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七一築屍爲堰塞柘皋四

二七一、築屍爲堰塞柘皋 四

“癩頭,副使老爺怎麼說?”

孫老三坐在小馬紮上,向灰頭土臉回來的夥伴問道。

“自然是將我臭罵了一頓了,三哥你就狡猾,專指使着我去觸這黴頭,原本副使老爺還很高興的,我一開口,頓時捱了頓臭罵!”

“嘿嘿,那是你蠢,不會說話,換了我,副使老爺不但……”

“噹噹噹當!”孫老三話沒說完,便聽得銅鑼聲響,他低低咒罵了一聲,然後喝道:“都起來吧,要拼命了,奶奶`的,本來想先賭幾把過過癮的……”

隨着這銅鑼聲,各營帳內的兵丁都紛紛跑了出來,不過是片刻時間,臨時建起的寨壘就已經站滿了人。

“時間到了?”癩頭奇道:“不是說後半夜麼?”

“蠢貨,是說後半夜開始,卻不是說前半夜便無事!”旁邊一人低聲道:“這可是幼虎遣人來定的規矩,你敢違抗?也就是你這蠢貨,才被老三支使着去問副使老爺能不能耍兩把,你瞧老三自己,他可是老爺家丁,自己都不去問!”

“娘哎,俺倒真是蠢到家了。”癩頭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也是,人家幼虎可是幫咱們在賺功勞,這一戰打完,咱哥幾個哪個身上不算到幾績功,總算可以攢下些錢討房媳婦了。”

“你?就別想了,你這廝就是有幾個銅鈿,也被老三他們吸走了,蠢人還好賭……你就該跟幼虎家虎衛那般,要有人管着,除了些許零花,其餘的錢盡數收走存起,還給你算利息,想要支取,必須得有理由!”

這些官兵與家衛同時出來,沿途休息時彼此也有對話,特別是對家衛的收入,還有那些收入是如何使用的,不少人都專門打聽過。當得細柳別院出來的家衛,每人每個月至少有五兩時,他們便已經咋舌,要知道,這五兩是職貼加津貼,還沒有算上各種賞額和補助,比如說,他們若是野外行軍,便有野外補助,若是出戰,便有出戰補助,戰功獎賞更是厚重,故此這二百名家衛,幾乎個個都已經有了幾百兩銀子的身家!

換了一般軍士家丁,便是拼死拼活攢了些錢,不是賭博輸了,就是注到娘兒們的洞裡,但虎衛們不同。俞國振禁止他們隨身攜帶大量現銀,軍紀又嚴格不給他們賭與瓢的機會,因此他們的銀錢只有兩種途徑:一是少數有家有口的家衛,銀錢交與家人保管處置;二是那種尚無家人的,則除了留下零花之外,銀錢都存入虎衛錢莊進行統一保管,需要支取時只要紙面申請即可,按月還計一釐的利息。

“若是俺能給俞公子當家丁,那可就美了。”癩頭道。

“先給史巡撫當好差吧,以後或許便有機會。”孫老三聽到這話,回頭說了一句:“都給老子閉上嘴,聽着外頭動靜。”

他們這邊營地裡銅鑼響,對面的流寇也聽到了,如今雙方是隔河對峙,那浮橋誰都沒有將之破壞掉,因此對面的流寇營寨中也是一陣搔動。不過見這邊只是鬧騰了一會兒就又安靜了下來,對面同樣也不再有什麼動靜。

“該死的,開山虎怎麼還沒動靜?”河這邊,王子順喃喃罵了一句。

爲了等待開山虎夜襲官兵的信號,他們可已經小半夜未曾休息了。但看模樣,還得繼續等下去。

大約是丑時一刻(凌晨一時半左右),等了大半夜的流寇們已經有些按捺不住了,不少人都開始議論,開山虎是不是出了問題。王子順也焦躁不安,心中開始猶豫,夜襲之事是否還要繼續下去。

原本他手中控制的就是他與混世王、開山虎三部,三人全部實力加起來,也不過是兩萬餘人,而其中能戰之精銳,更只是六七千。混世王在河對岸折了近兩千,開山虎分去了近兩千,他手中尚可用的,只有三千稍多,這點人手,已經讓他覺得不安全了。

就在這時,對面營帳外,突然亮起了數十處火光,然後火箭亂飛,空中彷彿是下了一場又急又密的流星雨。在這陣箭雨之後,殺聲四起,得得的馬蹄聲,彷彿是從四面八方傳來!

緊接着,官兵營寨中傳來鬼哭狼嚎的慘叫之聲,到處都是火光沖天。王子順見此情景,頓時大喜:“好了,成了,弟兄們,是吃肉喝湯,還是吃糠咽菜,就看今曰了,上吧!”

他一聲令下,早已經按捺不住流寇頓時歡呼而出,直衝向浮橋。他們過了橋頭,見原本守在這裡的官兵果然不見了,衆寇更是興奮,便要衝向營寨,然而就在這時,梆子聲卻響了起來。

密集的弓弦聲和火槍聲幾乎同時響起,衝過橋頭的兩百餘流寇,在這死亡之聲中倒下了一大半。在他們身後的賊人一時不覺,兀自前衝,但緊接着第二輪、第三輪的射擊又到了,將他們死死阻在橋頭之上,再也無法前進寸步。

人羣之中的王子順此時也意識到不對,但不待他下令撤退,在他背後,賊人的營寨中突然火焰四起,而奔雷一般的馬蹄聲也從四面八方傳來,黑暗之中,根本不知道有多少騎!

“爲何這麼多官兵,糟糕,定是關寧軍大舉來了,該死,今曰中計!”

王子順心念電轉,官兵突然出現在他後方,而開山虎的襲擾卻只有聲而無實,那麼情形很明顯,開山虎已經全滅了。他卻不知,開山虎溺水昏迷被救走,醒來後雖是遣人來傳信,卻在半途便被俞國振截殺。

而且此時,開山虎本人也就在孫臨營地外圍,見到眼前這一幕,卻除了長嘆之外,再無一計可施。

近三千流寇,一半在橋上,一半在寨中,如今寨中火焰四起,四面八方都是喊聲殺和馬蹄聲,還有密集的火槍亂射。黑夜中這造成的恐慌極大,賊寇發覺自己的夜襲是中計,原本已經大沮,而現在敵人的反襲出現,他們已然全無勝念,就是王子順這個時候,想的也不是組織有效抵禦,而是如何逃走。

劉翎驅着馬一邊奔走一邊狂呼,他們最大的作用就是恐嚇惑敵,眼見着賊人越發亂了,他的心也越發火熱起來。

然後他看到賈甄的身影,頭上戴着那搪瓷的碗盔,手中端着火槍,不緊不慢地按照他固定的節奏對着橋頭開火。劉翎看得心中欣羨,心中忽的一動:若是自己在這一戰中,立出了殊勳,或許真可以投到俞國振帳下。反正以俞公子的聲名,向史巡撫要一個人,那算得了什麼?

就在此時,浮橋之上,突然傳出一陣吶喊,緊接着,一羣流寇不顧寒風凜冽,竟然跳入了水中!

他們離得這邊岸不遠,順水撲騰兩下便上了岸,上岸之後這些流寇也不思抵抗,而是轉身逃走。

這提醒了浮橋上進退不得的流寇們,柘皋河原本就沒有多深,也不算寬,而且今年冬暖,水面未凍,跳下去一時半會不見得會淹死。

當先跳入水中的,便是王子順,他的銀盔在火光中閃閃發亮,劉翎一眼便望着了。他原本心頭火熱,就是想要立上一功,好以此爲晉身之階,或者在官兵中升官發財,或者投靠待遇更好的俞國振,因此竟然沒有絲毫猶豫,便衝着那方向追了去。

與他一般心思的,可不只一人!

無論是想在俞國振面前表現,或者是想着升官發財,衆人都知道,那個頭盔在火光中閃閃發光的,纔是真正的大魚,因此那兩百多不到三百的官兵,倒有小半向着那邊追了過去。

俞國振眉頭皺了一下,大聲喝道:“回來,回來!”

但是黑暗中嘈雜,他再怎麼大喝,哪裡傳得過去,而且就算傳過去了,這些人當中,願意扔了那巨大功勞不管的,也沒有幾個。

他們可都明白,那頭戴銀盔者十之八九就是賊渠橫天王王子順,在朝廷的懸賞之中,那可是功可封爵的存在。

見阻止不住,俞國振喃喃地罵了一聲,畢竟只是臨時撥派來的官兵,這等情形下,確實做不到如臂指使。他嘆了口氣,這是他們自尋的道路,別人也沒有辦法。

“休要亂了,繼續壓制。”他吩咐道。

身邊的鎖吶聲依然保持原先的節奏,因此家衛們沒有因爲官兵的異動而有變化,少部分官兵也依然來回奔馳虛張聲勢。而橋對岸的孫臨,在將流寇壓制回浮橋之上,並且紛紛向水裡跳後,也領人逼近過來,開始在岸上射殺水中的流寇。

兩頭一堵起,賊寇急切間根本無法走脫,而且因爲夜中賊寇衆多,這一戰,俞國振並不準備再要多少俘虜。所以他們是毫不留情地射擊,即使水中的流寇哭嚎求饒,也不予理會。

這般狂射之下,柘皋河裡的賊人,面臨的就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血染紅了河水,屍體堆在一處,幾乎成了河堰,阻得水流都難以流動。

劉翎此時已經迫近了沿河岸向上遊逃竄的那隊賊人,起初時他們還是一心逃竄,但當離得橋渡戰場稍遠之後,賊人中突然有人大喝,然後數十騎賊人聚在了一起,掉頭反衝。劉翎正追得興起,一時間未能來得及反應,黑暗中也不知哪兒來的一刀,正斬在他的頭上。

最後的那一剎那,劉翎心中想的竟然是,若自己頭上也有一個搪瓷大碗就好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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