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可威深以爲然地輕輕點頭,緊跟着附和道:“左將軍,你講的這些,我也明白,當然知道,若皇上當時真得有怪罪之意,就憑王恭廠爆炸所帶來的惡果,死傷那麼多人,就連皇宮內的許多建築也被震壞,就不單單是罷官奪職那麼簡單,早就身首異處,被處斬了,哪還會像今天這般好好活着。”
這一刻,董可威的腦海裡浮現出了王恭廠爆炸時的場景,火光沖天,氣浪滾滾,爆炸聲轟鳴,波及十里之遙,就連皇宮也有震感,皇后宮殿的許多東西都被震碎。
僅此一點,足可見王恭廠的爆炸有多麼的厲害!
想到這些,董可威忍不住地左右來回側頭,低眉信眼之間,看向自己的肩膀之處。
作爲王恭廠的主管上司,在那場巨大的災難之中,自己雖然得以倖存,但也失去了兩個胳膊,下場也很是淒涼。
或許,就是因爲這個原因,失去了兩臂,也是直接受害人,皇上纔會輕饒自己這個主要負責人,只是罷去了工部尚書的官職,被削職爲民。
所以,董可威心裡很清楚,就算左光先不說,他也明白,天啓皇帝並沒有怪自己的意思,若不是當時的形勢使然,輿論的矛頭紛紛指向自己,也不會丟了官職。
這時,左光先漆黑的眸子精光流轉,一副想到了什麼,豁然開朗的樣子,突兀的問道:“董大人,早就聽聞,熹宗離世之前,特別囑託過當今的皇上,一定要重用魏忠賢,你說,會不會與那件秘密武器有關?那件秘密武器的資料是不是另有備份,就在魏忠賢的手裡?”
看到董可威一副疑惑不解的樣衣,沒有聽明白自己的意思,左光先進而說道:“以前之時,建奴多是流動爲主,並未有固定的中都,現在不同了,據遼東傳回來的消息,黃豬皮準備定都於瀋陽,正在大興土木,改造瀋陽城,就是以都城的規格來建造的,”
漸漸地,董可威臉上的疑雲越來越淡,眸子中的光彩越來越亮,充滿火熱之感,結合之前所聊的內容,心中一動,頓時明白了左光先的意思。
“哦...左將軍,我明白了....”
拋出這一句話之時,董可威連連點頭,進而補充道:“如果所猜沒錯的話,要是魏忠賢還掌握着那件火器的工藝,確切的來說,是那種火藥的配比與用料。”
“要是那件火器的技術真得沒有消失,沒有損毀於那次爆炸事件中,魏忠賢也就真如熹宗交代的那般,對於朝廷十分的重要,對於新皇有很大的助益。”
“一旦黃豬皮在瀋陽的宮殿落成,並住進去,在瀋陽城,靠近皇宮的地方,也搞一次更大的類似於王恭廠的爆炸,就能一窩端了建奴的所有上層人士,全滅建奴的所有文官武將。”
“不錯...不錯...董大人,就是這個意思。”
左光先連連附和地同時,頻頻點頭,神色變得極爲鄭重起來,繼續說道:“只要黃豬皮一死,就算不能炸死全部的後金高級將領,也能讓建奴陷於無休止的內鬥之中,彼此爭奪汗位,無暇南顧,而朝廷就能脫開身來,穩固邊關防線的同時,解決關內的問題。”
在這一刻,兩人默然了,彼此對視了一眼,從對方的眸子裡看到了興奮的光芒,腦海裡更是浮現了一個場景,瀋陽城大爆炸的一幕,乃是結合王恭廠爆炸的一種想象。
以黃豬皮居住的皇宮爲中心,不說多,只要三個類似於王恭廠爆炸的爆炸點,同時引爆,一瞬間,就能將皇太極居住的皇宮夷爲平地,所有的事物都將化爲齏粉!
第二天的南陽城,到處都瀰漫着一股緊張的氣息,就連往日熱鬧的集市也冷清了不少,隱隱有一絲人心惶惶之感,即便如此,大街小巷之上,還是夾雜着竊竊私語一般的小聲議論。
“哎...究竟是怎麼回事兒?一夜之間,城裡怎麼出現了這麼多的錦衣衛和東廠番子?”
“不是很清楚,就是隱隱的聽說,唐王府發生了大事兒,纔會出現這麼多的朝廷鷹犬。”
“噓...小聲點,這麼說錦衣衛和東廠番子,他們的密探無處不在,要是被聽了去,你不想活了?而且,魏忠賢早就倒臺了,聽說咱們的那位新皇上還不錯,不會任由他們像過去那般肆意妄爲,欺壓百姓。”
......
很顯然,相比於這些街面上的普通人,那些真正的權貴消息更加的靈通,瞭解的也更加的多,議論之間,又夾雜着淡淡的幸災樂禍之意。
“李老爺,不用再去唐王府,參加世子的葬禮了,去了也沒用,去了也進不去?”
“怎麼回事兒?我昨天晚上收到的帖子,說世子突然暴斃,今天舉行葬禮,怎麼又不讓參加,弔唁了呢?”
“嘿嘿,什麼暴斃而亡?唬鬼的吧?要是突然暴斃,舉行葬禮,用得着這麼倉促舉辦葬禮嗎?這下可好,昨天下午才通知的消息,今天上午就招來了錦衣衛和東廠番子,這還不明顯嗎?”
“究竟是怎麼回事兒?你說得我越聽越糊塗。”
......
此刻,唐王府到處都是帶刀的錦衣衛和東廠番子,空氣裡瀰漫着極其濃郁的緊張氣息,府裡很是冷清,冷清的讓人有一種窒息感,很是壓抑。
即便是不時走過的婢女與下人,也是將頭埋得很低,畏懼那些錦衣衛如虎一般,行色匆匆,不敢有一絲的停留,走路之間,顯得很是慌張。
相比於普通人,即便是那些富貴人家,他們這些王府的下人有着更深刻的認識,更加的畏懼錦衣衛和東廠番子,更加能體會他們的權力之大!
在這王府內,像他們這樣的下人,被王爺、王妃等主人打死也就打死了,無處伸冤,然而,錦衣衛和東廠番子卻可以直接抓捕王爺,這樣的皇親貴胄,對於他們這些下人而言,猶如天一般的存在。
就是這樣的“天”,卻是極爲畏懼錦衣衛和東廠番子的存在,面對他們之時,全都收起了利爪與獠牙,露出堆笑,一副討好的樣子,兩者就好像老鼠見到了貓,唯恐避之不及。
白色綢緞掛滿王府內外,少了幾分那種死者的滄桑與悲哀之感,多了一些冷森森、戒嚴的那種氛圍。