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道臨自己也沒想到,不知不覺間自己已經有了如此大的威望。
見歡呼和叫喊聲久久不絕,朱道臨不得不伸出雙手,用力做了個下壓的手勢,巨大的喧譁聲逐漸停了下來。
朱道臨放下手,巍然而立,掃視全場,直到所有噪音平息之後才大聲說道:“弟兄們,在我說話的時候,請不要大喊大叫,這是起碼的禮貌,是我大明子民的美德!”
朱道臨一句話就讓全場凜然,已經上升到品德高度了誰還敢無德?
只聽朱道臨繼續說道:“弟兄們,我先向大家介紹一下我的身份……剛纔你們中間不少人稱呼我小朱道長,不錯,我確實是個道士,是茅山上清派紫陽觀的一名執事道長,同時,我也是當今皇帝欽命的南京五軍都督府四品指揮僉事,兼任南攫器廠提督,還是你們此刻所在的這個江南水師上元千戶所的主官,請安靜……”
全場再次爆發出陣陣驚呼,朱道臨只好等待大家安靜下來。
結果令朱道臨很滿意,半分鐘不到,全場17,000餘人再次閉上嘴。
朱道臨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弟兄們,黃河決堤造成大批可憐百姓死於非命,上百萬父老鄉親流離失所,我朱道臨和上清派紫陽觀全體道友、虎山莊園全體兄弟姐妹、上元千戶所和江南新軍全體將士,心裡都非常難過,不敢說感同身受,也是日夜擔憂啊!”
“相信你們也看到了,數以百萬計的受災鄉親攜家帶口,或者孤苦伶仃逃來南方的一路上,沿途各地官府緊閉城門,袖手旁觀,根本不顧百萬父老鄉親包括你們的死活,有多少人死在逃難的路上?又有多少人如今還在北面數百里之外爬過來?”
“這裡我要問一句,這世道怎麼了?難道老天爺不長眼嗎!”
全場一片寂靜,無數人回想起逃難至南直隸這一路上的艱辛困苦慌張絕望,想起道旁延綿不絕的屍體,想起失散的親人,禁不住眼珠發紅,淚水橫流。
朱道臨左手按住劍柄,右手擡起指向全場:“弟兄們,你們是幸運的,和被洪水淹死的,在路上病死、餓死、被欺負死的無數人比起來,你們是幸運的!”
“因爲我朱道臨和紫陽觀的道士們、還有身邊的先生們和將士們,把你們當成自己的父老鄉親看待,在沒有任何人幫助你們的時候,我們水師弟兄停止訓練,開着戰船、貨船,橫渡大江,把你們一個個接回來,紫陽觀的道士們、虎山莊園的兄弟姐妹們不停地煮粥,不停接待不斷到來的可憐鄉親。”
“直到現在,我們的水師官兵還在源源不斷把北岸的父老鄉親接過來,我來這裡之前,已經接回來8萬餘人,而且他們還在繼續幹……知道接你們回來的水師官兵幹了多久嗎?他們沒日沒夜地幹了兩天兩夜,現在還在繼續幹啊!”
所有人都被感動了。
朱道臨身後的徐文濤和十幾個全副武裝的老卒也都雙眼潮紅,不知覺地挺起胸膛,感到無比的自豪。
朱道臨深吸了口氣:“弟兄們,你們知道我身邊這兩位文縐縐的先生是誰嗎?我告訴你們,年紀大的這位叫做葉良辰,是我們虎山莊園所有人尊敬的大先生,這位年紀輕的,是掌管我們虎山莊園所有錢財的總管,馮升屜先生。”
“此外,還有十幾個和他們一樣的先生都在忙碌,沒時間過來,正是他們提出全力以赴安置好百萬受災鄉親的建議,而且沒日沒夜地爲安置鄉親們操勞……”
“可是,我們人手畢竟太少了,源源不斷涌來的受災鄉親實在太多,我們人手不夠啊!別的不說,如今就是維持個秩序都辦不到了,想讓每個鄉親都喝上一碗粥也都辦不到,還有十幾萬鄉親聚集在金陵城北面沒人管,大多數人都是老實本分的好人,可壞人也不少啊!”
“在黑壓壓的父老鄉親中間,欺負老弱、欺負女人的無恥之徒大有人在,我們想管,可我們沒人手,一時間根本就顧不過來!”
“於是,我想到了你們這些孤苦伶仃的兄弟,想到你們這些身強力壯最先逃過來的兄弟,現在我問你們,就一句話:願不願意聽從我朱道臨的命令,和我一起保護無依無靠的數十萬父老鄉親?願不願意?”
“願意!大人俺願意!”
“大人,俺們聽您的!”
“大人,您快發話吧——”
亂哄哄的迴應讓朱道臨身後的所有人欣喜不已,朱道臨卻很不滿意,沉下臉平伸雙手,等喧鬧聲稍微平靜,忽然大吼一聲:“告訴我,願不願意?”
“願意!”
這一次聲音整齊了很多。
朱道臨還是不怎麼滿意,按住劍柄身體前傾,雙目圓睜再吼一聲:“願不願意?”
“願意——”
雄壯中帶着粗野的吼聲震天而起,震得朱道臨雙耳轟鳴,震得山崗上綠葉搖曳,如同狂風襲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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