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院的書房之中,洛養性等幾名錦衣衛把守在門外,警惕着四周,夜色模糊了他們的身影,昏黃的燭光之下,賈亦韜意興闌珊的坐在那裡,駙馬鞏永固和吳用譽侍立在對面。
“妹夫,拍賣行今晚的生意如何?”
儘管說的漫不經心,一副慵懶的模樣,但依舊掩飾不住賈亦韜心裡的那一絲興奮,極爲期待地看着鞏永固,後者似乎頗爲欣喜賈亦韜如此親近的稱呼,回答的話語也變得輕快起來。
“啓稟皇上,各種收入加在一起,最爲保守的估算,拍賣行今晚的收入至少在兩百萬兩,只要再舉辦數十次這樣的拍賣會,朝廷的國庫立馬就能充盈起來,支持朝廷的各種花銷。”
聞聽此言,賈亦韜露出滿意之色的同時,更是一陣苦笑,連連搖頭,提醒道:“永固,你把事情想得過於簡單了,開業之日,收入肯定要高得許多,不可能每次的收入都多達上百萬。”
“而且,先不說去哪裡找那麼多的貴重物品,珍奇古玩,名人字畫,就算是有,按照今天這個收入水準,舉行數十次這樣的拍賣,等同於從京城裡套現銀幾千萬,即便京城裡的權貴與富商再多,加在一起,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個月之內,甚至於一年,拿出這麼多的現銀啊,”
很顯然,吳用譽比鞏永固更懂經營之道,賈亦韜的話音剛落,緊接着就附和道:“駙馬爺,皇上說得不錯,以小的以往的經驗來看,拍賣行的收入會大幅度減少,直至最後穩定在數十萬左右,還是最好的情況下。”
“還有那些金銀首飾和珠寶,是不能拿到拍賣行拍賣,只能放在即將營業的皇家珠寶行的櫃檯上販賣,不然的話,就會降低咱們拍賣行的格調。”
鞏永固聽得頻頻點頭,露出恍然之色,似有所悟的感慨道:“不錯,如果將那些金銀首飾和珠寶也拿出拍賣的話,反而失了拍賣行的水準,讓人覺得,咱們就是圈錢。畢竟,在同等的價格之下,或者稍低,那些金銀首飾和珠寶,很容易就能再市面上購買到。”
這時,賈亦韜忽然沒來由的問了一句話,使得二人爲之一愣。
“對了,鞏固,今天與國丈周奎競拍的包廂之人是何許人也?”
話剛一說出口,賈亦韜就感覺到不對味,頗有爲周奎找場子之意,微微一笑,進而又補充道:“你還別說,那人還真是幫了咱們拍賣行一個大忙,如果不是他從中攪和,恐怕拍賣行的營業額將會大幅度縮水,許多的名人字畫被人以低價買走。”
鞏永固心中一顫,明顯感覺到賈亦韜話裡的絲絲不滿之意,弦外之音,“撲通”一聲,立馬跪倒在地,認罪道:“皇上,臣罪該萬死,不該將那些彌足珍貴的字畫和珍惜之物定價太低,險些使得拍賣行蒙受巨大的損失。”
吳用譽也跪了下來,替鞏永固求情的同時,更是點出其中的因由。
“皇上,此事怨不得駙馬爺,小的也有罪責。而且,駙馬爺也是被逼無奈,那些拍賣品作爲噱頭,傳出之後,國丈好幾次派人施壓,駙馬爺不得不....”
“好了,都起來吧,朕沒有責怪你們的意思....”
賈亦韜擺了擺手,打斷了吳用譽的講話之後,更是爲之一笑,爽朗地繼續說道:“你們做得不是非常不錯嗎?面對國丈的施壓,不得不降低起拍價,但你們不是也請動了京城裡的其他王公貴族了嗎?並沒有造成什麼損失,反而使得那些拍賣品物超所值,拍賣出更高的價格。”
鞏永固與吳用譽的心裡頓時長鬆了一口氣,緩緩站起的同時,剛要說些什麼,賈亦韜卻是再次問道:“對了,你們還沒有告訴朕,那個包廂裡的人究竟是何人?”
鞏永固躬施一禮,這才緩緩答道:“啓稟皇上,那人乃是禮妃之父,田弘遇。”
賈亦韜輕輕點頭,並未作出任何的評論,神色也恢復了平靜,不喜不悲,似乎想到了什麼事情,轉而又說道:“對了,永固,既然拍賣行已經正式營業,並能有所獲利,皇家賭樓和皇家珠寶首飾行的事情也該加快了,二十四衙門的改革之後的生意,還是由你接手。”
鞏永固遲疑了,面有猶豫之色,最終還是語重心長地說道:“皇上,微臣舞文弄墨還行,耍一些把式尚可,但經商一道,絕非微臣所長,經營皇家拍賣行、皇家賭樓和皇家金銀首飾珠寶行,已經是十分吃力,如果再加上二十四衙門改革之後的對外生意,微臣恐怕幹不好,主持不過來....”
話語一頓,似乎想到了什麼,鞏永固轉而建議道:“皇上,要不讓田大人主持二十四衙門改革之後的對外生意吧?無人不知道,田大人不僅爲人豪爽,喜結名士,幾遍天下,素有‘小孟嘗’之稱,更是善於經商之道,如果交由他打理的話,二十四衙門改革之後的生意必能日隆,扭虧爲盈,爲朝廷的財政增加收入。”
賈亦韜默然了,沒有任何的表示,神色依舊是平靜無比,對於鞏永固的推遲,更是沒有任何的惱怒之意,心裡卻在暗自思量着,鞏永固畢竟是一個門外漢,掌管三兩個店鋪尚可,如果總攬整個皇家生意的話,就顯得力有不逮,能力明顯跟不上。
“嗯...既然這樣,那朕就再想想,永固你就暫先管理這三個店鋪吧....”
賈亦韜沒有爲難鞏永固,強逼着他去幹不擅長的事情,對於鞏永固的建議,也沒有一個明朗的迴應。
鞏永固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掌舵三個店鋪,已經讓他勞心勞力,耗盡了心神,再增加的話,絕對會讓他感覺到亞歷山大,直至崩潰。
這一刻,聽到皇上這樣的話語,宛若天籟之音,鞏永固心裡爲之一喜的同時,感覺身心好久沒有像現在這般放鬆,更是跪倒在地,連忙謝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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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主隆恩,體恤微臣之苦!”
看到這副情景,鞏永固高興地跟一個小子一般,又笑又拜,賈亦韜忍不住地微微一笑,心生打趣之意,調笑道:“起來吧....這樣也好,如果讓妹夫你掌管這麼多的生意,整日忙忙碌碌,夫妻相處的時間就會變得寥寥無幾,朕的那個妹妹樂安公主非得心生埋怨,怨朕不可!”
深夜,周府.....
書房之中,周奎和周繹父子一坐一站,昏暗的燭光之下,秘密謀算着皇家拍賣行。
“父親,你今晚也看到了,拍賣絕對是一個會下金蛋的老母雞,日進斗金,不如你進宮一趟,央求皇后姐姐,從皇上那裡討來拍賣行的差事,那樣的話,咱們家又多了一個生財的渠道。”
然而,周奎卻是一副氣呼呼的樣子,怒斥道:“哼~田弘遇那個老匹夫,明知是老夫在競價《蘭亭集序》,他居然故意擡價,害了老夫白白損失二十多萬兩,老夫和他沒完!”
“還有他那個在宮中當禮妃的女兒,與皇后作對,現在他又和老夫作對,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早晚有一天.....”
看到憤懣的沒完沒了樣子,周繹心中暗暗着急,安撫的同時,不無鼓動的說道:“父親,沒必要與田老賊置氣,只要弄到了拍賣行,那些損失的銀子不就可以找補回來了嗎?而且,如果拍賣行日後再有什麼好東西,你就可以近水樓臺先得月,搶先弄到手。”
聞聽此言,周奎的眼前就是一亮,滿臉的陰霾之色一掃而光,變得極爲興奮起來,痛快地一口就答應了下來。
“好,明天一早,我就進宮,去見你皇后姐姐,討來拍賣行的差事,將鞏永固給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