軍槍兵營和輜重營將士已攜帶行囊盡數登艦,淘汰下來的2000餘名登州降卒以及1,200餘名應徵工匠和家屬也已攜帶下發的行李,登上四艘寶船式樣的運輸船。
龍潭軍騎兵營將士正在友軍弟兄的幫助下,將850匹戰馬和350匹挽馬牽上兩艘700噸級專用運輸船。
在強勁的北風吹送下,從威海衛南下的船隊只需六天時間就能抵達長江口的寶山港,登岸休息兩天補充物資給養,將會再次登上東海艦隊的運輸船,直航瀛洲島新竹屯墾區。
東海艦隊司令官巴加斯等三名西班牙籍艦長正在與北海艦隊的十幾名歐洲各國教官依依話別。
龍潭軍主將唐正林和鎮撫官李玉罡等人圍在朱道臨身邊喋喋不休,直到朱道臨第三次催促他們登船,才戀戀不捨地向朱道臨敬禮道別,和周圍送行的弟兄們拱手致意,大步走向碼頭,登上交通艇前往停泊在碼頭外圍、滿載着重要裝備物資的大型運輸船。
上午九點四十分。
由4艘500噸級戰艦和12艘大小運輸船組成的船隊揚帆南下,威海衛碼頭兩側只剩下5艘陳舊的小型划槳船和3艘十幾米長的單桅帆槳船,一眼看過去,稀稀拉拉,毫無生氣,讓人有一種說不清的寂寥與失落。
爲防備山東巡撫朱大典和登州軍隊索取繳獲的大批戰船,朱道臨早在登州之戰結束的第二天,便將66艘300噸以上的繳獲船隻一分爲二。
35艘適合內河航行的戰船交給魏國公麾下的江南水師,剩下的31艘已讓參戰海軍帶回江南上元港,交由虎山造船作坊進行維護改裝。
其餘65艘排水量在50噸至250噸之間的戰船和運輸船,全部配屬給了北海艦隊。其中20餘艘戰船和運輸船用於日常訓練,最近一個月兩次往來於威海至青島之間運送物資,剩下的船隻一直停泊在威海港東面數裡外的劉公島西岸。
碼頭上送行的官兵逐漸散去。
郭中駿遊目四顧,快步來到正在與徐文濤交談的朱道臨身邊。請示道:“威海衛的幾百弟兄再三要求加入我軍,但鑑於歸屬問題,目前我軍地位比較尷尬……屬下沒敢答應,請將軍指示。”
朱道臨想起威海衛那幾百個衣衫破爛、用麻袋布裹腳仍然凍得瑟瑟發抖的懶散官兵,不由得連連搖頭:
“罷了罷了。這回威海衛和青島衛沒有拿下來,這兩地的官兵咱們沒有管轄權。分些糧食和凍肉給他們,人不能收……”
“威海衛本屬山東兵備道管轄,這幾百老兵與之前俘虜的登州兵和東江兵不一樣,除非皇上下旨把威海衛劃入我軍管轄之下才能收留他們,否則將來肯定要扯皮,說不定會再次成爲山東官員攻擊我們的把柄。”
徐文濤苦笑道:“唉,我大明軍隊日子過得都很辛苦,到了冬天日子更加難熬,與寧錦一線的士卒相比。威海衛這幾百個老卒算是幸運的了。”
郭中駿表示明白:“屬下這就去和他們解釋。”
朱道臨拉上徐文濤,一同返回暫時借住的威海衛城,路上問道:“劉公島上的臨時營房搭起來沒有?”
“沿着中部山腳修建了六排數十米長的木頭房子,由於材料不足,暫時只能用帳篷蓋在房頂上,軍械彈藥和5,500新兵已經搬進去,目前仍在抓緊時間搭建兩排木房子,建好之後就會寬鬆許多。”
“好在島上樹木繁茂,幾千人花去五天時間砍下的木材足夠日夜不停燒上一個月,否則還真熬不下去。”
“至少未來一個月內。其餘官兵和東江軍弟兄沒辦法搬過去住,只能繼續擠在衛城裡,這賊老天不知道怎麼搞的,一年比一年冷。”徐文濤抱怨道。
“昨晚從天樞閣運來2,000噸水泥、1,500噸鋼筋、200噸紅糖、8,000套棉衣棉褲和翻毛皮鞋。都堆在劉公島南面的海灘上,你讓人去搬回來吧。”朱道臨吩咐道。
徐文濤大喜過望:“我正愁沒有鋼筋水泥修碼頭呢,接下去可以開山炸石頭了……還有紅糖和棉衣棉褲,太及時了!屬下這就坐船過去。”
望着徐文濤轉身跑向碼頭的背影,朱道臨心中一陣悽然。
如今正是小冰河期最爲寒冷的時期,接下去20年都不會有暖和的時候。未來五年,嚴重的乾旱將從西北地區延伸到中原地區和長江流域,接下來就是糧食絕收。
就是在這樣的災難下,各級官府不但不賑濟,還要加大盤剝。爲了活命,大明百姓只能造反,導致全國上下戰火四起,瘟疫流行,就連遠在南方數千裡之外的廣東地區也要普降大雪,水稻大規模減產,要是不抓緊時間準備,說不定自己都扛不住。
此後三天,朱道臨都和東江軍將校們泡在一起,有條不紊地協助東江軍幾位主官組建軍令處、軍務處、軍需處和軍法處。
50餘名年輕有爲的低級軍官獲得提拔。
跟隨朱道臨僅半年的7名優秀侍衛分別進入軍令處和軍務處擔任參軍,親衛隊副隊長李玉鳴以總鎮撫官的職務,兼任東江軍的軍法處長。
東江軍的武器裝備得到優先補充,20門威力巨大的臼炮正式裝備炮兵營,全軍將士盡數擁有精緻的黑色皮甲和鎖子甲,配備防寒棉帽和鋼盔,結實暖和的翻毛皮鞋人均兩雙,輜重營車馬完好,物資充足,領用的彈藥足夠打三次登州之戰。
唯獨沒有戰馬的騎兵營,令東江軍幾位主官感到頭疼。
原有戰馬大多讓朱道臨送到劉公島和青島訓練新兵,只給直屬軍令處管轄的警備營斥候隊百名精銳留下兩百匹戰馬。
兩個騎兵營1,150名官兵變成了步兵,主將吳季誠和騎兵營長齊恭良、孫長滿急得蹦蹦跳,卻又不敢再問朱道臨:“要是皮島上的散兵遊勇沒有戰馬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